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如同泼洒的熔金,将新浇筑的混凝土围墙染成一片暗沉的、带着金属质感的暗红色。巨大的合金门紧闭着,表面光滑冰冷,倒映着天边最后一抹挣扎的亮色,像一头蛰伏的钢铁巨兽沉默的眼。围墙顶端,螺旋状的锋利铁丝网在晚风中发出极其细微的、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嘶嘶”声,切割着逐渐浓郁的暮色。
我站在最高的瞭望塔平台上,脚下是冰冷的、尚未完全干透的水泥地。山风带着深秋特有的肃杀寒意,卷起我单薄的衣角,猎猎作响。下方,工地的喧嚣已接近尾声。重型机械的轰鸣变得零星,最后几辆满载建筑垃圾的卡车,在漫天尚未散尽的尘埃中,沉重地碾过那条被反复蹂躏、几乎看不出原貌的碎石小路,消失在山坳的出口。工人们疲惫的身影三三两两散去,只留下几个负责最后清场和检查设备的老刀手下,如同沉默的剪影,在巨大的围墙和仓库阴影下移动。
空气中弥漫着混凝土、钢铁、机油和新鲜泥土混合的、冰冷而坚硬的味道。这股味道,像一剂强效的清醒剂,冲散了前世记忆里那股浓得化不开的血腥与腐臭。
视线扫过下方初具规模的堡垒。半米厚的灰黑色围墙如同沉默的巨蟒,将整个祖宅旧址和新建的仓库区牢牢盘踞在内,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四角的瞭望塔如同刺向天空的钢铁长矛,预留的射击孔黑洞洞的,等待着填充致命的火力。仓库巨大的卷帘门紧闭着,里面囤积的,是足以支撑一个人度过漫长黑暗岁月的汪洋大海。而堡垒的核心——那栋由祖宅主体改造加固而成的居住区,窗户全部换成了厚重的防弹玻璃,内嵌着坚固的合金栅栏,在暮色中反射着幽冷的光。
这里,不再是记忆中那个破败、漏风、象征着一文不值亲情的老屋。
这里,是“巢”。
是用前世的血泪和今生的恨意,浇筑而成的、只属于我林晚一个人的末日方舟。
“林老板。”低沉沙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硝烟气。
我没有回头,目光依旧锁在远处天际线最后一丝光亮的湮灭上。“都妥了?”
老刀走到我身侧,保持着半步的距离。他魁梧的身影几乎融进瞭望塔的阴影里,只有那道划过眉骨的浅疤在昏暗中隐隐可见。“围墙强度测试通过。合金门液压系统调试完毕,开关正常,冲击测试……结果您满意。”他言简意赅,递过来一个厚重的平板电脑,“所有监控探头、红外报警、运动传感器、震动探测器,覆盖围墙外围五十米及所有出入口、关键节点。信号中转塔架设在生活区顶层,备用发电机已接入,确保系统独立运行,不受外部电网瘫痪影响。这里是主控界面。”
我接过冰冷的平板。屏幕亮起,幽蓝的光芒映着我的脸。上面清晰地分割出数十个监控画面:围墙外荒草丛生的斜坡、崎岖的小路入口、仓库内部堆积如山的物资、冷库门口闪烁的低温指示灯、生活区入口……画面清晰稳定,无声地监控着堡垒的每一个角落。指尖划过屏幕,调出围墙外沿的画面,放大。红外模式下,几只夜行的野鼠在草丛中窜过的热源轨迹清晰可见。
“很好。”我将平板递还给他,声音听不出情绪,“防御系统呢?”
老刀接过平板,熟练地操作几下,调出另一个界面。上面是围墙内侧预留的陷阱带示意图。“深沟,三米宽,两米深,底部铺设三十厘米厚混凝土层加固。倒刺桩,”他顿了顿,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合金铸造,顶部开刃,呈四十五度角密集排列,桩体内部预埋压力感应器,一旦有重物坠落触发,主控室会收到一级警报。沟壑上方覆盖高强度伪装网,承重测试可承受轻型车辆碾压不塌陷。”他抬头看向我,“常规手段,翻越者,掉下去就是串糖葫芦。非人的东西……也能有效迟滞和造成伤害。”
他的描述冰冷、专业,不带一丝感情,仿佛在介绍一件普通工具。这正是我需要的。
“还不够。”我的目光投向围墙外那片在暮色中更显狰狞的废弃矿坑轮廓,“外围,还需要一层预警缓冲。布雷,或者触发式□□。范围,覆盖小路入口到围墙下所有可能的接近路径。”
老刀的眼神终于有了明显的波动,锐利的目光像刀子一样落在我脸上。布雷?在和平年代?即使这里是荒山野岭,这也是极度疯狂和危险的行为。他沉默了几秒,似乎在评估我这个指令背后的含义和风险。最终,他点了点头,声音依旧低沉平稳,但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明白。需要特殊渠道,时间更久,风险也更大。”
