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贺博理所当然的把小杏皮儿调去了自己那里。
理由很简单:你的身边已经有李渔鹤,小杏皮儿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直接去他府里照顾。
陈贺咨只感到无语。他侧头看了看比他更无语的李渔鹤,瞬间觉得这生活越来越没有盼头了。
李渔鹤默默侧了侧头,他本来以为来这里当差只是做点苦力活拿点月钱就得了。
他突然觉得二两银子也没有那么重要了。但自己答应了别人,也就没法硬着头皮对陈贺咨说“不”。
李渔鹤从脸上艰难的扯出一个笑,满脸不愿甚至感觉他马上就要死了一样唤了一声:“爷。”
一股寒意瞬间爬过陈贺咨的脊梁,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李渔鹤敢叫,陈贺咨却不敢应,生怕应了之后李渔鹤会揍他一样。
陈贺博看着眼前两人这样的情形,忍不住会心一笑,心想终于有人可以管住他家这叛逆弟弟了。
陈贺博想的倒是没错,从那之后陈贺咨再也没有翻墙出去过。每当他想出去时,身后总有一双漆黑的眼眸深邃地看着他,再阴沉至极的问一句:“爷,你要去哪儿?”
陈贺咨现在一想到出去玩就会浑身发抖。从刚开始的每天在想怎么出去玩到现在每天在想怎么办公。这样子一个月下来,陈贺咨确实感觉自己的外出的频率少了很多,每天总会批公文批到深夜,再缓缓直起腰,接过李渔鹤送上来的茶水咂一口便去睡觉。
陈贺咨总觉得自己得想个办法甩掉李渔鹤。这尊大佛是自己请来的,当然也得自己送出去。
计划一。
“云川,拿点茶水来。”陈贺咨对着离自己不远的李渔鹤吆喝道。
李渔鹤白了他一眼,“明明里你这么近,不会自己拿吗?”顿了顿又开始对陈贺咨开始语言输出,“还是说陈小少爷没长手啊?”
一股怒气冲上陈贺咨的额头,案板下的手早已攥的紧紧的,暴出根根分明的青筋。
“我雇你干嘛用的?”陈贺咨尽量用着好声好气与他交流,“要是干的不好,这个月月底就不给你发月钱了。”
李渔鹤眸色一沉,“算你狠。”转身去拿茶几上的茶杯。再到他刚递陈贺咨到手前,陈贺咨手一偏,将茶碗打翻在地。清脆的声音顿时炸开,精致的茶碗被摔个粉碎。
滚烫的茶水瞬间将陈贺咨的手烫的通红,李渔鹤一愣,随即脸上爬满不满,“接个茶水都能打翻,您那手是有多嫩?”
陈贺咨被烫得呲牙咧嘴,他本是想让茶水烫李渔鹤的手,再借此让他哥给李渔鹤许个病假,自己便方可出去玩。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偷鸡不成蚀把米,那刚烧好的茶水愣是把自己烫了。
“嘶——”
尽管声音不大,却还是被耳朵灵敏的安婆婆捕捉到。她闻声赶来,望着满地的茶碗碎片不说话。她默默走上前拍了拍李渔鹤的肩,在他耳边悄声说道:“你先回去吧,这里我来处理。”
李渔鹤点点头,飞奔似的离开这是非之地。
安婆婆端了端仪容仪表,微笑着走上前,同时挽好袖子,“诶呦呦,今天谁惹你了,你给他找不痛快。”说罢,一只手狠狠的提起陈贺咨的耳朵扭了扭。
“疼疼疼……疼啊安婆婆我错了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
“好啊,”安婆婆笑了笑,声音有些瘆人,但手上的动作不仅没有减轻,还加重了些许。陈贺咨疼的已经快语无伦次了,“你把地上的东西收拾干净,再去和人家小李赔礼道歉。”陈贺咨脑子还来不及思考,嘴便先答应了下来:“好好好,我马上去,婆婆您先松手。”
安婆婆冷哼了一声,这才把手松开,看着陈贺咨一点一点把地上的碎片扫净才满意的点了头。
“婆婆,受伤的是我诶。”陈贺咨可怜巴巴的望着安婆婆。
安婆婆横了他一眼,陈贺咨竟没敢再说什么,安静的低下头,“哦。”说罢魂落魄的离开了房间。
“去把小李叫过来。”
没过多久,李渔鹤出现在安婆婆面前。安婆婆满脸笑意,递给他一瓶烫伤药,“去,给你家爷涂上。”李渔鹤低头看了看药,又抬头看了看安婆婆。
“好。”
找到陈贺咨的时候,这位小少爷像个受气包一样躲在后院的角落。眼角通红,但却未见一滴泪水。见李渔鹤过来,更是像一只护食的小狗一般凶狠。
“你还好意思来?你来干什么?”
李渔鹤不禁噗嗤一笑,寻思这小东西还挺可爱。他清了两下嗓子,“给你送东西。”
陈贺咨看见他手里的烫伤药,不禁有些诧异:“给我?”
