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凤霞看着爷儿俩远去的背影,摇摇头:“这两人怎么神神叨叨的。”
谢渊起身,也远眺着魏二田和魏朝贵的背影,察觉到几分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是哪里。
他把这事情记在心里,打算等于萱草回来的时候告诉她。
文凤霞惦记于萱草,说道:“萱草进山最长的一次足足有半个月,也不知道她这次去几天。”
谢渊宽慰:“吉人自有天相,于姑娘的身手与胆量皆不是寻常之辈。”
文凤霞叹口气。
太阳西斜着隐入山峦,最后一缕霞光裹挟着云层彻底消失,黑夜降临。
魏家村村口。
有刚从地里回来的村民,瞧见远处的牛车,都纷纷打招呼:“二田!这是去哪儿了?”
向来热情的魏家父子这次一言不发,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们,就驾着车往家赶。
回到家后,魏二田抽着烟嘴,沉默地卸下牛车,把牛赶回棚子里歇着,魏朝贵也皱着眉,转身去茅厕。
天色已然黑沉。
李婆子在正屋听见响动,知道父子俩回来了,连忙下炕提鞋。
走出来后,见魏二田神情沉重,心里“咯噔”一下:“咋了,老头子?”
说着,赶紧拽着他回屋。
李婆子点上油灯,从灶房端来温热的剩饭,魏二田拿着饭碗扒拉两下,就没有吃的兴致了。
李婆子看他这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没忍住问:“你们去王家村打听到什么了?”
魏二田叹口气:“这个魏向云,真是造孽啊,他就是个畜生。”
说完这句话,他将打听来的消息一五一十全交代了。
李婆子听完,总算明白魏向云的算盘。
“咱们家条件在村子里的确数一数二,不怪他打这个算盘,但是他想把姑娘嫁进来,也得看朝贵乐不乐意吧!”
她骂道:“不要脸的老鬼,还想讹上咱们家。”
但骂完之后,李婆子又情不自禁哭起来。
她抹着眼泪道:“文婶子和萱草真是好可怜的人呦,我看萱草那姑娘,我都心疼得不行......”
魏朝贵推门进屋时,就看到她哭得老眼昏花的模样。
他忙走过去,脱鞋上了炕,但也不知道说什么。
魏二田被她哭得心烦:“别哭了,就知道哭,哭有什么用,咱还能真去报官啊?”
李婆子搡了他一下:“你说的是什么话。”
魏朝贵犹豫道:“爹,娘,你俩原先是不是就听说过这事的风声,我表婶儿说,咱们村好多人都清楚,就是没人敢出头,这事儿好像被福民叔压下来了。”
李婆子骂道:“不就是因为魏福民偏心魏向云他们家,这一个两个都是缩头乌龟!这帮杀千刀的!等萱草回来后,我一定拉着她去魏福民跟前讨个公道。”
.
夜晚的森林如同黑色的幕布覆在头顶,星子闪烁着指明方向,静谧中,蚊虫的窸窣和小兽的撕咬声仍旧若有似无地传来。
日落前,地表温度降到最低,地鼠和兔子活动很频繁。
于萱草打了几个野兔扔到背筐里,却没选择吃,打算第二天如果打够猎物,就带回家里或镇子上去。
天黑前找到背风的一处山洞,睡到半夜,她听见有动物的脚步声,立刻用大石墩半堵住洞口。
“吼——”
“吼——”
那莫名的动物停留半晌,兴许是嗅到其他动物的气味,不甘心地晃着尾巴走远了。
于萱草吓得冷汗出一身。
在身边撒了些驱虫的药粉,她打开水壶,喝口水,继续枕着衣物睡去。
第二日,不等天大亮,她将石墩推出去,找了一颗粗壮的古树,按照记忆中的模样,在树干的底部约半个手臂的长度,用斧子轻轻凿下树皮,用事先准备好的碳条,在上面雕刻出山神的面孔。
于萱草在树前放上柳树枝,又插上一柱香,摆上肉食和酒食的贡品。
她对着山神磕头祷告,祈求此行可以平平安安。
做完这些,她顺着记忆中的小路,向一处狐狸、鹿群盛行的地方行去,这段山路很是陡峭,沿途数不尽的荆棘丛,清晨的露水很快打湿裤腿,但是好在于萱草套了鱼皮衣。
只穿上鱼皮衣远远不够,一些蚊虫昨夜就顺着她衣物的缝隙爬到皮肤表面,好在出发前于萱草抹了大量草药,最大程度上避免虫蚁的叮咬。
将扑面而来的蜜蜂打掉,于萱草放轻呼吸。
趁万物还未复苏,她轻手轻脚扒开树丛,顺着陡峭的悬崖,向上方爬去,爬行片刻,距离地面已有三至五米高。
从这悬崖爬到上方的岩层中,运气好的话可以找到一些珍惜的草药,价值很高,此前原主就如此找到过很多草药。
“嘶~”
一条头部为三角形的蛇悄无声息从岩峰中爬出来,于萱草心中一惊,认出这是现代叫作蝮蛇的蛇类,毒液有剧毒。
二者距离两米远,蝮蛇在小悬崖的上方虎视眈眈,它沿着崖壁开始下行,速度突然变得很快。
于萱草并不慌张,她一只手吊在崖壁上,另一只手将背筐挂在崖上凸出的树枝,随后拿出自己惯用的大刀。
她站在平台上,看那蛇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差不多一步远时,蛇头猛地抬起,整体如同紧绷的弓!
