谢久御风飞在半空,裴晏清跟在他身后。
突然,谢久感受到了什么。
他微微睁大眼睛。
心魔劫!
无数缕阴魂的痛苦涌上心头。
他停了下来,悬在半空,皱眉,握紧了拳头。
“怎么了?”裴晏清跟着停了下来,他看着面前人忽然面色发白,一脸痛苦的模样,不解又担忧,“怎么了师父?”
谢久心里开始有另一个自己的声音响起:
谢久,杀了世间所有人。
他们从未待你好过!
咒你,骂你,辱你,虐待你,欺骗你,辜负你……
他们待你如此不好,还害死了待你最好之人!
他们没有一个好东西!去杀了他们!
师父死了,他们凭什么好好活着!
他们不是害怕你是魔头吗?害怕你会杀了他们吗?
你明明不是魔头,却一直被他们冤枉,不如就遂了他们的愿,杀了他们!
全都该死!全都该去给师父陪葬!
无数痛苦涌上心头,谢久流出冷汗,握紧了拳头,咬牙一字一句道:“别说了……”
那个声音又开始响起:
为何有些人生来享福,生来衣食无忧、千疼万宠,而你却生来就被骂是天煞孤星?生来就要背负这种痛苦枷锁!
为何你明明什么也没做错,却活得那么辛苦!
为什么!
天地不仁,那就毁了这世间的一切!
“别说了!”谢久怒吼。
裴晏清一脸震惊,他慌忙环顾四周,根本没人啊,他也没说话啊。
谁在说话?
“师父,你怎么了?”裴晏清弱弱问,“别吓人啊。”
“别说了,别说了,别说了!”谢久一边吼着,一边变幻出另一个分身。
谢久挥起天问剑朝那分身攻去。
夜空下,两个谢久在半空狠狠打了起来,谁也不让着谁。
裴晏清在一旁看呆了,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为什么突然跟自己打起来?还下手如此之重?
到底怎么回事!
谢久狠狠朝着分身挥剑,一剑比一剑凌厉。
好痛苦……像是有无数把刀在同时切割他的五脏六腑。
好痛苦!
谢久冷汗不停地流着,可越痛苦他就越要发泄。
无数招过后,两个谢久都打累了,可就算累了,谁也没想停下来。
就在这时,谢久变幻出第二个分身,那分身出现在第一个分身背后,趁面前人在和谢久真身对打的间隙,朝他后背狠狠挥下一剑。第一个分身吐了血,谢久真身趁机瞬移到第一个分身面前狠狠朝他心口拍下一掌,第一个分身吐血而亡,黑影慢慢消散。
下一刻,第二个分身趁机操控手中天问剑,飞速刺穿了谢久真身的心脏。
裴晏清瞳孔骤缩。
谢久在空中咳出一口血,下一瞬,那穿过他身体的天问剑,竟又从背后再一次狠狠刺穿了他。谢久真身又喷出一口血后,化作黑影消散。
裴晏清睁大双眼,直直盯着谢久。
“这是……疯了吗?”
“怎么自己杀自己?”
