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娘娘!”董妙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她身形踉跄着扶住窗边的桌角以免自己的身体摔下去,颤抖着声音唤着贺淑妃。
不用董妙来喊,贺淑妃也在抬头时看见来者了,又惊又喜的心情笼罩了她的全身,泪水几乎是瞬间就落了下来,身体也因为一瞬间的惊喜而无力地又坐回凳子上。
她用手帕捂住自己的脸来掩盖自己的泪水,但她的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贺溪的脸不肯移开。
于她来说,每看一眼贺溪,今后就越能把这一幕留在脑海里反复回忆。
贺溪真的像极了他的父皇,尤其是眉眼,唯独嘴巴和脸部轮廓长得像她,皇帝生的薄唇亦薄情,但贺溪的嘴唇却只比她薄一点,俊美中还带着女气,却没有他的兄长那样明显。
“孩、孩儿...”
人总是贪念的,贺淑妃贪恋地看着贺溪已是不满足,想要与贺溪说上一句话的心情又占据了她的全心,她颤抖着支撑起身,想要走近好好看一看贺溪;董妙见状也赶紧扶住贺淑妃。
贺溪看着眼含热泪却又与他不甚相像的女人朝着他走近,他本是想退后一步的,可看着女人伤情的眼睛,他又像是被夺魂一样,终是没有退后,直到贺淑妃与他只有一窗之隔。
“长得这样高了...真好...”贺淑妃泣不成声地喃喃自语,满心满眼都是贺溪。
可贺溪是第一次面对自己的母亲,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原本只是头脑一热才来了南阳寺的,现下倒是徒给他自己添烦恼。
是以,贺溪嘴巴张了张,什么都没说,又将自己的嘴唇抿住。
贺淑妃看见了贺溪的动作,心头一痛,也说不出话来了,唯有泪水还滚烫地落下。
贺溪的心也在微微作痛,就像是母子血脉相连一样,他轻轻皱了皱眉,纠结挣扎一番后还是伸出了手,隔着窗户轻轻擦去了贺淑妃脸上的泪痕。
“别哭。”
贺溪微哑的声音让贺淑妃的泪水落的更多了,她难以忍受地低下头,将整张脸都埋到了手帕中,隐隐的呜咽声从两手之中传出。
董妙在一旁也看着这一切,她忍住自己的泪水抬头看着贺溪。
“殿下,您快走吧,离开定京,离开河南府,去到远方吧,不要再回来了。”董妙哽咽着声音开口。
贺溪没有说话,表情却有些许的不自在。
贺淑妃也勉强整理好自己的情绪,通红着双眼重新看向贺溪。
“走吧贺溪,忘掉一切,不要再回来了。”
贺淑妃终于喊了贺溪的名字,却不是姜景,而是贺溪;贺溪也明白了贺淑妃的言下之意。
“那您好好休息。”
贺溪生分地留下这句话,转身便跃出了院墙。
贺溪离开了,贺淑妃终于是能放声哭出来了,那声音里有无奈、有眷恋、有懊悔,声音从小变大,久久都没有静下来。
而贺溪就这样坐在屋顶,听了一整晚哭声。
*
“殿下,今日已是第二日了,不知道您有没有转变些许想法?”
阿云真的不会劝说别人,下午时看到贺溪困倦地从房中走出来时就上前大剌剌这样问道。
贺溪被阿云直白的提问逗笑,弄得阿云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属下”“属下”憋了好久都没敢说出口。
“别提这个了。”贺溪勉强收住自己的笑意,伸手擦了擦自己笑出的泪水,揽着阿云朝着院子另一边走去,“陪我去见见贺大人。”
他口中的正是贺知行。
贺知行也住在这府中,只是贺溪一直没主动去找过他,对方也没主动找过他,就这样陌生地住在同一个府中。
“属下、属下在门口守着就好。”
到了门口,阿云怎么都不肯进去,贺溪只得强硬地拿出主子态度让阿云进去陪自己。
而屋内,贺知行正坐在凳子上翻看着府中藏书,听到贺溪前来,头也不抬。
贺溪也没有自找无趣,自己随便找了个凳子坐下了。
“大人。”贺溪主动开口道,直到这时贺知行才终于抬头看了一眼贺溪。
“有什么事?”
“有一件事不解,望大人解惑。”
“说。”
“当初师父说您是我的父亲的时候,这个主意是谁想的?”
这是贺溪最近在想的事情,自小在山上时师父就时常装作无意地与他提起朝中变动,并教授他该如何破局,但师父却不曾那样对师兄师姐过,这些东西只教授过他;在发现有人一直暗中保护、监督自己时他也能猜到什么,便从那之后开始装作不通政事的样子。
当初的那些疑惑已经解去,唯独这个是贺溪想不明白的,如果只是要他长大然后回宫参与争斗,根本不需要多此一举。
“…贺将军。”贺知行答道,“殿下本来不打算多此一举,但贺将军不想你长成一个无情无义的人,便命我时不时以父亲的身份过来看看你。”
“但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就知道你似乎猜到了些什么,没敢和你再多说什么。”
贺知行知道贺溪想要问什么,一下子就答到了贺溪想要知道的内容上。
贺溪莞尔一笑,起身朝贺知行行礼,而后离开了书房。
他没有再多问。
而阿云依旧不明所以,茫然地跟着贺溪回到了卧房中。
“殿下...您...”阿云踌躇问道,他总感觉方才自己听到了一些隐藏的真相,但他并不能理出来其中头绪,只得向贺溪求助。
贺溪懒懒躺在美人榻上,回答了阿云的迷惑。
“能看出来吧,我只是他们寄养在山上的傀儡。所以我才会笑话你主子说的什么好人家,不过是给傀儡打造的戏台一场。”贺溪难得流露出一点戾气,眉眼倦倦的,“莫不如当初第一次见面时就直接告诉我我的生母是谁、我的生父又是谁,何必拖到如今才告诉我,美名其曰什么到时候了,不过是需要我去赴死,还白白叫我平白猜了十几年。”
闻言,阿云彻底愣住了。
难怪、难怪当时贺溪会对姜让说那样一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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