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烽正艰难地在人潮中挪动，听到身后的骚动和机械警察特有的警告声，心中警铃大作，立刻回头迁安市找谢卿环的身影。
果然。
谢卿环正被两台机械警察一左一右锁定，红色的扫描光在他身上来回移动，而当事人还一脸淡然无辜地“飘”在原地，完全不知道自己发了多大的混乱和触犯了哪条法规。
秦烽行动比思维更快，他立刻逆着人流，大步上前，毫不犹豫地挡在谢卿环和机械警察之间，亮出了自己那枚代表着第七基地高级指挥官身份的权限徽章。
“军方特殊人员。”
他语气沉稳，“正在执行测试，此事由军方安全部门全权处理，无需地方安保系统介入，权限代码……”
机械警察的传感器迅速扫描徽章，确认权限等级极高，可就算是军方，指令优先级在没有报备的情况下，也不能覆盖了本地治安条例。
冰冷的电子眼闪烁了几下，程序立刻做出判断：“权限确认，数据已接收并转发，警告解除，但并未检查到报备信息，请少将三日内到交通部说明情况。”
然后毫不拖泥带水地转身，滑行离开，去巡视其他区域。
秦烽暗自松了口气，一把拉住谢卿环的手腕，几乎是半拽着将他快速带离了仍在好奇张望的人群，走到一个相对人少的广告牌后方角落。
他压低声音，看着眼前这个依旧波澜不惊的人，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在这里，不能随便……飞。”
他用手比划了一下离地飘浮的动作。
谢卿环看着他：“为何？此非御空飞行之术，仅是省力，耗费微末灵力罢了，相比这般拥挤前行，岂非更佳？”
他承认之前救秦烽的力量太过，确实不该，可这里本身就有各式各样飞在空中的器物，在他看来可比他的情况不正常多了，这样也不行？
秦烽看着他的眼睛，所有关于公共秩序、社会规范、避免引起恐慌的解释都卡在了喉咙里。
他再次陷入了那种无法向一个没有现代文明常识的人解释这些的深深无力感。
他如今真的觉得，琳达或许该考虑更改研究方向，相比于谢卿环的能力，他的来处和怎么来的方式或许更为令人疑惑。
他觉得他已经不理性了，这么下去，他真的会选择相信谢卿环。
“……算了，总之，跟着我，别用那个，”他放弃了挣扎，习惯性的哄劝，“人多，我们就慢点走。”
秦烽带着谢卿环拐进了一条相对安静的街道，走进一家门面并不张扬的店铺。
店内环境与外面的嘈杂恍若两个世界。
灯光柔和，恰到好处地打在深色的木质展柜和丝绒衬垫上，这里陈列的并非大众商品，而是各种带有历史痕迹的古董器物，每一件都价格不菲。
谢卿环原本对周围这些“凡物”漠不关心，然而，经过一个内侧的独立玻璃展柜时，他的脚步毫无征兆地顿住了。
他的灵识被展柜中一块玉石微微触动。
这玉石外观并不起眼，甚至有些灰扑扑的，表面带着天然形成的、未经打磨的粗糙纹理，大小不过一个鸡蛋
虽然远不如仙界灵石那般澎湃，却是在这个能量普遍匮乏且杂乱的世界里，难得一见的、可以被初步转化吸收的“补品”。
他驻足凝视，眼神变得专注，甚至无意识地微微抬起手，指尖朝向那玉石的方向，似乎想隔空感知得更清楚些。
这是他自来到此界后，第一次主动对某件具体物品流露出如此不加掩饰的兴趣。
一直分神留意着他的秦烽立刻察觉到了，他顺着谢卿环的目光看去，看到了那块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石头，不知道他看中了哪里，但肯定有原因。
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没有开口问一句“为什么想要”或者“这是什么”，秦烽直接对一旁的店员示意，指向那块玉石：“这个，麻烦包起来。”
店员态度恭敬，但报出的价格却是一个让普通人瞠目结舌的数字，足以买下一台最新款的民用悬浮车。
秦烽眼都没眨，直接抬起手腕，在店员手中的终端上一刷。
“嘀”的一声轻响，支付完成，动作流畅自然，干脆利落。
