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陛下经常宣殿下您陪同呢。”诗兴兴奋道，“似乎陛下很重视您。”
姜宣刚从御书房走出来，听到一旁诗兴所说的话无奈摇头。
在姜宣看来，帝王权衡之术就像一个秤砣，如果想要这个秤砣两边持平，那就要减掉重的那边的重量，增加轻的那边的重量。这种概念放到朝中，那就是削减强大一方的势力，增加弱势一方的影响力。很显然，在皇帝看来，太子是强大的一方，而他与姜让是弱势的一方。皇帝这些日的召见，也不过是为了增加姜让这边的砝码。
不过这样也好，能让姜宣更好的了解如今朝中的动向。
皇后被禁足，王家并不急，毕竟皇后一日不废，姜聆就一日还是太子。换言之，真正能触动王家的，是太子。
太子…
“不知具体安排已经如何了。”姜宣叹口气。
他不仅愁他自己的安排，也在愁姜聆是否会按照他所暗示的那样行动，毕竟姜聆不像姜池，姜聆亲近王家，也根本不在乎他登基后外戚干政一事。
姜宣紧了紧自己手中的暖炉，定下心来。
既然他不知道未来会如何，那就做他自己最擅长的事：等。
等一个好的时机来。
——事实上，姜聆比姜宣想的还要不淡定的多。
“祖父，您当真不打算救母妃了吗？”姜聆看着王太傅，神色焦急道。
如今皇后再次被禁足，情况却不同以往，不仅有重重看守，内务府更是以最低等的妃子待遇来对待皇后，更有甚者，还有下人偷偷耳语不日后将会立新后。
新后？如今后宫中除了贺淑妃还有谁能当这个皇后！
所以不怪姜聆焦急，八公主也甚是急切，一同与姜聆出宫去见王太傅。
可王太傅面对他们二人的请求甚是不耐，遣了八公主回去后便对姜聆大发雷霆：“你个蠢货，此事你拉上你妹妹作甚？非要引得皇帝猜忌吗？而且老夫教你多久了，你还是不会判断如今的情况吗？你莫管宫中谣言是如何传的，皇帝他自己是没露出过任何要废后的意思。废后不是什么轻而易举的事情，皇帝没那么快下决定，所以你此时不赶紧哄着你父皇，找老夫又有何用？你能不能学一下那九皇子？如今九皇子哄得皇帝多高兴，你没看见是不是！”
王太傅所言不假，近日九皇子突然得了圣宠，允许陪皇帝一同上早朝。此举非同小可，这可是所有皇子之中独一份的宠爱。
被骂了一通的姜聆垂下头，紧了紧自己的拳头却依旧顺从：“孙儿知道了。”
“九皇子虽然出身不好，可人却是个机灵的。”王太傅摸着自己的胡须，回想着昨日下早朝时自己看到的情景，一个原本在早朝上被皇帝骂了冷着脸的大臣，在与姜宣说过话后便能抚掌大笑，此等能耐可不是一般人会有的，“老夫听闻当初你与他有过过节，他可有怨恨？”
“不知，孙儿之后没再与他接触过。”
“派人给他送点药，别把关系弄得太僵，让他在皇帝面前说你的坏话。”
“是。”
“抚养他的妃嫔又是谁？老夫不记得朝中有董姓的同僚。”
“董昭仪，母家只是刺史。”
王太傅点点头：“多帮衬着点。”
“是。”
废后的谣言不知是从哪里传起的，不仅传进了王太傅的耳中，还传入了皇帝的耳中。听到柳桓来报，皇帝皱了皱眉，暂时搁下了手上的笔。
站在一旁研磨的姜宣充耳不闻，继续手上动作。
“废后？朕何时说过。”皇帝疑问道，“去，查查。”
人口相传，宫中那么多人，下人如何能查到源头？姜宣笑了笑，摇摇头。
“九儿，你可是有什么想说的？”皇帝看见姜宣的动作，又问道。
“儿臣是有些想法，却怕说来惹父皇发笑。”姜宣道，“儿臣是觉得，父皇不必在意此事。攀龙附凤，乃是人之本能，正如儿臣依赖父皇，那些下人无树可依，自然只能找些自己以为的树了。母后是国母，过去下人们定是都依赖着母后，如今父皇禁足了母后，母后自然无法成为下人的大树了，他们是定然要找新的树的。”
“所以，这些东西，在儿臣看来，不过是些下人们滑稽的想法了，实在不需要追责到底是谁说的。”
姜宣这么说，皇帝也并未有什么恼怒，而是叮嘱道：“你是皇子，莫要总帮下人说话。”
姜宣点点头：“儿臣晓得了。”
“话虽如此，不追查可以，可得惩罚一下那些揣度君心的人。”皇帝淡淡道，“九儿，对于这件事，你又有什么想法？说来给父皇听听。”
“儿臣蠢笨，父皇若要儿臣来想，定是不能像父皇那样能做的让众人心服口服。”姜宣笑着，“依儿臣所见，既然宫中都传这件事，那不日后六哥战胜归来时，父皇便给淑妃娘娘晋个位份是了，不仅能让贺老将军知晓父皇重用之心，还能打了那些宫人的脸，让他们再胆敢猜测父皇的心意。”
不消姜宣说，皇帝自己也是这么打算的。饶是如此，他也还是嗔怪地看了姜宣一眼，无奈笑道：“你倒是向着你四哥，有什么好的都帮他讨。”
——“近日宫中传的那个要给本宫封后的谣言，你可知是哪里传出的？”贺淑妃冷着脸问道。
“下人们以讹传讹，母妃若是真要抓出是何人传出，儿臣便帮母妃找找人。”
闻言，贺淑妃更是不悦，看向姜让，目光如刀：“你应该知道这个时候传出这样的谣言对本宫和你都是不利，你为何不阻止，甚至都不知道是何人传出的？”
“那日你说是皇后害的他，本宫信你了。你现在再告诉本宫，究竟是不是皇后害的？”贺淑妃接着逼问道。
姜让翻书的手一顿，而后放下，抬头看向贺淑妃：“答案的是与否，会影响母妃的决心吗？”
“不会。本宫许久以前就想要皇后死了，如今本宫问你，也只是想知道事件的真实始末。”贺淑妃道，“让儿，别把本宫当成你手里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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