“嗯。”李渔鹤偏过脸,“不用质疑,就是给你拿的。”
陈贺咨接过那烫伤药,翻来覆去看了个遍,生怕李渔鹤在里面下什么毒。
“没毒,放心。”
陈贺咨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诚不欺我?”
李渔鹤脸上瞬间爬满笑意,从陈贺咨手里拿过药,拉着他坐到后院的台子上。
虽是被烫伤,但那茶水温度也不高,顶多是手掌红了一些,未烫破皮。李渔鹤皱了皱眉,“疼不疼?”
“你说疼不疼?”
“被烫伤的又不是我,我怎么知道?”
“疼。”陈贺咨委屈巴巴的样子活像一只被欺负了来和主人告状的刚满月小狗。
李渔鹤慢慢端起陈贺咨的手贴到嘴边,呼了几口气:“吹一吹,痛痛飞。”那听起来让小孩子都要起一身鸡皮疙瘩的肉麻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竟一点也不违和。
李渔鹤抬起头,笑脸盈盈:“爷,你怎么脸红了?”
陈贺咨这才发觉自己已经涨得满脸通红,便顺势举起扇子扇了几下,“啊这大夏天可真热啊哈哈哈,云川我给你扇两下?”
李渔鹤笑着低头,将药膏细细涂在红肿处揉搓,白色的膏状体被搓开抹在陈贺咨的红肿处,抹匀后李渔鹤又认真对其伤处周围按摩。陈贺咨吃痛地“嘶”了一声,李渔鹤立马停下动作,眉头紧蹙地问。
“疼不疼,没事,一会就好了。”
望着李渔鹤清秀的脸,陈贺咨瞬间感觉也没那么疼了。
夏风慢慢抚过两人的脸颊,他们的发丝被风吹乱,交缠在一起。微醺般的夕阳灌醉了这对主仆,此时他们都红了脸。谁也不知道是夕阳照的,还是谁真的红了脸。
安婆婆躲在一棵树的后边,笑着看他们。眼角微微泛起点点泪光,她好像从记忆的角落里找到一位故人,那个照亮了她整个青春的人,那位一次次给了她希望教她站起来了的故人,那个次次出现在她噩梦里的故人。
“年轻真好啊,不然我们也可以再放肆一把。”
柴房的许诗抱着一摞柴火蹭了安婆婆一下,也彻底让安婆婆从记忆拉回现实。
“安婆,看什么呢?”
安婆回身,顺手敲了一下许诗的脑袋,“和你没关系啊,忙你的去别多管大人的事。”
许诗满脸写着疑惑,但还是乖巧地“嗯”了一声便离开了。
昏昏沉沉的夜里,面前渐渐出现一个模糊的身影,安清还是认出了眼前人。那人回眸冲着她笑。安清不禁红了眼,跑上前要去抱那人。那人后退几步,轻唤了她的名字。
“安清。”
那人的面容渐渐扭曲起来,脸上的笑容也不见,只剩嘴里还在喃喃低语着:
“安清,我死的好惨啊,你为什么不来救我?”
那人身上的白衣顿时染上一片猩红,躺在地上,死不瞑目的样子。
安清身体一颤,出了一身冷汗。她坐起身摸了摸枕巾,被泪和汗水沾湿了一大片。虽然这梦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但每次都会被吓出一身汗。
“苏更生,三十年了,我还是放不过自己。”
安婆婆下了榻,揉了揉太阳穴。这三十年以来的的噩梦与失眠已经快将她的身体和精神搞垮。尽管身子受不住,但周而复始的工作还是要开始,自己要面对的任何苦难,都不及当初苏更生经历的万分之一。自己现在所谓的天天忙,不过是为了少给自己留时间去品味噩梦般的过往。窗外的月光勾勒出安清腰间玉佩的轮廓,照耀着它,也在试图安抚眼前人波涛般的情绪。
如果苏更生的死需要人来赎罪,安清已经快用了半生了,尽管当初不是她的错,她依旧为苏更生的死而感到悲哀。
月光依旧皎洁地照,和三十年前的月亮一模一样。明明是一样的月光,安清却觉得心脏跳的很快,似是要跳出来般。她捂住胸口蹲下,淡然的望着天。
“报——”看门人跑进来,跪在陈贺咨面前,“外面有人击鼓鸣冤!”
陈贺咨揉了揉眉心,顺手接过李渔鹤递过来的茶水。
“声音这么大我能听不见?”陈贺咨无奈的说,“这案子小爷我还在审,少来几趟,审好了会叫他们。”
谁知就在这时,那人已闯入府来,跪在陈贺咨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着:“陈爷,我求求你了,人命关天啊!”
陈贺咨一拍桌子:“小爷我还能不知道人命关天吗?你天天往我这跑催我给你一个公道,又不让我去你家看看现场,你他妈的让小爷我怎么查!”
那人忙磕头认错,“爷您先让我收拾一下,母亲还未醒,您让我收拾收拾……”
“保持原样别动,一点也不许破坏,我马上随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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