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早了，魏执然他们先行离开。
这时莉莉已经偷偷摸摸地躲回了房间，手里拿着苏煜塬给的电话号码。
莉莉父亲对着苏煜塬讪笑，问道：“道长，你看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如今的局面确实犯了忌讳，”苏煜塬装模作样，指了指沙发旁边他站过的阳台，又指了指厨房示意看里面，随后故弄玄虚但是肯定地说“你们看这沙发靠窗，龙头对门，容易家宅不宁。按理来说，夫妻同心撑着房屋的气场，可现在风水外泄，搅得气乱作一团。”
苏煜塬顿了顿，好似疑惑地说“看来是有些时日，倒不想是这个屋子的问题。”
“哎，大师，我们一家子有儿有女，哪有什么不好的。”莉莉父亲打断了他的话，他往前迈了一小步，语气急躁，声音也拔高了几分。
苏煜塬继续说，“这种情况怕是会消磨子女学业运。乾坤缺角，因果失衡，怕是还会带衰家运，连累子孙后代。”
“这是真是假，大师，这又要怎么解？”莉莉母亲这时焦急起来，甚至有点过度，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
“有因就有果，一味想改变结果，而不追究原因，事情又怎么会真得改变呢。”苏煜塬看着她，他知道她听得懂他在说什么。
显然莉莉父亲也完全明白他的意思，他厉声说“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看你是想要我家宅不宁才对。”他气急败坏，显然是被这番话激得心头火起，挥舞着双手，好像这样就能赶走什么似的。
“你这个*人，你是不是找人要耍我玩的。”他把视线对准莉莉母亲，眼神凶狠，仿佛在看什么害人的东西，带着压抑不住的愠怒。
苏煜塬冷冷开口说，“不积口德，也是一点。”
这话像块冰碴子，砸在客厅里瞬间让喧闹的气氛冷了半截。莉莉父亲刚要扬起的火气猛地顿住，脸涨得通红，手指着苏煜塬却半天没憋出下一句 。
莉莉母亲满脸不可置信地望着她从前爱过的人，她不明白，人为什么会一变再变，变得如此陌生以致恐怖。
她恨啊，恨为什么嫁给这个男人，嫁到这个家里，辛辛苦苦地伺候公婆，交好孩子的叔叔叔母，为什么啊，为什么啊，到头来，男人在外面出轨，没人告诉她，被瞒了几年。直到自己轻松地从男人回家过年的行李箱里翻出了合照。
上面有男人和他的兄弟，还有一个女人。
她望着照片里男人笑得坦荡的脸，突然分不清，自己这些年的辛苦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直接打电话质问婆婆，婆婆起先并不承认，直到她拿出了证据，才小心翼翼地让她不要告诉孩子。
叔叔劝着孩子要初升高了。奶奶劝着孩子要父亲的，男人单亲找不到媳妇，别人不要心理不健康的孩子当老公的，她说。
在这过后，仿佛被解了禁，她在男人家里认识的亲戚才劝着她说，那个女人我见过又黑又瘦，不好看的。
她就怎么忍着，把孩子带上高中，就找借口说要照顾孩子，租了房子从村里出来。在小区里捡回自己年轻时做衣服的能力，找了份工作。
刚开始很困难，钱只够孩子和自己三人的吃饭钱，渐渐得也重新学会了。
她还是放不下。
“你为什么不离婚。”莉莉真心奇怪地问。
“你哥哥以后怎么找老婆？”她反复地说。
“难道不离婚，那个女生嫁进来，看见你们这样的家庭，不会觉得自己肯定也会受欺负，最后不嫁了？”莉莉现在很冷静，觉得自己发现了谜底。
“这……”她不讨论这个话题，接着说自己多受婆婆的欺负，“当年我怀孕没到年龄，你奶奶硬拉着我去打胎，我后面身体不好，一直怀不上，你奶奶死挡着我不让我去医院检查。你舅舅回老家就直接拉这我上医院去了。”
“为什么要拦你？”
“她天天在邻居面前吹自己多么聪明，有远见呢。”她叹了口气，“后来，你小叔的媳妇也怀孕了，你奶奶就付了钱。”
“在县医院里没检查出什么。吃了几年药，怀了你们两个。”
“看来嫁得近也没用，”莉莉突然想到自己的表妹最近在谈婚论嫁。
那时在去年，大人在讨论那个人家那么冒昧，直接上门提亲，老家还在内地，那么远，娘家怎么帮衬。莉莉觉得奇怪，问为什么不直接双方谈一谈。大人们笑开了花。
“没结成，女孩嫁远了，老人在家出事了都赶不回。”莉莉妈妈事后说。
过不久，表姐就找了邻村的有编制的男人。
莉莉接着说“有兄弟也没用，你还是会被欺负的。”外婆家离莉莉的老家只有十分钟的路程。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莉莉不像是在问，倒是像给整件事定下结论。妈妈很累，妈妈是人也会心情不好，所以她不在去想如果，她原谅了妈妈。
“我讨厌哥哥，”她说，“你以后有事要告诉我。”
莉莉母亲没有说话。
莉莉觉得此时好像与母亲做了姐妹。
“他在外面做生意，让我签字了。最近拿我身份接了贷。”莉莉母亲接着开口。“等等他供你们上完大学，我们就离婚。”
莉莉顿了顿，她知道她的父亲给她上学的钱是会给的。
只是，她在九岁后，父亲外出打工。与父亲的见面就成了偶然，所以她并不吃惊父亲找外遇，因为在母亲嘴里听到父亲什么的只有零星的抱怨。
现在母亲唯一沉默的坏处也知道了，莉莉只觉得理所当然。一切的不确定成了肯定，莉莉反而冷静了。
“所以你要赚钱带着妈妈离开生活？”苏煜塬问道。
苏煜塬那天离开前，暗示莉莉母亲跟莉莉聊聊天，“那本书？莉莉以前总是花好久的时间在上面，快高三了，我就先收起来了。”莉莉母亲说。
“你有没有跟莉莉说过。”
“这说了不就要被找了。”
莉莉扯了扯嘴角，笑声轻得像缕要散的烟，“这是希望吧。” 尾音飘在空气里，连她自己都没底气相信。
“我在给你一个号码，等你大学毕业了，找人帮忙的话，就打给他。”苏煜塬熟练地报了串数字。
“这是那个叔叔的吗？就是漂亮的那个。”莉莉说笑道。
苏煜塬仔细想了想，在手机后面点头，肯定地说“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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