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的手，摊开在林栖面前。
那是一只，骨节分明，掌心握着无上权力的手。它可以轻易地，决定一家企业的生死，一个人的命运。而此刻，它在邀请她，踏入一个，更深，也更无法回头的深渊。
林栖看着那只手，没有回应。
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她缓缓抬起手，将自己那只，还带着一丝凉意的手，轻轻放入了他的掌心。她知道，这是最聪明，也是唯一的做法。
当她的手，被他完全包裹的那一刻，林栖知道，这场无声的博弈，是她，彻底地输了。或者说，从一开始，她就没有赢的可能。
沈砚的指节缓缓收拢，将她的手完全掌握。不大不小，正好能被他一手掌握。他不带任何**，只是像一个君主，握住象征着权力的权杖，感受着那份属于他的、绝对的掌控感。
“聪明的选择。”
他低声说道，算是对她这份清醒的觉悟，给予了最高、也是最冷酷的嘉奖。
车子平稳地驶入别墅的车库。早已等候在门口的刘嫂，在看到他们交握的双手时，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惊讶，但她立刻恢复了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恭敬地低下头。
“先生。”
“把林小姐的东西，全部搬到我主卧隔壁的套房。” 沈砚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林栖，走上了那宽大的旋转楼梯。“她以前那个房间，锁起来。”
他的话，就是这栋别墅里最高的指令。刘嫂没有任何疑问，立刻躬身领命。
沈砚没有带她回二楼那个禁闭室。他径直带她走到了三楼，他的私人领域。
推开一扇门，里面是一个比她之前房间大上两倍不止的套房。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整座城市最璀璨的夜景。房间里有独立的画室、衣帽间，以及一个摆满了顶级画材的画架。
这是一个镀金的、更大也更华丽的牢笼。
“这里，以后是你的地方。” 沈砚松开她的手，走到画架旁，拿起一支崭新的炭笔，放在她的手里。
“别墅里所有的地方，你都可以去。我的书房，也对你开放。” 他为她展示着这个全新的囚笼，看似给了她无限的自由，实则，是将她更深地拉入他的引力范围之内。“只有一个地方除外——我的卧室。”
他为她划下了新的边界，看似慷慨，实则，是更彻底的圈禁。
“你不再是需要被锁起来的囚犯了，林栖。” 他看着她，为她今晚的“聪明”，附赠上最后的“礼物”。
“你是这栋别墅的……另一位主人。”
他说完，转身离开，将这巨大的、空旷的华丽空间，留给了她一个人。
当她以为自己终于走出牢笼时，她才会发现，她只是踏入了一个，以整个世界为范围的，更大的囚笼。
而他，是这里，唯一的狱卒。
“休息吧。” 他在门口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明天起，我的眼睛，要开始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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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间华美的套房，是林栖新的囚笼，也是她新的起点。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时，刘嫂已经带着两名女佣，捧着一排当季最新的高级定制成衣，安静地等候在她的客厅。
没有囚服，没有朴素的棉裙。取而代之的，是顶级的面料，是需要精心打理的设计。它们不再是为了蔽体，而是为了将她打造成一件，符合沈砚身份的，完美的艺术品。
她没有选择的余地，就像她没有拒绝的余地一样。
当林栖换上一条简约的黑色丝质长裙，走下楼梯时，沈砚正在大厅的沙发上看当天的财经晨报。
他抬起眼。
阳光为她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黑色的裙子衬得她皮肤胜雪，也让她整个人，散发出一种与这栋冰冷别墅格格-不入的，脆弱的生命感。
很美。
像一朵，即将被带去参加一场盛大葬礼的，白色玫瑰。
“不错。” 沈砚放下报纸，站起身。“吃点东西，我们半小时后出门。”
他的语气，就像在安排一个寻常的日程。
车上，他递给她一个全新的，皮质封面的速写本，和她那支炭笔。
“今晚有个艺术品拍卖晚宴，” 他看着窗外，平淡地为她介绍今晚的“工作场所”，“主办方是我的一个‘朋友’，他名下所有的‘合法’生意，都需要我的资金支持。来参加的，都是这座城市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他转过头，看着她。
“他们会穿着最昂贵的衣服，戴着最完美的面具，用最优雅的词汇，讨论着最肮脏的交易和**。”
“你的任务，不是画那些挂在墙上的赝品。”
他将车内的灯光调亮了一些，让她的脸清晰地呈现在自己面前。
“我要你画的，是那些戴着面具的，真正的‘野兽’。”
晚宴现场，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沈砚作为今晚最重要的贵宾之一，一出现，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而林栖，作为他破天荒第一次带在身边的女伴，则承受了无数或探究，或嫉妒，或轻蔑的视线。
沈砚毫不在意。他自然地将手搭在她的腰间，以一种宣告所有权的姿态，带她走进了这片虚伪的猎场。
他带着她，游走在一个又一个谈笑风生的“成功人士”之间。他们恭敬地向他问好，隐晦地打探她的身份，言语间充满了奉承与试探。
林栖全程低着头，安静地待在他身边，手中的笔，一直在速写本上，悄无声息地滑动着。
终于，他们走到了宴会厅的露台。外面微凉的空气，暂时隔绝了里面的喧嚣。
“怎么样？” 沈砚看着远处城市的夜景，问道。“找到什么有趣的‘野兽’了吗？”
他期待着，她会给他一份什么样的答卷。是那个笑容可掬，背地里却靠着贩卖人口起家的地产大亨？还是那位风情万种，实际上是商业间谍的明星？
林栖将速写本翻开，递给了他。
画纸上，既不是大亨，也不是明星。
她画的，是一个人。
一个正在角落里，默默擦拭着高脚杯的，侍应生。
他很年轻，甚至有些瘦弱。她画出了他低垂的眼眸，紧抿的嘴唇，以及那双因为常年劳作而显得有些粗糙，却将酒杯擦得一尘不染的手。
在他的背后，她用虚化的线条，勾勒出宴会厅里那些模糊而扭曲的，名流们的影子。
而在他的眼睛里……
在他的眼睛里，她画了一团，几乎要吞噬一切的，火焰。
那火焰里，有不甘，有嫉妒，有憎恨，有……压抑到极致的，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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