谢卿环虽然对这个世界的货币价值概念模糊，但他能从店员那恭敬的语气，以及秦烽眉头都不皱一下的爽快中，清晰地感知到这东西恐怕价值不菲。
他转过头，看向秦烽，清澈的眼眸里带着一丝“不必如此破费”的意味。
秦烽从店员手中接过那个妥善包装好的小袋子，直接塞到了谢卿环手里：“你需要？那就拿着。”
……
谢卿环确实有些高兴，已经开始期待回家仔细研究，只是刚走出店门没几步，一个声音便从侧前方传来，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惊喜”：“真是巧啊，秦少将。”
卡尔文上将带着他的副官，仿佛恰好从另一家店铺走出来，迎面相遇，“两位出来逛街？”
他年纪较长，军装熨烫得一丝不苟，连每一根发丝都透着精心打理过的痕迹，脸上带着公式化的笑容，但眼睛瞬间就锁定了秦烽身边的谢卿环。
“这位就是您那位声名鹊起的特别顾问吧？”
卡尔文的目光在谢卿环惊人的容貌和雪白长发上停留了一瞬，笑容加深，“果然……一表人才，气质非凡。”
他的恭维话里带着毫不掩饰探究，还有一点点用词的……不合时宜。
不等秦烽回答，他便状似无意地继续将话题引向重点，语气带着长辈般的关切和上位者的压迫感：“听说顾问先生在学院的模拟比试中，表现十分惊人，那种独特的技术，真是闻所未闻，不知是出自哪里的成果？或许，我们军部可以在这方面进行更深入的合作？”
谢卿环不是完全听不懂他话语里关于“研究所”、“成果”、“合作”的潜台词，他本能地极其不喜欢这个人。
卡尔文的目光充满了审视、算计和贪婪，让他感觉像是被一条阴冷的毒蛇盯上，从灵魂深处感到不适与排斥。
他遵循本能，完全无视了卡尔文的话语和存在，只是淡淡地瞥了卡尔文一眼：“不必了，那只是个意外。”
这种漠然，反而让准备了一肚子话术、习惯了他人在其权势下或恭敬或紧张的卡尔文，一时竟摸不清这究竟是极度的高深莫测，还是那些人报告给他的……认知障碍？
秦烽上前一步，用身体隔断了卡尔文令人不适的视线，将谢卿环完全护在身后。
“上将，相关技术归属和来源，属于最高军事机密，权限之外。关于您提到的合作，如有必要，高层自然会有正式谈话，我们还有要事，先走一步。”
说完，他根本不给卡尔文反应或继续施压的机会，直接侧头对身后的谢卿环说了一句“我们走”，便以一种保护性的姿态，护着他径直从脸色逐渐阴沉的卡尔文身边走过，态度强硬至极，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卡尔文站在原地，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不见。
……
回到秦烽的住所，外界的一切纷扰似乎被暂时隔绝。
谢卿环并未过多在意方才那短暂的、充满机锋的交锋，他的注意力更多地放在了手中的袋子上。
他看了一眼不知道在跟谁通讯的秦烽，走进卧室，关上门，指尖微动，一道结界便无声无息地笼罩了房间。
他小心地拆开包装，那块灰扑扑的玉石静静躺在掌心，触手微凉。
谢卿环盘膝坐于地毯上，将玉石置于掌心，阖上双目，尝试运转体内那近乎枯竭的仙元，引导其去接触、吸收玉石中的能量。
过程远比他想象中要缓慢和艰难。
此界的能量似乎与天地灵气截然不同，带着一种固有的“惰性”，转化效率极低，十不存一。
良久，他缓缓睁开眼，看着手中玉石，他若有所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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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玉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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