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姜让叹口气，将自己怀中的信件递给贺淑妃，“母妃看吧，这是景的计划。”
贺淑妃接过信件飞速浏览起来。果不其然，在看过后，贺淑妃又是一声冷笑：“他胆子倒是大。”
“儿臣也没想到他会这样做。”姜让起身，将贺淑妃手中的信件放到烛火上点燃，“所以现在，母妃您有何想法？”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贺淑妃看着跳动的烛火说道，“皇帝讨厌有人揣度他的想法。如今本宫风头太盛，得避一避。”
“母妃打算如何？”
“你那日介绍给我的玢昭媛，本宫前些日子在御花园见了，是个伶俐人儿。”贺淑妃道，“本宫身体渐好，这段时间其他姐妹也对本宫多次问候，该是办个夜宴，好好款待姐妹们。”
姜让眸光闪动，点点头：“儿臣听母妃安排。只是对于皇后，母妃又打算如何？王家虽然不打算救皇后，但皇后若真的被废，他们也不会善罢甘休。“
烛火有了信纸助燃，方才跳的老高，贺淑妃拿起桌子上的剪子，将烛芯剪短：“废了她的位份又有何用？不如废了她的心。”
“母妃的意思是…“
“她是皇后，是国母，是权臣之女。可她也是个母亲，她叫本宫失去景这么些年，心痛如铰。倘若她施加在本宫身上的痛转嫁到她身上呢？本宫不信她不会无动于衷。”
姜让点头：“母妃此计甚好，儿臣知晓该怎么做了。”
待姜让走后，贺淑妃便从榻上起身，亲自操笔写了帖子送出去。
“淑妃娘娘邀请本宫去赴宴呢。”
玢昭媛在看过帖子后道。
“淑妃娘娘大病才愈，主子是否要送点东西过去？只是淑妃娘娘见多识广，主子送什么是好？”
玢昭媛摇了摇头：“她在帖子中说，不希望我们送什么东西过去。”
侍女撇了撇嘴：“那就是了，淑妃娘娘想要什么都能得到，自然是看不上咱们送的东西。”
“以后当着她们的面别这么说。”玢昭媛警告道，而后又解释了一下贺淑妃的用意，“如今宫中谣言四起，娘娘她是想避嫌。”
也是想用自己争宠，她想道。
还没入宫时她就听过宫中淑妃娘娘贤良淑德，无愧“淑”一字，但贺淑妃到底也是个人，要为了自己的孩子争，才会找上了她。
玢昭媛并没有不乐意，贺淑妃是条好的船，即便贺淑妃没有找她，她日后也会拜访贺淑妃。
所以，现下这样，甚好。
况且，贺淑妃只是避嫌，并没有真的说自己不想当这个皇后，所以她若真的成了皇后，背后有功勋累累的贺家不说，膝下还有两个皇子，一位政才，一位将才，文武双全，以后扳倒王家指日可待。
玢昭媛一边想着，一边微微勾起了唇角。
不日后，贺淑妃办的宴席便在依水宫内办开了，宫中绝大多数的妃嫔都来了。
有帖子在前，来的妃嫔也都识相，没有带礼物前来，只是都带了一点自己织的手帕、精心做的小点心之类的东西。
“主子您真是的，这样冷的天，您跑来摘梅花。”侍女小声抱怨道，“就算要给淑妃娘娘送礼，小厨房做的点心不行？何苦要受这个冻？”
今日的玢昭媛穿上了一件月白色的长裙，参加夜宴自是正好，但若出门的话还是有些不保暖，便在外面套了一层白色的大氅。头上也没戴过多的配饰，只有银钗素花，抹着清淡的妆容，好不素净，像是菩萨身边苦修的仙子，站在嫣红的梅花林中都要与雪融为一体。
玢昭媛俏然一笑，踮脚抬头去闻高处的梅花香：“这就是你不懂了，梅花傲雪而立，多像淑妃娘娘呀？”
“更何况娘娘思念边疆的六殿下，难免心烦，闻闻这梅花香，就会平静很多。”玢昭媛说道。
宫女撇了撇嘴：“话是这么说，可主子您今天的打扮也太素了，实在不好参宴呀？”
