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寒渊为了尽快回到门派，用着最快的速度清理着大厅。
虽然师尊刚才说了掌门长老们经历过很多，不用需要担心，可他父亲母亲还不是经历过很多……林寒渊摇了摇头，强迫自己专心清理魔气和妄。既然师尊说了不担心，那肯定是可以的，不会让噩梦重演的。
那么想着，林寒渊一剑斩杀了扑过来的妄。剑法干净利落，四五只妄瞬间化为晶石。林寒渊自己都没注意到已经对师尊那么信任了。
除掉了余下几个零散的妄后，林寒渊用冰灵术仿着师尊的漫天散花依葫芦画瓢地来了个凭空飘雪，清除仙盟余下的魔气。
四下干净了，他却不知道师尊去哪儿了：“钟明凤！”
“这儿！”
追着师尊的声音，林寒渊找进了办事处的书阁。
一踏入门槛，他才看到这里狼藉一片。妄会追着人声过来，林寒渊也就没在意。现在看来，里间的书阁才是那个黑衣妄一开始作祟的地方。虽然谈不上断瓦残垣，却也是面目全非。晃了一圈还是没看到那抹红色的身影，林寒渊仰视着贴金的墙壁和上好的断裂楠木房梁，想不出刚才这里发生了怎样的恶斗。
“师尊！”
“我在下面！清了一条路，顺着下来！”
人为清理出来的路不太明显。林寒渊推了推一旁的红木板子往深处走，心想这地方没被破坏之前恐怕要比掌门的书阁辉煌不少。
越过黄灿灿的墙面，视野瞬间暗淡下来。林寒渊还有些不适应，脚步放得很慢。越往里走，空气越发潮湿，隐约中还有股铁锈味。
“小心有台阶哦。”师尊的声音从石洞深处传来。
然而，还是提醒晚了，林寒渊不小心踩到了青苔，整个人从石阶旁边掉下去了。好在他反应及时，落地时稳住了身形。
“这样下来也挺快的。”
纵然烛火幽暗，林寒渊还是看出了师尊满脸的戏谑。不等他回怼就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转头看到火光照映的墙面，瞳孔骤缩——映入眼帘的是满墙淋漓的黑血，若不是墙面还有血液飞溅的形状，常人看了怕只会以为是一面黑墙。
“这是仙盟的地牢？仙盟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权利了？”林寒渊看着四处生锈的铁栏，瞬间明白了这是哪里。
“这恐怕不是地牢……”钟明凤的语气却十分坚定，似乎还带着别的什么情绪。
林寒渊转头望了一眼，火光幽暗，还有额前碎发遮挡，他看不出师尊脸上的神情。还是没恢复好吧，得尽快回去，林寒渊想。
不等他的关心问出口，上面的书阁便传来声响，叮叮当当的，像是有人把门口原本就要倒不倒的大鼎给碰倒了。
钟明凤放出灵力发现上面来了一个魔气很重的火灵力的人，疑惑道：“还有一个有？”
“不应该。我刚才扫过了，现在仙盟应该只有咱们。”
“上去看看。”
林寒渊带着师尊御剑往上飞，这才发现这地牢隐藏的有多深，难怪刚才没感知到师尊。
师徒俩在石洞门口站定，与刚踏入书阁浑身是血的雷乌四目相对。
林寒渊瞬间提起剑就要冲过去。
“慢着慢着，别激动！是上仙界的要杀你们，我们不过是他们的刀而已。”雷乌弓着腰喊。
林寒渊这才注意到雷乌背上背了个人。一旁的钟明凤抬手按下了林寒渊的手腕，林寒渊侧头看了一眼师尊，收回了出鞘的亦河。
雷乌见小徒弟放下剑，自己也松了一口气，缓缓蹲下身，把雷霜轻轻放下来，让她靠着柱子。
他知道这俩人心里还没有放下戒备，但自己出门前就被魔妄伤了一击，又在风雪中找了妹妹很久，现在已是强弩之末，无法出手，也没必要出手。仔细想了想，决定开诚布公：“我们就此放过，如何？魔妄放出来的时候魔气浓度冲破了仙盟总部对分处的监视，午时他们派的人就会到。我会当做二位从未来过。”