谢久悬在半空,发泄杀了两个人后,终于舒服了一些。
每次谢久痛不欲生时,就会杀自己,每次只要一开始杀自己,那个声音就再也不敢响起。
心魔劫终于慢慢退去。
谢久感觉浑身有些无力,他现在只想休息。谢久没管裴晏清,强撑着御风在半空找客栈。
“师父,刚才你怎么了?”裴晏清凑上来问,语气里满是担忧。
“与你无关。”谢久甚至没转头看裴晏清,说完便加快速度,朝着一家挂着“迎客来”灯笼的客栈飞去,将裴晏清远远甩在身后。
裴晏清看着远去人的身影,目光中满是忧色。
以后可得好好看着他。
这也太危险了……
可不能让他失了神智,真入魔了。
夜已深,客栈大堂里已经没有客人。谢久进店时,店小二原本一张笑脸瞬间僵住,看到那魔印,吓得“妈呀”一声后退半步,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谢久没理会他,径直走到柜台前。掌柜正拨着算盘,抬头看到他时,手里的算盘“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珠子滚落一地。
谢久掏出银两放在柜台上,“住店。”
掌柜没敢收钱,满眼恐惧地看着面前这个皱着眉头,像是心情不太好,下一秒就要暴起杀人的魔修。
这时,裴晏清走了进来,微笑着对掌柜说,“要一间上房。”
说完,又转头对谢久笑道:“师父,我来出钱吧。”
只犹豫了一瞬,谢久便将那银两拿了回来,朝他点了个头。
他想出便出吧,省点钱也好,以后还有许多需要用钱的地方。
反正他很有钱,这点钱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店小二带他们上楼,他看着魔修害怕得很,所以都是走在裴晏清那侧领路。
“仙师,就是这里。”店小二站在客房门口说。
“谢谢。”裴晏清笑着说。
那店小二点了个头后,飞快走开了。
谢久推开门走进去,刚转身想关门,却发现面前的裴晏清不见了。
他一回头,裴晏清已经站在屋内了,正冲他挥着手,笑得一脸人畜无害。
谢久无言看着他,片刻后,内心无奈轻叹一声,反手关上了门。
裴晏清见状,觉得谢久跟他关系更近了一步,心里别提有多美。
谢久走到桌前坐下,他撑着浑身的疲惫,抬眸看向裴晏清,语气里带着烦躁,“你干什么一直跟着我?”
“我喜欢你。”裴晏清站在不远处说。
谢久微微一怔,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无奈轻笑一声,“我们今日方才见面。”
“我话都没跟你说几句。”
“你便喜欢了?你如何喜欢?你喜欢什么?”
裴晏清有些委屈地开口:“师父难道就没有,只相处一日便喜欢的人吗?”
闻言,谢久愣住了。
只相处一日便喜欢的人?
谢久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道身影。
师父……
是啊,当初在青林镇时,他甚至只与师父相识半日,便说出了“喜欢”二字。
谢久想起师父温和的眉眼,想起师父说话时轻柔的语调,他缓缓垂下眼眸,眸中染上暖意,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
可他又怎么能跟师父比……
他的师父,是这天底下最好之人了。
不知过了多久,谢久缓缓抬眸看向裴晏清,嘴角还残留着方才那抹思念师父的温柔笑意,“你喜欢我什么?”
裴晏清被他这抹笑晃了神,心脏漏跳了一拍,脱口而出:“好看。”
谢久微微蹙眉,语气里带着一丝鄙夷,“肤浅之人。”
裴晏清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之处,反倒坦然承认,“对呀,我就是一个肤浅的人。”
“我喜欢好看的东西。”
“不好看的,不是非说讨厌,但肯定不喜欢。”
谢久被他这番话堵得哑口无言,只得摆了摆手,“别吵我,我要休息了。”
说完,他起身朝床榻走去,路过裴晏清身边时,手臂却被对方一把抓住。
谢久停下脚步,冷冷地看着他。
裴晏清拉着他的手臂,委屈道:“师父这就睡了?我们再聊聊嘛。”
裴晏清顿了顿,似在思考接下来聊什么,片刻后,他笑着开口,“师父,你那把剑叫什么名字啊?”
“天问。”
“哇,这名字不错啊。”裴晏清夸赞。
他抱起手臂,故作深沉地用手指点了点下巴,分析道,“对天地、命运的叩问,既有锋芒,又有执念。”
谢久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裴晏清见状,得意一笑,“师父,是不是被我的才华震惊到了?”
谢久本来挺欣赏他那句话的,可被他这自恋的模样一搅和,顿时无言以对,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忍不住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裴晏清微微一怔,“师父,你笑了。”
他两只手拉住谢久的两只手臂,“师父,你是不是开始喜欢我啦?”
接着,他也没等谢久开口,便又自己委屈地说起来,“那之前为何一直不搭理我?”