“梅花是主角，怎能抢了花的风头。”
女子言笑晏晏这样说着，可她那娇艳的面庞落在另一人眼中却是比花都夺目。
“那是谁？”皇帝停下前往依水宫的轿子，指着远处的玢昭媛问道。他听到了女子和下人的对话，也目睹了女子的美貌，只是女子自己似乎没有自知之明，不知道自己长得比那梅花耀眼。
“回陛下，那是玢昭媛，今年才入宫的。” 柳桓答道。
皇帝点了点头，若是今年入宫的，那他觉得脸生就无可厚非了。
他侧头，看着远处那女子似乎又说了什么，和自己的宫女抱着一束折好的梅花离去后道：“今晚让她侍寝吧。”
“是。”
皇帝的宠爱就像天云一样阴晴不变，前一天宫中还传贺淑妃不久后会封后，后一天流传的话题的主人公就变成了忽然得宠了的玢昭媛，贺淑妃封后一事便没多少人在传了。
贺淑妃看着内务府呈上来的新打的首饰，纤葱似的五指略过那精雕细琢的金器，而后收回了手，似是而非地看着端着盘子的太监笑了一下。
“如今国情不好，国库空虚，本宫是知道的，但也不至于连给妃嫔打首饰用的足金都拿不出来吧，为何突然用这种镂空雕法糊弄本宫？”
镂空的雕法不是不好看，内务府呈上来的成品也十足惊艳，不是没用心。可镂空雕法一般用在那些位份低的妃嫔首饰上，为了美观也为了掩盖她们无法得到足够的金子这一点。如贺淑妃这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是断没有用这样首饰的道理的。
贺淑妃虽然没有怎样严苛相待，甚至只是用一种关切的询问语气在问，可太监也还是冷汗直流，放下盘子就扑通扑通朝贺淑妃磕了几个响头：“娘娘恕罪啊！奴才们怎敢糊弄娘娘，实在是内务府里没有足够的金子给娘娘打首饰用了，进贡的金子都被陛下拿去给玢小主了。”
“原来如此，那倒是本宫错怪你了。”贺淑妃又笑了一下，招手示意董妙给她拿点碎金给这太监，边道，“也是为难你们一番心意了，本宫便收下吧，你一路端着送过来也挺累的，收下吧。”
太监受宠若惊，接过碎金后直呼淑妃娘娘宅心仁厚，然后就忙不迭地跑了。
董妙瞥了一眼那小太监离去的背影，失笑道：“这小子，倒是拿咱们娘娘当洪水猛兽了。”
贺淑妃随手拿起一个簪子，边抚摸边道：“他们内务府夹在本宫和玢昭媛之间，如今玢昭媛背后有皇帝，而本宫是口口相传的未来皇后，他们没法两头都不得罪，这样做已经是他们能想到的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娘娘说的是，只是那玢昭媛也是个厉害人物，咱们只是给了她一个机会，她倒真能抓住这个机会，得到了陛下的宠爱。”
“女人么，入了宫不就是为了得宠的，她有这个机会，自然得好好抓住。”贺淑妃不在意道。
“娘娘仁厚，可那玢昭媛得了娘娘的好，却连见娘娘都没见过一次，实在不知礼数。”董妙气不过道。
贺淑妃这才听出来董妙是在帮自己说话，抬头看着董妙安抚道：“本宫只是妃，她没必要特意来拜见本宫，况且她就是要不来见咱们，对咱们的计划就越好。她自己应当也知道，才这么做的。好啦，你过来。”
董妙不解走到贺淑妃跟前，贺淑妃笑了笑，将盘子里的那些首饰放到董妙的手中：“这些首饰若是本宫戴了恐会失礼招惹事端，你戴了去吧，你的首饰也许久没换了。若是觉得这些不好看，本宫再叫让儿从外面找些好看的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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