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颗子弹，就让他彻底陷入了混乱。
这些治安官真是……
一代不如一代！
爬开了几米远的穷奇听到了警报，回头一看昏迷的姜休，疯狂大笑：“敢连开五枪，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底牌，没想到是纯疯啊哈哈哈哈哈！”
容相看着它状若癫狂，怀疑它也疯了：“五颗而已，要什么底牌？”
穷奇止住笑，扬起下巴示意了下伤口：“看不出来吗，特制的子弹，不然怎么能伤的这么深。”
容相还真不知道这些区别，但比起特制的子弹，他更好奇，一只社会化不如他的穷奇，是怎么了解这些的。
穷奇对他也很感兴趣。它眯起眼睛，耸动着血淋淋的肩胛骨，又爬了回来。
穷奇与他四目相对，深吸一口气，还是什么也没闻出来。它脸上有点挂不住，语气愈发狠毒：“我记得你，只会仰仗人类的抚慰师。”
容相在它长长喷出的炙热鼻息中岿然不动，额头的湿发被吹得往两边撇开，露出光洁的额头。
穷奇打量他片刻，评头论足：“额头上没角，肩胛骨没骨翅，你确实伪装的不错——不过我猜，你没有别的本事。”
妖兽和妖兽之间没有惺惺相惜这一说，只有弱肉强食。而且，同类吃起来，比人类还补。大补。
穷奇盯着闯入它领地的弱小妖兽，又一次亮出了獠牙。
穷奇已经受伤了，只要他跑，穷奇不可能追上他。
但他没动，而是像姜休一样，缓缓抬起枪。
他有个大胆的想法。
已知治安官靠信息素飙升给蓄能枪注能。
又已知信息素配对后，治安官会沾染伴侣信息素，而蓄能枪照收不误。
那么，他想赌一赌，这把蓄能枪也能为他所用。
枪柄上，原本逐渐暗淡的银线又一次亮起，容相感到掌心一痛，有什么东西在数秒之内，钻入他皮肤，不断分裂蔓延，直到连上他的腺体。
容相不懂人类的高科技，但他觉得，这玩意儿先进的不像这个时代的产物，简直和魔法差不多。
银线里的血色开始上涨，容县感到身体一阵燥热，所有的注意，都集中在紧扣扳机的手指上。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兴奋，嗜血的**，在脑海中沸腾。
他扣动扳机。
砰。
巨大的后坐力让他摔倒在地，滚着火光的子弹飞速旋转着，擦着穷奇的头皮飞过去，燃起毛发烧焦的臭味。
虽然打偏了，但也足够逼退穷奇的进攻了。
穷奇“嗷”了一嗓子，吓得爆发了潜能，直接蹦起来，一瘸一拐地跑开了。
时代早就变了，獠牙哪有枪好用？
容相看着它逃窜的背影，心率飙升，再次举枪——
在扣下扳机的最后一刻，他猛地清醒过来，直接扔了枪。
他有点后怕。刚才开枪以后，他好像就不是他了，而纯粹成了一头野兽……一头只会用枪猎杀生命的野兽。
原来平时姜休用枪的时候，就是这种感觉。
难怪治安官都是冷血的畜牲。
他手腕止不住地发颤，沁出冷汗的苍白掌心上，伪造出的人类纹路依旧完整。
刚才开枪时，那种刺入掌心的痛感仿佛错觉。
但体内暴躁的信息素告诉他，是真的。
这枪跟他的按钮一样，看着称心，用起来却后患无穷。
或许，来源也一样，只是无法验证。
容相缓了会儿，又踉跄着走过去，把枪捡起来。
还有一个人没处理。
他缓缓看向昏迷的姜休。这个人即使失去了意识，脸色都是冷的，眉头还保留着一点刚才叫他快跑时的紧绷。
这人是宿敌，而且很难应付，容相的伪装骗的过其他人，对他却说不准。
哪怕两人已经领了证，进了天灾区，姜休冷冰冰的，带着审视意味的目光，依旧时不时落在他身上。
他察觉得到。
容相紧张地摩挲着枪柄，包裹着握把的皮革上，留着姜休的手印。比他的手要大，力道要深，还残留着刚刚为了救他而爆开的信息素。
容相挪到姜休身旁，拍了拍他僵硬的脸：“谢谢。”
言尽于此。
容相明白，姜休救他，只是因为他可能是人。
一旦妖兽身份暴露，姜休会是第一个冲他开枪的人。
他必须杀死姜休，这可能是唯一的机会。然后，他可以靠着“忍痛大义灭亲”的治安官遗孀的身份，在人类社会里高枕无忧了。
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重新握住了枪柄，手腕却莫名有些抖。
他对准了姜休的眉心，决定一枪送他上路。
银线又一次腾起血色。
