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乐燎原对于修真浅薄的认知,竟然想到了现成的一个人。
乐昭郎。
依乐宴当日对乐昭郎过去的描述和乐昭郎后续的反应来看,乐昭郎化剑入乐氏之后,确实有过一段力尽失的时期。
乐燎原不灵知道两者是否算同一回事,但至少有迹可循,他又想起慧夫人执意要和乐昭郎见上一面,难道就是因为这个?
一切好像都说得通了。
乐燎原定了定神,没有在楼顶久留,他步履匆匆,仍注意到来时余香未散,他眉心跳了跳,算是意料之内,却未必算作一件好事。
乐燎原在下两层之后生出犹豫,他难得来此,又顶着别人的脸,好奇心被放大的胆量趋势,往慧夫人所说的秘境著作的区域走去。
这时已经有了零零散散的弟子,乐燎原和他们擦肩而过,没有半分异象,令乐燎原心思稍定。
他感觉到香气淡了。
虽然本来就淡,但比他下楼时闻见的更要淡上许多。
乐燎原本来也没想和他照面,只想远远看上一眼他是不是真的在此,既然他走了很久了,乐燎原就没有多待的必要。
乐燎原打算做戏做全套,回去继续躺着,哪知一进院子就碰上冯原落。
像树上的叶子落了地。
乐燎原露出一个笑容,问:“你怎么在这儿?”
这不是冯原落这几日的作息,在万卷楼时就有疑问,原来是回来堵他。冯原落看他一眼,见他装备齐整,面容无碍,笑意便很淡:“这话该我问你。”
乐燎原注意到他手上的药包,说:“我不过是多饮了两杯酒。”
冯原落知他看见了,便抛给他,说:“我看你可以再多饮两杯,是我多虑了。”
“不算。”乐燎原笑意不变,道了谢,琢磨出味儿来:“你还有话要讲?”
冯原落看着他,一派明知故问,却不说话。他走到门口,等着乐燎原把他请进去。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乐燎原心中有疑惑,就等着他开口。冯原落使劲儿嗅了嗅,说:“你房间的香气还是这么浓。”
乐燎原的心猛地下沉。
但是冯原落不直说,乐燎原还能装傻:“我不用香气的。”
“你是不用,可是这乐氏香……”冯原落没给他逃的机会,伸手拽过了一片衣角。乐燎原为了染香更重,一直将乐氏旧衣挂在房内,转眼就成证据。冯原落接着说:“好端端的旧衣,拿出来作甚?”
乐燎原退后一步,说:“你觉得呢?”
冯原落不理会这以退为进的小把戏,乐燎原退,他便进,声音压得低沉而魅惑,说:“这不是我问你的问题?”
乐燎原侧身跳脱出来,说:“你这样闯我房间,取我衣裳,我难免会多想。”
冯原落这才松了拉着旧衣的手,抱胸站立,上下打量他毫不掩饰:“你怎知我不愿你多想?”
“……”乐燎原咬牙说:“无聊。”
“我说实话,你又不当真。”冯原落说:“片刻之前,你还觉得我是因为担心你,怀揣好意而来,现在可还算数?”
自然是早不当真了,可冯原落这么问,乐燎原噎了一下,瞪着他仿佛一只炸毛的猫。
“真真假假,就是有真有假。你算计我,我对你总还是自问不错的。”冯原落没落下在意,看着倒更像乐燎原最开始见他的那个样子,奈何说的话绝不好听:“你想知道什么,问我就是了,何苦弄这些香。”
冯原落说完好似很嫌弃地挥了挥手,乐燎原一动不动地,问他:“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今天早上。”冯原落说;“我还真当你醉了,但平时谁动你一下都不行,哦,除了郎主,怎么会主动往我身上扑?”
“……”百密一疏,乐燎原认输,说:“我还以为会更早一点。”
“再早,也要我抓着现行才行啊。”冯原落反而爽朗笑了,自顾自先坐下了:“不如好好聊聊,你在万卷楼上看到了什么?”
乐燎原了然一笑:“原来你早上一直跟着我。”
“不不不。”冯原落竖起一根指头摇晃:“你要知道,我对气味的敏感度比你高多了。早上你把香气弄到我身上的时候,我就察觉到你的意图了,但是很奇怪的是,我在万卷楼还真没见到你。我在顶楼的楼梯上只闻到你残存的香气,你怎么做到的?”
他没有看到。
乐燎原盯着他,似嗔怒似不屑:“你直说来晚了就行了。”
“行。”冯原落没打算纠缠,问:“那你给我一个准话,万卷楼上的凌波卷是真是假?”