谢久看着他,平静说道,“因为我讨厌仙门,尤其讨厌紫云台和太曦宫。”
“而我是太曦宫弟子,所以你不待见我?”裴晏清委屈道。
谢久看着他,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移开了视线。
“师父,我冤枉啊。”裴晏清急忙辩解,“师父你这样,与那些惧怕魔道的世人有何分别?”
“世人未加了解,只因一道血红魔印便惧怕于你,这和你如今,未加了解,只因一块太曦宫令牌讨厌于我,有何分别?”
“师父想要世人不再对魔道有成见,那师父自己,是不是也该先放下对太曦宫的成见?”
谢久的眉头皱得更紧,重新看向他。
“再说,师父你这是以偏概全啊。”裴晏清继续说道,“太曦宫之人并非全都不善。比如我,比如叶子师父,比如兰宫主,都是好人。”
谢久闻言,眸光逐渐幽深。
裴晏清不了解。
叶子,是那个师父记忆里,耳朵上戴着绿叶耳环,一见面便拔剑指向师父的人吗?
至于兰洲……
谢久咬紧了牙关,眼眸闪过一丝狠戾。
他更是该死!
“还有沈前辈!”裴晏清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补充道。
谢久猛地回过神来。
裴晏清看他没说话,片刻后,有些认真地开口问:“你也讨厌沈前辈吗?”
谢久一怔。
“沈逸尘,沈前辈。”裴晏清说。
想到沈仙师,片刻后,谢久眼里蕴着温柔笑意,摇了摇头,“除了沈仙师。”
裴晏清看着他的模样,意外地展露笑颜,像是找到了共同话题,问道:“师父,你也喜欢沈前辈?”
谢久点头,“嗯,很喜欢。”
“我也喜欢!”裴晏清立刻接话。
谢久看着对方,裴晏清这时候终于像个十七岁少年人一样。
眼睛闪着光,笑得灿烂。
裴晏清立马从乾坤袋中取出他那把装饰华贵的白玉剑,给谢久看,“沈前辈的剑叫‘无双’,所以我这把剑就叫‘无忧’。”
“我练剑,就是为了成为像沈前辈那样厉害的剑修。”
他顿了顿,不知想到了什么,一字一句地开口,就像是在对他自己说,“人定胜天。”
谢久微微一怔。
他意外地看着面前这少年,这一刻突然对他改观了。
看来他也不是只肤浅、自恋、轻浮,还有些能让人看得过眼的地方。
“你表兄他……为何会有道印?”谢久问。
裴晏清愣了一下,随即收起无忧剑,看着谢久,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我告诉你了,你答应让我今晚抱着你睡觉好吗?”
谢久眉头一皱。
“不必,你不用告诉我。”谢久说完,径直走到床榻上坐着,正准备脱靴,裴晏清立马坐到他身边,抓住他准备脱靴的手,“师父,别生气啊。”
裴晏清一直抓着谢久的两只手不放,迫使谢久转过身来看着他。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可能是师父这些年太忙所以没再意过这些。”
“表兄刚出生那会儿,皇后姨母为了生他难产死了,钦天监算出他八字带煞,说会克皇室气运,先帝本就对这些命理玄学深信不疑,当场脸就黑了。”裴晏清轻轻揉着谢久的手,语气里多了几分沉缓,“先帝那时最宠李妃,李妃刚生了位皇子,也就是三皇子。先帝便动了换储的心思,私下里跟几位心腹大臣提过好几次。”
“太后娘娘自然不依,那可是她唯一的嫡孙。可母子俩吵了半年,先帝还是铁了心要换储。”
“太后没法子,便请了方外之人,在紫宸殿外铸了一只镇煞铜鹤。”裴晏清握着他的手,看向他,“就是之前我指给你看那只铜鹤,还记得吗?”
