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京城后定会报答她的恩情,不如从婚事上入手?若是给她指派一个身世显赫的,只怕她压不住,指派一个小门小户,又辜负了她做女官的高远志向,实在难办。
于萱草又问几个字,文凤霞写了两遍,于萱草就能完全复刻下来。
见形制不比文凤霞差多少,她兴奋地大叫:“娘!我就是个天才哈哈哈哈哈......”
在现代的二十年学没白上啊!
感恩d!感恩China!
“那这个字是什么,娘,娘——”
“哎呀,这个我也不认识。”
于萱草眼神一转,看向谢渊。
那边谢渊刷完碗筷,又默默开始刷木桶。木桶这两天都用来给他清洗伤口,谢渊也不好意思让于萱草给他刷。
文凤霞起身,拄着拐杖去屋里取针线。
于萱草立刻小跑着凑到他身边,小声道:“阿弥陀佛大慈大悲的小谢,我知道你肯定认识,快告诉我这怎么念。”
虽然不喜欢她喊小谢,但是看她那殷勤的模样,谢渊放下手里的木刷,拎着那个字帖,挨个指点道:“这是秋,秋天的秋,相关的诗词很多,有机会我给你写下来。”
“这个呢?”
“莽。”
“这个呢?”
“心。”
“小谢你真是个大好人!晚上多给你做点肉吃!”
她欢呼着在院子里蹦蹦跳跳,文凤霞出来时,就看见她摇头晃脑练字的模样,无奈道:“什么时候能长大。”
话音一顿,又想起她早就长大了。
于柏生去世的那些年,就是这个没长大的姑娘撑起风雨飘摇的家。文凤霞站在原地,慈爱又心疼地看着她。
一上午,于萱草喜滋滋地学了两页字,但没舍得描字帖,随意用树枝在地上画着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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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正是农忙的时候。
进入8月份,西瓜都从地里摘掉卖光,空下的地要继续种大豆、玉米,有荒地的村子要继续开垦,种县里下发的地瓜苗。
朝廷大治,田野更是欣欣向荣。
魏家村的青壮年都在地里收麦子,毛毛眼这两日都去地里帮着大人拿水壶,各家各户有老人的留在家,除了瘫在床上的几乎都扑到地里耕种。
青天白日,村子空荡下来。
犬吠声隐入幽寂,刺眼的阳光钻入小院的角角落落。
谢渊在院子里的躺椅上睡着了,棱角清晰的眉眼舒展开来,鼻梁高耸着,他侧着脸,呼吸声很轻柔。
“嘎吱——”
窗子被支开。
几只小雀在窗台上叽叽喳喳地跳脚,于萱草将炕上的角角落落打扫干净,文凤霞识相地起身,到屋外走动腿脚。
女孩儿抱着炕上的草席,还有谢渊床上的草席到院子里。
她“唰”“唰”狠狠抖了几下,确保尘土掸尽,把两张草席放在院子里的木架上,随后从仓库取来两筐棉花。
棉花很早就传入梁朝,于是于萱草将梁朝对标到中国明朝时期,但是看清水县和朝廷的制度,也对不上明朝。
谢渊听着窸窣的响动,悠悠转醒。
文凤霞走到他跟前,笑着问:“睡好了?”
谢渊有些不好意思:“我躲懒了。”
文凤霞“嗐”一声,摆手道:“这算什么躲懒,你能好好休息,赶快将伤养好才是。”
于萱草拎着两筐棉花到他俩身前,指挥道:“你们俩就弹棉花吧,我给你们取木槌和废弓来。”
棉花弹松后就要开始置办冬衣。
冬衣费时间,于萱草不会用针线,是众所周知的事,所以两人的冬衣一直都是文凤霞一个人操办。从八月下旬开始做,针脚细密一些,最快也要九月末才能做完,那时候夜晚的气温就很冷了。
今年谢渊加入,却也不知他什么时候会走。
那就要将他也算入冬衣的行列,但是冬衣的制作极其昂贵,一斤棉花100文,冬天想要穿得暖和些,加上棉鞋一个人至少要3两银子。
谢渊学着文凤霞的手法,将旧棉花撕开,最里面的棉花翻出来,用松软的废弓和细绳轻轻地弹开。
于萱草看着两人有活干,自己转身进屋去换衣服。
文凤霞听到响动,停下动作,放声问:“萱草,你做什么去?”