乐燎原没法回答。
不在于他不愿意告诉冯原落,而在于他不能让这个答案从自己嘴里说出来,以成为日后冯氏攻讦何氏的借口。
乐燎原说:“就是你想的那样。”
冯原落步步试探,绕了一个圈来套他,无非也就是想寻这样一个时机来逼他说话。
“换你了。”乐燎原问:“你这些日子在九重境寻找什么?”
冯原落说:“眼下是你弄香找事被我发现,怎么还和我谈条件?”
就凭冯原落先开了口,就凭冯原落单凭自己总有无法确定的事情。乐燎原白他一眼:“你不说就算了。”
冯原落笑着摇头,好似拿他无可奈何一般,说:“九重境内号称有九个秘境,我正在一一探查。”
乐燎原没想到冯原落会做这样一件乍一听十分无聊的事情,又想起何冲冲所说,便告诉他:“何冲冲都没有遍历这九个秘境,但数量应该是没错的。”
冯原落呵笑一声,反问:“没有遍历,你觉得他是不想,还是不能?”
“他尚且年幼……”这是乐燎原听何冲冲提及时候的第一想法,但眼下显然不足以完全成立:“万卷楼上之所见,何冲冲的确有一定实力,难以确认。”
冯原落说:“连通九重境和万卷楼的秘境,郎主出发前没有嘱咐你什么吗?”
“你这么想知道郎主的想法,为什么不亲自去和郎主聊一聊?”乐燎原皱了皱眉,忽然笑了,如踩住了冯原落的尾巴一般说:“你是不想,还是不能?”
“逞口舌之快。”冯原落说:“冯氏若真和郎主坦诚相见,还要你做什么?你可别忘了来时的初衷。”
“我没想到你也这么想。”乐燎原一派平常:“你看着不想乐于管这些的。”
冯原落说:“我虽然不想管这些,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乐燎原说:“别把自己说的这么高尚。”
“那就是我喜欢热闹。”冯原落声音轻飘飘的,一点没进这个套子:“我猜郎主不会和你提及吧,世上秘境之分,主体在于隐藏和迷惑,并没有哪一种是可以贯通两地的。若有此用,还要费力修习御剑吗?仙府之中禁止法术本意是防止家族内斗一发不可收拾,可是如果能直接开个秘境到别人床底下,还要这个规定干嘛,岂不是恐怖?”
冯原落猜的不错,结果却不对。他所说的乐燎原大概都明白,便问:“你这几天在万卷楼修习秘境之术,看出什么来了?”
“自然是没有。”冯原落淡然一笑,说:“若有此神乎其技,总要单独论述一下,我扫过此类藏书,应是没有的。”
万卷楼藏书浩如烟海,即使一目十行,几日之内扫过全书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冯原落一面忙着探究九重境,一边还能做完这些事,乐燎原对他的精力或者说实力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
乐燎原不动声色地问:“你也说了神乎其技,有谁家的宝物会一直展出,巴不得大家都来看的?”
冯原落盈盈含笑,想是等着乐燎原的下文:“可此秘境不是秘密,也是慧夫人特意强调的。”
事情又绕回来了,乐燎原思忖片刻,笑了:“你想说和郁都有关?”
微妙的讶异自冯原落脸上一闪而过。
冯原落出身世家,能令他上心的,必定是世家隐秘,若是世家之中无处可循,便是郁都了。
自郁都而分裂世家,凌波卷出自世家,很难说秘法不是出自世家。
冯原落在万卷楼中试探的那一句,乐昭郎与兖州有故,兖州是离郁都最近的地方。
乐昭郎去过郁都。
“这并不难猜。”乐燎原越发从容,还记得乐昭郎临行前所说的话,轻轻推出筹码:“乐昭郎带我去过郁都。”
讶异再度浮现在冯原落脸上,乐燎原轻声说:“你想知道的是这个?何必又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冯原落表情松弛,说:“没想到你说的如此爽快。乐昭郎去过郁都,这可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乐燎原心道这不过又是乐昭郎的把戏,人人都有盘算,入局其中,岂不知自己也是旁人的棋子?乐昭郎身在乐州,手却伸的长,撩拨人心如拂动傀儡,偏偏多数人还不自知。
乐燎原点到为止:“你这可是晚了一步。”
冯原落乐见别人相斗,他也乐见。
冯原落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总归不是最晚的,就算是最晚的,也还来得及。”
最近手感不太好,以后有时间会修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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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 4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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