“这可不好说。你应该知道她怎么成了副模样。”钟明凤轻眯起眼，他可是记得初见时这人就是个闷棍子，木讷得只会答应是。究竟是因为魔气入侵性格大变，还是一开始就表里不一，钟明凤不敢确定。
“我不会对你们下手。造成霜儿这样的罪魁祸首已经死了。”雷乌轻轻扯了下嘴角，完全料到了他们的不信任。
他从芥子袋里拿出一条干净的手帕，在废墟角落里找到一瓶灵水，沾湿手帕后慢慢擦去妹妹脸上的血迹：“二位可以等到仙盟总盟的人来。不过，玄婉茹走之前看了一眼你们门派西沙长老的档案，奔着你们门派去了。”
林寒渊握着腰上的剑道：“门派又不差我们两个。玄婉茹也不会大张旗鼓地杀进去。我们等到总盟的人来就是。”
“随你们便。”雷乌看都不看师徒二人，食指轻轻描摹着雷霜的眼眉，最终停在她的发梢。琉璃穹顶外鱼肚白般的天空渐渐染上了太阳的颜色，似橙似粉。日光从穹顶漏了下来，木尘在光束下缓慢地游动。
时间仿佛静止了。
一声鹤鸣划过天空，雷乌像是大梦初醒般眨了下眼，倏然使出火灵术。冰蓝色的火苗从左手心蓦然而起，越燃越旺。
“你要将她火葬吗？”钟明凤忽然出声道，“她还有救。”
雷乌瞬间转过头，一脸不可置信地瞪着他：“当真？”晨光在他的眸子中打转，如暗紫色的流沙。
钟明凤看了身旁的林寒渊一眼，继续道：“你应该参与了不少，作为交换。”
“可以。但你要先救她。”
钟明凤朝林寒渊伸手道：“给我点晶石。”
林寒渊不知道师尊要干什么，但还是把腰间的芥子袋解了递给他。钟明凤挑了两三块拳头大小的晶石抛了过去：“放在她胸口上催动灵力。”
雷乌接过晶石时愣了一瞬，还以为在诓他，但现在妹妹连呼吸都没有了，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腐味，尝试一下也未尝不可。
橙红色的光点从他手中溢出，飘进晶石的一瞬间，原本平平无奇的半透明白色晶体瞬间绽放出白色的光芒，照得人睁不开眼。
待光芒散去，雷乌惊奇地发现霜儿有了呼吸：“这是……”
想知道原因的话还没问出口，就被钟明凤打断道：“说说吧，上仙界与地牢的事情，还有这次的幻境。”
雷乌席地而坐，扶起妹妹的身体让她靠着自己，将自己知道的娓娓道来：“仙盟自建立之初就和上仙界有来往，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但有往来的一直都是总盟的，我们这个偏远的‘守门人’连上仙界的边都沾不上。我不知道岳长歌是什么时候跟上仙界的人联系上的。
“只是六年前的某一天，我和霜儿执勤回来时把又犯事的刘老三抓进来关了地牢。原本说只关三天，长个教训别再当街调戏妇女。但那天早上交班的时候，岳长歌跟我们说刘老三已经放回去了，让我们直接去巡逻。
“当时我什么都不知道，真以为放走了。半个月以后，在执勤的时候，收到有人报案：上山打猎，意外发现了刘老三的尸体，死状很惨，开膛破肚，周围的妇人们看了拍手叫好，说真是恶有恶报……
“那时我只觉得刘老三罪不至死，不过是爱揩油而已。直到四年前岳长歌带我进了一次新地牢，让我把病死的犯人带去深林埋了。那病死的犯人的死状跟刘老三是一样的。但当时令我吃惊的不是他们，而是站在岳长歌身旁眼神空洞，手持银鞭的霜儿。我至今都记得那条银骨鞭滴了十滴血。
“我不知道岳长歌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也不知道霜儿是什么时候开始参加的。当我知道他们拿普通犯人注入魔气做试验时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而彻底明白是跟玄家有牵扯是在一年前……
