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孝帝二十五年，金国来犯，定远将军率军出征抗敌。当朝六皇子随军出征，短短两月便立下战功，世人皆道，皇家出了个小将军。
但，金国蓄意已久，后备充足，战况持久。
这场仗要打多久，无人知晓。
除了这件大事之外，就是在二十五年这一年的晚秋，皇帝下令要于次年开春时处死楚王，楚王的生母赵德妃打入冷宫，与楚王同期处死。赵家全家上下被流放，竟是与当初的护国将军和齐王一样的下场。
世人对此议论纷纷，当初的齐王和护国将军是豢养私兵、拥兵自重，如今的这赵宰相和楚王又是怎么了？总不能文臣也拥兵自重吧？等到官家公告一出，又是嘘声一片。
叛国、通敌。
这四个字可远比私兵沉重多了。
而那朝堂之上也是同样沉重，陛下因为这件事连发了数日的火，无数曾经与赵宰相有所牵连的官员被抄家，得以侥幸的都是与赵宰相牵连不多的。与赵家对立的官也都借此升了官，这其中自然包括宋桐生，他当了都水监使。
“太妃娘娘，如今宋大人被抬为都水监使，治水成功后回到京中应当会再次晋官。”姜宣坐在凳子上说道。
如今局势变了，往日受冻的冬日里他也可以穿上温暖的皮草、喝上被下人精心沏好的茶水了。得了养分的少年人也开始飞速的窜起了个子，年前还将将与宋太妃一样高，冬日来了，他就已比宋太妃高了半头。
“本宫知道。”有了强势的母家，宋太妃也终于不用再伪装往日的刁蛮，平心静气地答道。
虽然她们前朝的妃子不需要再去争宠了，可母家的强大与否还是会影响她们在宫中的境况。好一点的住在宫中，被下人精心伺候着度过下半生，差一点的就得出宫住在寺庙中常伴青灯古佛。宋太妃是不信佛的，她也受不住那样的日子，为了能留在宫中过上好日子，她才装出过去的那个样子。
“事到如今，本宫也该是放你走了。”宋太妃接着说道，“可有看中的娘娘？”
这是当初她与姜宣做下的交易，他想办法让宋太妃在宫中享福，宋太妃在太后面前卖面子，将他送到皇帝的妃嫔宫中抚养。毕竟养在太妃身边的皇子天然就比养在妃嫔身边的皇子少一些关注。
姜宣点点头：“宣想去董昭仪娘娘那里。”
他暗中在宫中观察过了，即便他被皇帝召见过几次，皇帝待他也比从前好一些，那些妃嫔见到他之后也还只是装装表面功夫、避之不及的。唯有董昭仪，见到他后会笑着邀请他去宫中吃些点心。借着机会，他也试探过无子的董昭仪是否有生下龙子的想法，可董昭仪不受宠已久，根本没机会怀上孩子。另外，董昭仪也比较好控制。
这对他而言，是个好机会。
“好，本宫过几天会去太后那里说一说的。”宋太妃点点头。
姜宣笑了一下：“虽然宣以后就要去董昭仪那里，但宣不会忘您的养育之恩，宣会时常回来看您的。”
“这好说的，你来，热茶便备着。”宋太妃也笑了。
离开宋太妃的宫中，姜宣又出了宫去了晋王府。
马车上，姜宣又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他的谋划已经迈出了一步，待他进到董昭仪的宫中，与她打好关系后又可以更进一步了。而他的这些计划中，还有一个不太紧要的事情，那就是姜让的亲事。
如今已是冬日了，雪都下了好几场。待明年开春后姜让就要与曾经定下亲事的那家小姐成亲了。
当初的那阵阵痛过后姜宣再想到那样的场景时便不再会心痛了，反而更多的是一种释然。
姜宣仍不知道当初到底是什么样的情感驱动了他，但他知道自己如今已经不在意了，既然那是姜让的计划，那他就顺着姜让的计划来——既然当初想要利用他，那便利用吧。
姜宣闭了闭眼，头痛似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少见地表露出了自己的不耐烦。
只是在见到姜让后，姜宣又恢复了往日的和善。他挥退诗兴，独自推开了姜让的书房门。
姜让正与柏子仁下棋，见姜宣来了，便指了指自己身旁的凳子：“坐。”
“这棋下到何处了？”姜宣乖巧地坐下，看着桌子上的棋局问道。
“你自己看罢，柏先生可是毫不留情。”姜让说道，棋局上明明他被杀的片甲不留，他的心情却很好，语气都带着笑意，“宣，你快来帮帮四哥。”
“！”姜宣没想到姜让会这样说，惊喜又有些难以置信道，“真？宣很乐意！”
柏子仁看着姜宣也笑了，指了指棋盘：“请？”
“请！”姜宣忙拿过棋子，接着姜让的思路下起来。可待他真的下了几步后却发现柏子仁此局走的是直攻，以极迅速的攻略令姜宣一方只能陷入被动的局面。
电光火石之间，姜宣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抬头看了柏子仁一眼。柏子仁同样回视，笑意盈盈。
棋局如朝廷，做事大都弯弯绕绕，走了许多步、放下许多烟雾后才会显露出最终的意图。但，直攻也未尝不可。
姜宣的脸上也扯出一个笑容，下了一子。
待姜宣走后，姜让才坐回自己的凳子上，重新拿了一杯茶浅浅饮着。
“九殿下的成长着实快，方才的棋局您本输了的，他却还能与小人下得有来有回。”柏子仁赞赏道。
“子仁是在说我不如九弟？”姜让笑反问道。
“殿下惯会歪曲小人的意思，小人可不曾说过。”
“只是九弟可是个心机深的，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意图什么。”姜让为难道，“不知其所求，不知其用。”
姜让此时的语气可全然没了方才伪装出来的喜悦。他在猜测姜宣是否要参与夺嫡，如果是，他要做的事情可太多了，而且也太晚了，如今姜池被他请下局，棋局上仅剩他与太子两方。如果不是，那姜宣又是要做什么？
“殿下不必忧心此事，无论九殿下谋求什么，至少现在是友善的。”柏子仁道，“我们养了许久，也该派他一点用场了。”
“可，那便吩咐下去吧，这段时间帮衬着他点。”
刚好，姜池死了，势盛的太子一方针对的矛头就落在了他们的身上，推姜宣出去还能帮他们挡挡。
从本章开始贺小溪和阿云的出场会减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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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死即我求（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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