说时迟那时快,蛇身弹跳的瞬间——“宕——”刀锋磕在崖壁的石垣。
一击未中,于萱草舔舔嘴唇,浑身血液都兴奋起来。
“嘶~”
蛇身向后缩去,于萱草看着下方草木茂盛,不怕坠崖,她爬得并不高,而且悬崖整体偏斜,就算掉落也不会受伤。
于萱草将大刀抛进离自己一丈远的背篓上,随后取出一把略短一些的刀,她主动向上爬去。
蝮蛇感觉到危险,再次向后退缩。
于萱草盯着它的动势,迅速出手——蛇头也弹起,女人的刀更快,抢先一步自其七寸割下,蛇身一分为二,“哗”“啦”两声,顺着崖壁掉落树丛中。
她向下观察,随后背上背筐,自高处一跃而下,双腿最大程度卸力,是以膝盖没有任何不适。
将一分为二的蛇身装在背筐里,她换一条路线,决定走更危险的小径。
那条路可能会有狼群,但此时不是狼群频繁活动的时段,她倒不怕会有危险,顶多遇上几只早起的野猪。
手里拿着蛇身,她快步蹿入林中。
不远处的树丛有好多都挂着马蜂窝,于萱草将面纱巾系得更紧,快步穿过。
她不打算在有蜂蜜的地方停留,有蜂窝,就意味着熊会出没,穿过小径,她小心翼翼地行过鹿群,几头小鹿察觉她的行踪,惊吓地鸣叫起来。
成年鹿带着鹿群迅速远离,有一些还展露出攻击意图,得亏于萱草跑得快,她手快地摸了下鹿头。
雌鹿惊叫着跑开:“吽——吽——”
片刻后,她在地势更高、地形更平坦的地方找到一颗高树。
高树附近的树没有那么粗壮,但这里很适合守株待兔。
于萱草决定在这里埋伏,完成接下来的狩猎任务。
天光大亮,野物们都开始四处行走,从远处有隐隐的低吼声,兴许是熊类,毕竟那一片有蜂窝。
于萱草爬上树前,用砍刀将蛇肉砍成八段,这条蝮蛇的体型很大,她砍到一半才发现,这蝮蛇尾部有初形成的卵,想来8月份蛇类都要开始产卵。
将八段蛇肉分散着藏在不同的地方,凡是有动物出没,在寻肉的瞬间,就能给她机会射杀。
此行外出她没有带陷阱,陷阱会加重她的负担,娘娘山野物丰富,陷阱是最次的手段。
用草药淹没手上的血腥气,于萱草三两下爬上树干,借树枝的茂叶隐藏身形。
温度上升时,草丛忽然传来响动。
于萱草屏住呼吸,目不转睛,盯着那道身影向蛇肉所在的方向移动。
她悄无声息搭弓。
/
王想来心情不甚愉快地去了趟村长家。
村长王玉来是他的族兄,两人平日关系不错。
王想来告诉他:“玉来哥,你知道有桂去哪儿了不?”
一提起这个不成器的儿子,王玉来就头疼,他骂道:“爱去哪儿去哪儿,这个王八羔子,他要气死我。”
王有桂前两天离家出走的事儿整个村子都清楚,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儿。
王玉来心里焦急,却也不露在面上。
王想来摇头:“我知道他去哪儿了,王有桂被关在魏家村的祠堂了。”
王玉来纳罕:“你哪儿来的消息?”
王想来:“魏二田刚才去王小荣家串门,说漏了嘴。现在半个王家村都知道了。”
他犹疑着,又低声道:“玉来哥,我想求你个事儿,这事儿,我觉得魏家村人做的不地道。”
王玉来让他说明白。
王想来:“我家庭轩原先和魏向云的闺女魏小柔有亲事,我媳妇儿有一次去魏家村打探消息,才知道这魏向云杀过人。”
王玉来本来在抽烟嘴,长烟杆吹出一阵烟气,闻言,王玉来手一抖,烟气呛进肺里,他没命地咳嗽起来,立时抬手捶打胸脯,双眼睁圆道:“咳——咳——你,你你你说啥?”
王想来一看他表情,就知道他不信。
他重申道:“魏向云杀过人。”
王玉来感觉眼前一晕又一晕,他恍惚半天,才灭掉烟,摆手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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