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宫中突发瘟疫。
先是几名粗使宫女高烧不退,接着病症如同野火般蔓延。太医院束手无策,只能建议隔离病患。皇帝带着宠妃移驾行宫,将烂摊子丢给了皇后。
"母后,儿臣请求协助处理疫事。"楚明澜跪在凤仪宫外求见。自寿宴那夜长谈后,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求见。
宫门开启,她惊讶地发现皇后一身简装,连发髻都只是简单挽起,眼下有明显的青黑。
"进来吧。"皇后声音沙哑,"正好缺人手。"
凤仪宫偏殿已被改造成药房,十几名宫女正在分拣药材。浓重的药味中,楚明澜看见皇后亲自在一口大锅前煎药,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纤细却有力的手臂。
"母后亲自...?"
"这药方是本宫家传的,别人掌握不好火候。"皇后头也不抬,"你若真想帮忙,就去西六宫把病患按轻重分开。"
楚明澜领命而去,心中震撼难以言表。她从未想过养尊处优的皇后会亲手为下人煎药,更没想到那双执笔抚琴的手,也能熟练地搅动药勺。
西六宫已是一片哀鸿。楚明澜指挥侍卫将病患分区安置,亲自为重症者喂水擦身。有宫女惶恐地推辞,她却不为所动:"在军中都是这么照顾伤兵的。"
三天不眠不休,疫情终于稍有控制。那日晚归,楚明澜拖着疲惫的身子往自己寝宫走,却在半路遇上暴雨。她正欲冒雨前行,忽见一队宫人提着灯笼匆匆而来。
"殿下!"为首的竟是皇后的贴身女官,"娘娘见您迟迟未归,特命奴婢们来接。"
楚明澜心头一热,跟着女官来到凤仪宫。皇后正在檐下等候,见她浑身湿透,眉头立刻皱起:"怎么不带伞?"
"儿臣疏忽了。"楚明澜傻笑着抹了把脸上的雨水。
皇后叹了口气,命人取来干净衣物:"先去沐浴更衣,这么大雨别回去了,就在偏殿歇下吧。"
热水洗去一身疲惫,楚明澜换上准备好的素色寝衣,发现尺寸竟分毫不差。她心头微动——母后还记得她的身量。
侍女引她到偏殿,桌上已备好热腾腾的姜茶和点心。楚明澜正要用,忽听外面一阵骚动。
"娘娘!您不能冒雨出去!药还没..."
"本宫去看看东边的药棚,马上回来!"
楚明澜冲到门口,只见皇后正执意要出门,只披了件薄斗篷。她想也没想就抓起自己的外袍追了出去。
"母后!"她在雨中拦住皇后,"您不能这样出去!"
"药棚可能会漏水,那些药..."
楚明澜不等她说完,直接将干燥的外袍罩在皇后头上:"那也该儿臣去。"
皇后还要争辩,楚明澜已经拉着她往回走。雨越下越大,等回到檐下,楚明澜已浑身湿透,而皇后除了裙角,几乎没怎么淋湿。
"你..."皇后看着她滴水的发梢,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快去换衣服,别着凉了。"
楚明澜想说无所谓,却突然打了个喷嚏。
"胡闹!"皇后突然发怒,拽着她往内殿走,"堂堂长公主,连自己的身体都不爱惜吗?"
那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当楚明澜再次沐浴更衣出来后,皇后已恢复了平静,只是命人熬了更浓的姜汤。
"喝了。"皇后亲自递上药碗,"今晚你睡本宫的暖阁,那里地龙烧得热。"
楚明澜受宠若惊,乖乖跟着宫女去了皇后的暖阁。床榻柔软舒适,被褥散发着淡淡的兰香,与皇后身上的味道一样。她疲惫不堪,却怎么也睡不着,只觉得头越来越重。
半夜,她开始发高烧。
迷迷糊糊中,她感觉有人坐在床边,冰凉的手抚上她的额头。
"怎么这么烫..."是皇后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慌乱。
楚明澜想回应,却发不出声音。她感到有人扶起她,苦味的药汁流入口中。她本能地抗拒,却听见皇后柔声哄道:"乖,把药喝了。"
这语气让她想起小时候生病,母后也是这么哄她的。她乖乖咽下药,努力睁开眼,看见皇后卸了钗环的侧脸在烛光下美得不真实。
"母后..."她嘶哑地唤道。
"我在这儿。"皇后轻轻拭去她额头的汗水,"睡吧,明天就好了。"
楚明澜抓住那只手,贴在滚烫的脸颊上:"母后若一直这样陪着我该多好..."
话一出口,两人俱是一怔。楚明澜烧得糊涂,竟把心里话说了出来。皇后像是被烫到般抽回手,却又在看到她失落的表情后叹了口气,重新坐下。
"睡吧。"皇后轻拍她的手背,却没有正面回应那句话。
楚明澜在药力作用下沉沉睡去,恍惚间感觉有人为她掖被角,指尖在她发间停留了片刻。
"傻孩子..."一声轻叹随风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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