“不巧，那个散修拿着路引登记完，准备回去的时候发现了试验，为了灭口，他们直接绑了人。多一个也是用，索性就用原先的法子又做了试验，那次可以说是第一次试验成功，不再是人待个两三天就会爆体而亡的样子。但还是只持续了一个多月。当时，岳长歌让我代笔写信，我这才知道是上仙界的要求。至于上仙界为什么要我们这么做，我就不知道了，恐怕岳长歌也不知道。”
“所以你们只是听玄家的命令做事、记录过程？”钟明凤蹙眉问道，“其余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其他人知不知道，我亦不知。”雷乌声音很平淡，好像刚才说的都是听来的故事，“也许你们可以等我阿妹醒来，她知道的或许比我多。如果，等得到的话。”
钟明凤嗤笑了一声：“那肯定等得到。所以，上仙界又是怎么知道林寒渊的？”
自冰原深处回来第一天他就感受到了——有好几双眼睛在盯着他们，当晚回客栈他就设立结界，没过几天就只有寒渊的结界留下了反噬的痕迹。确定他们是冲着寒渊来的时候，他就给掌门送了封信让他多加提防。
他原本自信地以为自己怎么都能护得住寒渊，训练也就还是照常。谁成想这帮人竟然这么兴师动众，还派了玄婉茹带着八一幻方下来。要不是寒渊最后一境提醒了自己，他们俩都得栽进去。
钟明凤这么想着，不经意地抿着唇——自己又多了一个软肋啊。
“因为你带你徒弟去了冰原深处，如果不是灵力强悍或者有上仙界独有的罗盘，寻常修仙者是到不了那里的。加之，你们初来乍到就干涉了试验，怎么不都得盯着你们？以防万一，岳长歌让我在递送的试验结果后面附上了你们的情况。没想到那家主看了信，直接派了他表妹来监工。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折，他们似乎是为了找个什么东西。本来的计划是霜儿将你徒弟杀个半死，然后丢进幻境里，伪造为雪崩而亡。但没想到你们那么强，玄婉茹近乎用了你们全部的灵力维持她的幻境运转，我在外面清清楚楚地看着水镜里的景象由清晰变模糊。可你们还是逃出来了，还是从冰原那么远的地方。”雷乌无奈地笑了笑。
“计划一开始就是想将你排除在外的。因为我们当中没有人知道你的深浅。”雷乌指着钟明凤道，“他们只想趁你不备，杀了你徒弟。至于为什么杀，大概是为了灭口吧。”说罢，他又低头探了探妹妹的鼻息，抬头道：“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一上午了，为什么霜儿还没有醒？”
“她从鬼门关走了一道，能复苏得那么快？”钟明凤反问道。
雷乌正要问晶石怎么让妹妹气死回生的时候，厅外传来了交谈声：
“刘长吏，看这大门破碎的样子，恐怕一个都幸存的都没有了。”素衣男子捻着胡须道，还没装出氛围，就被身旁的黑衣男子敲了头。
“你是蠢吗？要是没幸存的，这里会那么干净？一点魔气都感受不到？？”
“都战死了，或者有在这游历的仙者路过出手相救了呢？”
“看来是总盟的人到了。”钟明凤起身道，带着林寒渊往外走。
【小剧场】
听完了雷乌的话：
林寒渊：所以你什么都不知道？
雷乌（一本正经）：知道太多容易死得快。（心里：是作者不让我说的）
[社畜版]雷乌：纯纯打工人，领导让干啥就干啥。工资到手才是最重要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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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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