于萱草:“我得进山,这时候山货又多又新鲜,我这两天得抓紧卖钱,娘——你和小谢在家里待着吧。”
她一边说,一边换上进山的行头。
娘娘山里气温整体要比魏家村低一些,从山脚的密林钻进去,身上要裹一层抗风抗雨气的鱼皮衣,头上和脖子也要戴着防蚊虫叮咬的纱面巾。
进山打猎是件辛苦事。
魏家村,李家村,王家村,这附近周围的所有村子,只出了于家一个猎户,只因娘娘山内有天堑不说,密林、暗洞、毒虫和大型动物数不胜数。
鱼皮衣是于父从北边逃难来时就会的技艺,鱼皮衣的制作极其繁复,从兽皮的选择到鱼皮的鞣制,步骤繁多,但是能很好地适应密林中打猎的需求,不过这项技艺只有于柏生会做。
魏家村的人当时很眼红,还厚着脸皮来问制作技艺。只因这鱼皮衣披在身上,进山就算危险些,也能一连住个几天不回家,打猎很方便。
但于柏生不教,众人也就悻悻作罢,只有于萱草得了他的真传。
谢渊听到响动,抬头看去,就见她穿戴已比平时笨重不止一倍。
于萱草顶着烈日,穿上这身衣服,没走两步就浑身是汗。
她背上弓箭、编筐和大刀,腰间挂了一柄古朴的剑,如此全副武装,一路走出魏家村,顺着文江支流的方向,钻入娘娘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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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有桂在祠堂关着的功夫,魏朝贵坐上魏二田的牛车,出发前往王家村。
今天本来他们一家子都在地里忙,但是李婆子撵爷儿俩去王家村打听魏小柔的婚事。
两人驾着牛车,终于赶到王家村门口。
魏朝贵看了看日头,心里打鼓:“爹,这时候大家都去地里了吧,我表婶儿能在家吗?”
魏二田浑不在意:“不在家,咱就去地里找,这有啥的。”
两人背着手进村去,正好迎面碰见人。
正是王想来。
魏二田打招呼问:“想来,这是刚要去地里?”
王想来摇摇头:“庭轩在县里念书,我怕他钱不够,今儿个到日子了,我给他送钱去。”
魏二田一拍大腿,惊喜道:“呀!庭轩是不是都考中秀才了?”
一提到这个,王想来面上浮起几分得意,故作谦虚地摆手:“有什么的,这小子就是有点运道。”
“对了,你和朝贵大老远来这儿干啥?”
王想来抱着打听的想法。
两家其实并不熟络,中间的亲戚都拐着好几道弯,但是刚才魏二田的话极大取悦了他,这让王想来可以多说几句。
魏二田又感叹:“好小子,真有出息!以后这要是考上进士了,可是咱们这一里最光宗耀祖的人物了。”
王想来被吹得心里美,脸颊上都浮出两坨红晕。
魏二田见他心情不错,才试探道:“想来,你家庭轩,不是和魏向云家有亲事吗?”
话音一落,王想来就不大高兴,他冷哼一声:“谁和他有亲事?!”
说完,王想来又皱眉道:“今年春天我们家就跟他断了姻亲。这事儿他没在你们村子说?他这不是耽误我们庭轩名声嘛。”
婚姻嫁娶,成婚前婆家和娘家至少要来往两年,才能定下,但是不成也没事,背后总有原因。
魏二田这下是真惊住了,他没想到自家老婆子一打听一个准,他急忙追问:“怎么就断了呢?不说好今年秋天就成婚吗?”
王想来眉眼皱得更狠,他厌恶道:“为什么断亲?这你还是去你们村子里打听吧,我也是从你们村子里听来的,这才下定决心和他家断了。对了,二田,我知道你这人实在,但是你听我句劝,这魏向云就是头豺狼,我可不敢跟他家谋亲事。”
说罢,他摇着头走远。
魏二田和魏朝贵面面相觑。
魏朝贵冷汗流了一身:“春天就断了,那万一魏小柔讹上我,我不就得娶魏小柔过门吗?”
他一抹脸上的汗:“爹呀,这魏小柔嘴硬说我看了她身子,她是故意的!她就是为了把我的亲事搅黄!”
魏二田也反应过来了。
他狠狠一跺脚,大骂一声:“去他大爷的魏向云,我说魏小柔怎就不敢认那王有桂,她是铁了心要讹上咱们家!”
爷儿俩愤怒不已。
魏朝贵拉住魏二田:“爹,你说想来叔为啥和魏向云断了亲事?”
魏二田背着手站在原地,琢磨半晌,狐疑道:“从你表婶儿那打听打听?”
两人努力冷静下来,这才往表婶儿家赶过去,等到回村的时候,太阳都快落山了。
魏朝贵驾着牛车,一路载着魏二田仓皇地回到村里。
路过老于家时,文凤霞还跟两人打招呼,乐呵道:“这是去县里了?”
谢渊在院子里烧火,打算做晚饭。
听见牛儿的“哞——”声,才抬头看过去,却见魏二田和魏朝贵坐在板车上,表情都不太对。
父子两人沉默着,看到文凤霞,只勉强露出笑:“婶子,我们刚回,去了趟王家村,对了,萱草在家不?”
文凤霞摇头:“萱草进山去了,估计过两天才回来。”
见两人神色不太对,狐疑道:“你们找她有事儿?”
魏朝贵松了口气:“没事儿,就问问。”
他和魏二田对视一眼,心惊肉跳地往自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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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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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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