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心中想要的答案后,姜妍匆匆寻了个理由走开了。
姜宣看着姜妍离去的背影,神秘莫测地笑了一下,看姜妍的反应就知道她听进去了他的话。
姜妍找姜宣那日后的第三日,她应耶律潇之邀出了宫。
因着姜妍与耶律潇的身份,姜妍在装扮时特意低调了些,还戴了一粉色面纱遮住了自己姣好的容颜,与耶律潇并肩而行时也稍微拉开了一些距离,保持着男女之别。
“我听说近日定京有名的迷仙楼有多场歌舞表演,反响貌似还不错,不知殿下有没有兴趣?”耶律潇主动道。
姜妍点点头,去哪里、看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结识耶律潇,迷仙楼就是一个不错的去处。
坐在楼上的姜让和姜宣将街上二人的一举一动看得一清二楚,见到他们果然进了迷仙楼时姜让笑着品了一口自己杯中的茶:“你后续还有什么打算吗?可以现在告诉本王,本王之后可以给予你更好的援助。”
姜宣低头笑了一下:“铺垫已经进行到这里,后续再发展的话已经不甚需要我们做什么了,八妹自然会替我们进行下去的。”
“好,那你可有什么想要的?本王可以为你解决。”姜让说道,笑着看着姜宣突然有些激动的表情。
姜宣眨眨眼,笑容真挚了许多:“宣没什么想要的,能陪在四哥身边就很知足了。”
“…”听到这话,姜让放下了茶杯,身体向后靠在了凳子靠背上,“你若是这么说,那本王就要收回方才说的话了。”
姜宣的笑容骤然僵硬:“四哥的意思是?”
“你无需用这种应付父皇和太子的话来应付本王,与其说这些空乏之语,不如说些真实的,彼此各取所需。”姜让道,“九弟,能哄得了父皇,你应该没那么蠢,你应该知道你和本王的关系也没好到本王会信任你的地步。”
姜宣的笑容逐渐消失在脸上,却又突然嘲讽一笑:“好,既然四哥这么说,那宣也有问题想问问四哥。宣要的不多,只是几个答案。”
“问吧。”
“四哥主动疏远宣,是因为宣与太子搭话吗?”
“是。”
“第二个问题,四哥当初帮了宣,是为了利用宣吗?”
姜让挑眉:“你说的是本王第一次见到你那次?”
姜宣点头。
“不是。”
利用之心是之后起的,那日他只是怕自己冷待弟弟的事被皇帝知道觉得他无情罢了。
“…”姜宣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慢慢吐了出去。
原本他想问的问题很多,但姜让的这个回答让姜宣觉得已经没有必要问了,他想听的那两个字已经得到了。
只是他仍知道,姜让有一句话说的很对,他和姜让的关系确实没有好到信任的地步,相反,他们只是利用的关系,彼此各有所求才能走到一起去。
“好,最后一个问题。”姜宣闭了闭眼睛,“你想要太子死吗?”
姜让侧头,似是疑惑:“本王以为你会问些别的问题。”
姜宣摇了摇头:“宣最想知道的问题已经得到答案了,但还有一些东西需要确认。”
“好,那本王回答你。”姜让残忍地勾唇笑道,“那是自然。”
短短四个字,姜宣回想起了冬夜那日自己与姜池的聊天。他并非是恐惧,也并非是胆怯,他只是觉得那时他就已经预见到了自己的未来,一个无论自己努力奔向的、或者一个被姜让推着前往的未来。
记忆是不受控的,姜宣突然又想起了姜池,姜池做出那样的行为,是不是也预料了这样的结果。
姜宣单手捂着脸,闷声笑了起来。
“时至今日你才问这些,不觉得有些晚吗?”姜让问道。
他和姜宣的思考方式何其相似,很快便猜到姜宣问这个问题和他发笑的缘由,但姜让也并不觉得恼怒,表情仍是淡然。
“是啊,是很晚,但宣还有什么选择呢?四哥始终不给宣一个明确想法的机会,宣茫茫然追了四哥这么久,直到今天才确定了。”姜宣笑着摇头道。
姜让笑而不语,看着楼下交谈甚欢的耶律潇和姜妍,岔开话题道:“事情看来是成了。”
“…嗯,计划进行到此,看来之后便不再需要那封信和宣了。”姜宣举起茶杯,面带笑意:“出了这迷仙楼后,宣与四哥便彻底形同陌路了。所以在宣与四哥还能说得上一句话时,宣想以茶代酒敬四哥一杯。”
“嗯。”
姜宣帮了姜让这样一个大忙,姜让自然不会连一杯茶都不愿给姜宣。
**
耶律潇与姜妍共同出游后的第二日,就有臣子上奏了此事于皇帝。
北姜的男女风气没有前朝那么重,男女共同出游是很寻常的事情,姜妍若是要与耶律潇共同出游,提前告知了皇帝的话皇帝不会生气,可巧就巧在,姜妍现在还在观望阶段,没有真到做出决定的那一步,一旦告知此事于皇帝,她去和亲就板上钉钉了,所以她就没告诉皇帝。
所以现下皇帝知道这件事后又是勃然大怒。
姜宣在一旁看着,跪在地上捡起被皇帝摔在地上的奏折,其上内容看都没看一眼便放回了皇帝的桌子上:“父皇息怒。”
“原来那耶律潇打的是这个主意!”皇帝愤怒道。
难怪前几日找他说什么十公主身份不合适、什么金国的未来,原来是想要他的嫡女!