谢久听得入迷,也没管手上的事。
“他们把表兄的生辰八字封进鹤肚里,塞了好多符咒黄纸。再加上紫宸殿是帝王寝殿,皇家龙气镇压,说就能以此镇住表兄的煞气。”
“可铜鹤立起来了,先帝心里的疙瘩依旧没消。表兄长到十岁那年,先帝已经开始让三皇子接触朝政,明眼人都看得出要换储了。”
“直到我十四岁那年,出了太曦宫来皇宫里找表兄玩,当时他十五岁,被我探出灵根后,便让我教他修行。”
“我待在宫里,没教他多久,他额间便多了一道金印。”
“就是十五岁那年,他去找先帝,说他已得大道庇佑,所谓‘克煞’皆是虚妄。”
“他请先帝退位颐养天年。”
裴晏清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带着几分佩服,“其实就是逼宫。”
“可能是先帝忌惮他如今已成修士,弹指间可取人性命,便真听话退位了。”
“为了维持平衡,修士不能称帝,帝王不可修行,这是千百年传下来的规矩,谁也破不得。”
“表兄十五岁称帝以后,便彻底断了修行。他要治理天下、管理万民,每天都会耗费大量精力处理政务,哪还有功夫修行?”
“况且他自己也说,他修行就是为了金印,为了逼宫。”
说到这里,裴晏清忽然握紧了谢久的手,“所以,其实表兄修为很低的,今日师父落在宫殿上,我以为你要去找我表兄麻烦,可吓坏我了。”
谢久无言看着面前的少年。
这小孩怎对他一点防备之心也没有?
什么话都说。皇室秘辛、帝王软肋,竟像说家常般和盘托出。
他望着少年眼底坦荡的光,倒也不像藏着什么坏心思的模样。
“好了,我要睡了。”谢久心魔劫之后便一直很累,撑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他把手从对方手里抽出来,“你自便。”
谢久将床上的被褥放到地上,脱好靴,背对着裴晏清在床上闭眼躺着。
好累……
休息了。
忽然,他感觉有人从背后抱住他,两条手臂环住了他的腰。谢久浑身一僵,猛地睁开眼,几乎是弹坐起来。
“干什么!”谢久怒视着面前人。
裴晏清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手一松,缓缓起身坐在床榻上,委屈地看着他,“师父,我害怕一个人睡觉,我想抱着你睡。”
谢久皱眉盯着他。
当他是三岁小孩吗?
这么可笑的谎话都扯得出来?
“真的……”裴晏清见他不信,嘴角往下撇了撇,声音里染上了几分哽咽,“师父,我是真的害怕,那段经历……我不想说……”
说到“那段经历”四个字时,他忽然顿住,垂下眼眸,蹙着眉头,眼中多了几分恐惧。
谢久打量着他的神情。
好像这小孩真的有什么可怕的过往。
片刻的沉默里,只有两人轻浅的呼吸声。裴晏清低着头,弱弱地开口,“难道师父就没有害怕过什么吗?”
谢久闻言一愣。
不知为何,他想起了,小时候的自己。
小时候在栖安庄,他在床上睡熟后,一睁眼发现自己被绑到了猴子房间,然后被他折磨熬鹰。
不准吃,不准喝,不准睡。
他精神崩溃地晕了过去后,再醒来,就很害怕睡床。
直到去了鹤眠山庄,师父一直趴在他床边陪着他,沈仙师一直在不远处闭目静坐。
慢慢的,他就不害怕了。
谢久的目光落在面前这个低着头的少年身上,竟让他想起了当年缩在栖安庄的房间墙角,满眼惊恐,不敢去床上睡觉的自己。心头的火气莫名消了大半,语气也温和了些,“那你以前怎么睡?”
“我以前一直睡不好。”裴晏清弱弱说。
“那为何如今就要抱着人睡?”谢久追问。
“因为……”裴晏清抬头一脸真诚地看向谢久,“如今有师父可以让我抱着啊。”
谢久被他这直白的话堵了一下,“你之前的师父也让你抱着?”