姜休突然睁开眼睛，铅灰瞳孔急剧收缩，冷不丁伸手夺枪。
容相猝不及防，蓄能枪从手中滑落，回到了姜休手里。
形势反转，姜休迅速撑着地面直起身，举枪对准了他的脑门。
容相浑身的血都冷了。
他结结巴巴地轻声喊道：“姜休？你还认得我吗？”
姜休死死盯着他，喉结滚动，没有吭声。
恐怖的alpha信息素，从姜休体内毫无节制地逸散出来。
四周的空气仿佛都结了霜，古怪的、犹如飘浮了亿万年、只能让人感到渺远的粉尘气息，在这片雨雾中漫开。
刚从易感期里出来的容相腿一软，难以抵抗地瘫倒下去。
姜休踢开人骨，碎碑，踩着湿软的泥土，一步一步向他走来。
然后，机械地垂下枪口，对准他的眼睛。
容相竭力往后退，而枪口始终跟着他的速度，移动，下降，抵在他眉心。
容相不敢动了，只能不停地叫着他的名字，企图叫醒他。
但姜休不为所动。那双铅灰眼眸，在眼眶中轻微地上下移动，冷漠的视线，在他眉心，和唇吻间游移。
像是陷入了什么难以选择的迟疑里。
出于求生的本能，容相探出了尾巴，趁他迟疑的功夫，飞速勾上了他持枪的手臂。
但他体内的信息素紊乱的太厉害，抚慰又要很长时间。容相只好轻声引导着他，拖延时间：“你想杀我，还是想上我？”
在抚慰异能的加持下，姜休对他的话终于有了回应。铅灰眼眸的转动速度明显变慢，最终，像难以挣脱地心引力一样，沉沉下落，死死盯住他的嘴唇。
枪口沿着他的鼻峰，缓慢地下移，撬开了他的嘴唇。
金属味涌了进来，冷硬的枪管贪得无厌地，不断向下探索。
容相几欲呕吐，双手抓着姜休的手腕，却像抓住了一块冷硬的机械，根本无法改变他的运动轨迹。
所幸，在枪口差点挤进后脑的时候，他终于把姜休的体内信息素调低了一点。
姜休动作一顿，然后，又阖上了眼皮，昏死过去。
容相拔开他的手，连带手枪，然后扭头：“呕——”
他吐得眼泪都出来了，恐惧和恶心揉杂在一起，把他的五脏六腑都拧成了乱七八糟的一团。
狗东西，一开始就该动手的，还犹豫什么！
容相又想去拿枪，却听远处传来哭坟似的哀嚎：“姜队——嫂子——”
老吴和小段来了。
容相立刻松开拔枪的手，尾巴一晃，倏地缩回了体内。
小段眼尖，找到了跪在墓碑中的容相，火急火燎地和老吴跑了过去。
他们收到抹杀消息的时候，还愣了半天，心说天灾区除了他们，哪有失控的治安官。
直到他们发现姜休和容相都不见了，这才意识事态严重。
俩人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跟姜队告别，路上找人的时候，眼眶都红了，说话都带着哭腔。
结果跑过来一看，姜休安安静静昏睡着，头枕着容相的大腿，跟度蜜月一样。
空气中熟悉的alpha信息素味还没散，系统没有报错，刚才姜队确实失控了。
……只是被救回来了。
这还能被救回来？？？
容相不经意地一转头，才发现他们似的，打了声招呼：“总算来了，帮我抬一下人，他太沉了。”
老吴小段大脑空白，直到跑过去把姜休架起来，才重新组织起语言：“嫂子，姜队怎么好的？”
容相一脸淡然：“我是抚慰师。”
两人习惯性“哦”了声，也没说啥。
小段架着人，魂不守舍地往前飘了十几米，才憋出来第二句话：“可是，治安官的紊乱程度不是不可逆的吗。”
容相双手插兜跟在后面，听到这句差点平地摔倒。
什么，不可逆？！
完了，他身份要暴露了。容相不作声地开始往后退，准备跑路。
然后就听小段恍惚道：“之前我一直觉得嫂子是高嫁。”
容相：“？”
老吴：“俺也一样。”
小段继续说：“可现在，我咋觉得是姜队配不上嫂子呢。”
老吴：“俺也一样。”
顿了顿，小段又补充道：“感觉相哥呆前线都屈才了，他该去中心，被当成大熊猫供起来。”
老吴：“俺——”
“我不同意。”容相听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插话了。
小段：“啊，相哥，你舍不得姜队吗？”
这孩子多贴心，理由都给他想好了。他咬牙：“对。”
他一只妖兽，在前线还能苟会儿，去了全是高科技的中心，暴露不是分分钟的事情吗？
他宁可跟姜休这条狗在前线装恩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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