诚然,他忌惮王家、冷落皇后,但朝中文臣一系还是需要王家来稳定的,骤然拔掉王家或者与王家疏远很有可能动摇北姜的文臣根基。可若他不将姜妍嫁与金国,耶律潇将这件事传出去,那丢的就是他皇帝的脸。
皇帝从没被臣子和儿女置于这样进退两难的地步,耶律潇简直是目中无人。
“九儿,你觉得,老八嫁去金国如何?”
皇帝坐在凳子上平复了好久才勉强扼住怒气,简要说了姜妍与耶律潇的事情后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姜宣问道。
“此事父皇问宣?”姜宣表情诧异,“郎有情妾有意的事情,父皇应该问八妹吧。”
——郎有情妾有意。
六个字,便为皇帝指了一条可行之路。
有了想法后,皇帝夸了姜宣几句后便命人将太傅叫了过来。
老太傅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看过皇帝给他的奏折后也还是立刻明白了皇帝的意图,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竟有此事,老臣竟毫不知情。”
“朕知你不知,这不将你叫过来告知于你?”皇帝道,“国丈,此事你如何看?妍不仅是朕的公主,还是你的外孙女,此事于情于理朕都应该过问你。”
“…”国丈二字压得老太傅表情不佳,他低着头,“这…得容老臣思考一番。”
皇帝哼笑一声:“好,此事确实事发突然,国丈要思考一下实是情理之中。”
思考一番不过是推辞,皇帝心知肚明,但他不急,现下皇帝看太傅无异于瓮中之鳖。
王太傅回去后便大发雷霆,让太子去问问他妹妹到底怎么想的。
姜聆甫一听到此事也觉得离奇,他妹妹何时与耶律潇认识了?可在听过姜妍的说辞后姜聆居然还觉得颇有道理,便将姜妍所说的转述给了王太傅。
王太傅虽然不觉得皇帝会忌惮金国至此,可他却很满意姜妍所说的那句“若姜聆没能登基,她可以联合耶律潇举兵进攻”。
终于,经过多方思考后,太子胞妹和亲金国一事便这么敲定了下来,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而和亲一事定下后,耶律潇在北姜停留了半个月便要走了。
虽然来去匆匆,但与姜妍的亲事该有的礼数也都尽数办全了,该给的聘礼也都献给了北姜,所以此次和亲也算是圆满。
只是,阖宫上下都在庆祝,皇后的宫中却是愁云惨淡。
皇后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女儿会去和亲,要知道一旦去和亲,她的女儿便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来。
她终日以泪洗面,姜妍临离宫前去看她时她的眼眶仍是通红,脸色憔悴。
“母后,无需为女儿担心,女儿会和太子哥哥联手,尽快解决北姜之事的。”姜妍握着皇后的手道,她的脸上仍是过去的笑意,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在她身上一样,“而且,女儿也求了父皇解您禁足,父皇虽然没直接应允,但女儿瞧着态度却是比之前松了不少,过不久之后肯定会解了母后的禁足。”
可殊不知,这样的姜妍让皇后看了更加心痛,声音哽咽着:“妍,母后说过母后不想要这些,只要你平平安安地出嫁、聆儿能登基就好,你不必做到这些的。”
“可是母后,这是女儿自己想做的。”
姜妍的一句话就像刀一样割在皇后的心上。她知道姜妍离宫在即,她与姜妍见一面少一面,没时间这样哭哭啼啼来浪费,只能强振精神,将自己手上的玉镯套到姜妍的手腕上。
“如今说什么都来不及了,既然是你自己的选择,那母后信你。这是母后的母亲所赠之物,如今母后赠与你,你好生收着。”
两个人都知道皇后的这一举动代表着什么,姜妍也眨了眨眼睛,压下自己有些发酸的双眼:“…嗯,女儿在金国会好好生活的。”
可话说完,真当她看着自己手腕上那玉盈盈的镯子和自己母后那明显衰老了的面容,还是没忍住落下了眼泪。
母别子,子别母,白日无光哭声苦。
皇后没想到,与姜妍的这一面,会是她和自己女儿的最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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