裴晏清没说话,只是抿着唇,过了片刻,他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眼睛一亮,看向谢久,嘴角弯起一个狡黠的弧度,“师父,你这是认了你是我现在的师父吗?”
谢久被他这偷换概念的本事震惊了,直接皱眉道:“滚。”
“师父……”裴晏清又委屈起来,“我可以抱着你睡吗?”
谢久看着他这副模样,轻轻叹了口气。
虽然不知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才害怕一个人睡。
不过这小孩看着心思也不坏,算了。
只要别吵他睡觉,想抱便抱着吧。
他是真的太累了,只想尽快躺下休息。
谢久没再回答,只是重新躺下,依旧背对着他。
裴晏清看着他这动作,微微睁大眼睛,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这是……答应了?
他意外地盯着那个背影,片刻后,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他轻手轻脚地躺下,从背后环住谢久,手臂收紧,将人牢牢圈在怀里,又把脸埋进谢久的颈窝,嘴角的笑意久久未散。
嘴硬心软。
裴晏清一抱上来,谢久便如何也睡不着了,紧贴着的体温烫在他背上,少年的呼吸拂过他颈侧的皮肤,他微微攥紧了手。
他实在受不了如此亲密的接触。
更何况,这少年虽比他小了十一岁,身形却已与他一般高大,十七岁,早已不是孩童了。
这样……真的合适吗?
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太对劲的地方。
但转念一想,他初见师父时,师父待他还要亲密得多。给他喂饭、沐浴、穿衣,甚至还帮他如厕……如今不过是抱着睡,好像也没什么过分的。
算了,睡吧。
他深吸一口气,刚强迫自己闭眼,背后人声音突然响起,“师父,我睡不着,我给你讲个故事,我们谈谈心呗。”
“别吵我!”谢久忍无可忍地凶道。
哪知对方根本不管,自顾自说起来。
“从前,有一个叫裴晏清的美男子,他啊才貌双全,爹娘宠爱,有钱有势,剑道非凡。周围人都喜欢他,夸赞他,佩服他。因此,他甚至经常因为命太好、太顺,觉得活着没意思。”
谢久不可置信地微微睁大眼睛,只觉得胸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闷得发慌。他眼眸黯淡下去,皱起了眉,咬紧牙关,紧握拳头,指甲狠狠掐进掌心。
片刻后,当他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后,不由得羞愧起来。
谢久,你在气愤、嫉妒一个小孩命比你好吗?
这也太不入流了。
他比你小十一岁啊。
“突然有一天,一个叫谢久的人闯进他无味的日子里。不搭理他,打赢了他后对他不屑,对他冷脸,不在意他,凶他。”
“他就无法抑制地喜欢上了。”
谢久浑身一僵,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是真的无言以对了。
良久,他才轻轻叹了口气,松开了拳头,缓缓开口,“你知道故事里,裴晏清这种人叫什么吗?”
“什么?”裴晏清的声音贴着他的颈侧传来,带着温热的气息。
“有病。”
裴晏清被他这直白的评价逗笑了,语气娇俏道,“师父,干嘛骂人家……”
不知过了多久,怀里的人渐渐没了动静,呼吸变得绵长而均匀。
“师父?”裴晏清轻轻唤了一声。
没人回应他。
他小心翼翼地将谢久翻身抱过来,让谢久正面朝着他。
他盯着面前熟睡之人的面容。
这么快就睡着了?
对我毫无防备之心,如此信任我,还说不喜欢?
裴晏清嘴角扬起一抹笑,继续凝视着怀中人的睡颜。
从来没有人给过我这样的感觉,让我如此想靠近、想亲近。
你来和我“一生一世一双人”好吗?
就算你现在还不喜欢我,我一定会让你喜欢上。
我裴晏清认定了你,就绝对不会放手。
我就要你。
他用指腹轻轻摸着谢久的脸颊。
“师父……”怀中人在睡梦中喊了一句。
裴晏清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盯着怀中人皱起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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