“我知道。”我的声音平静无波,“去做。钱,不是问题。隐蔽性和触发可靠性,是第一位的。我不希望有任何‘东西’,能悄无声息地靠近我的围墙。”
“是。”老刀没有再多问一个字,收起平板,魁梧的身影悄无声息地退下瞭望塔,融入下方堡垒渐起的灯光阴影中。
堡垒内部的生活区,灯火通明。巨大的落地防弹窗外,是彻底沉沦的、浓墨般的黑夜,只有远处城市的灯火在遥远的地平线上连成一片模糊的光带,如同虚假的星辰。室内,空气经过多层过滤,清新而干燥,恒温系统维持着最舒适的体感温度。巨大的液晶显示屏占据了一整面墙,上面分割显示着堡垒内外所有监控探头的实时画面,如同冷酷的上帝之眼。
我坐在宽大、符合人体工学的真皮座椅上,面前是弧形的控制台,上面密布着各种指示灯和触控面板。指尖在光滑的台面上缓缓划过,感受着冰冷的金属质感。这里,是“巢”的心脏,是掌控一切的枢纽。
前世的记忆碎片不受控制地翻涌:冰冷潮湿的藏身洞穴,饥肠辘辘时胃部火烧火燎的绞痛,为了一块发霉的面包与人搏命的绝望,还有……父母推我入尸潮时那张混合着恐惧、疯狂和一丝解脱的扭曲面孔,弟弟那张隔着车窗、在死亡边缘露出的庆幸笑容……
恨意如同冰冷的毒液,顺着脊椎蔓延,却在触及控制台冰凉的金属时,奇异地沉淀下来,转化为一种更加深沉的、掌控一切的冷静。
屏幕上,一个分画面显示着仓库冷库的内部。温度恒定在零下二十度。一排排悬挂的、分割包装好的冻肉——整扇的猪肉、成排的鸡鸭、分割好的牛羊肉块,在惨白的冷光灯下泛着冰晶的冷硬光泽,像一座座微缩的肉山。旁边,是堆叠整齐的真空包装蔬菜和水果。这些,是末日里最奢侈的保障。
而另一个画面,切换到堡垒深处一个极其隐蔽的独立隔间。那里,一个巨大的、泛着冷冽金属光泽的方形物体被厚厚的防尘布覆盖着,只露出底部粗壮的合金支架。那是我为“家人”准备的“特殊礼物”——一个足以囚禁一头暴躁野猪的特制合金牢笼。老刀的设计图我看过,内部结构精妙而残酷,预留的固定环位置刁钻,足以让一个虚胖的成年男性在挣扎中耗尽所有力气,却又不会立刻致命。
“团圆礼物……”我低声呢喃,指尖无意识地在控制台冰冷的合金边缘敲击着,发出轻微而规律的“哒、哒”声。监控屏幕上,城市方向那片虚假繁华的光带,在视野中无声地闪烁。
倒计时:**7天**。
* * *
城市的脉搏还在盲目地跳动,带着一种末日降临前最后的、喧嚣的浮华。新闻里还在为某个明星的绯闻争吵不休,股市的红绿线牵动着无数人的神经,商场里挤满了为即将到来的节日促销而疯狂血拼的人群。空气中弥漫着奶茶的甜腻、油炸食品的焦香和汽车尾气的浑浊,构成一幅虚假的太平盛世图景。
没有人知道,死亡的倒计时,已经走到了最后几格。
林家那套位于老城区的三室一厅里,气氛却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闷罐。
“砰!”一个印着卡通图案的马克杯被狠狠砸在油腻的餐桌面上,劣质陶瓷碎裂,褐色的茶水混合着茶叶沫溅得到处都是,有几滴甚至溅到了林耀祖新买的限量版球鞋上。
“啊!我的鞋!”林耀祖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尖叫起来,心疼地跳开,肥胖的脸上满是怒容,“妈!你干嘛啊!”
“我干嘛?!”张翠芬胸口剧烈起伏,脸色因为愤怒和一种被彻底无视的憋屈而涨得通红,她指着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的林建国,声音尖利得能刺穿耳膜,“我问问你爸他想干嘛!这日子还过不过了?!耀祖那个夏令营,多好的机会!结交的都是什么人脉!以后对他上大学、找工作有多大帮助!现在全泡汤了!泡汤了!就因为林晚那个死丫头!白眼狼!丧门星!”
林建国烦躁地抓了抓稀疏的头发,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蒂,屋子里烟雾缭绕。“行了!别嚎了!钱在她卡里,银行都说了那是她的钱,我能怎么办?去抢吗?”他声音沙哑,带着一种无能的恼怒,“再说,那破房子买了就买了,林家坳那地方,鸟都不拉屎,她脑子进水才买!等过段时间,风声过去,再想办法让她卖了!亏不了多少!”
“亏不了多少?!”张翠芬的声音陡然拔高,几乎破音,“那是二十多万!二十多万啊!能给你儿子报两个顶级夏令营!能给他买多少双新球鞋!现在全砸在那个鬼地方了!那死丫头就是故意的!故意气我们!报复我们!”她越说越气,冲进林晚那间已经被她翻得乱七八糟、当成杂物间的小卧室,抓起几件林晚没带走的旧衣服,狠狠地摔在地上,用脚使劲踩着,仿佛踩的是林晚本人。“没良心的东西!白养她这么大!早知道生下来就该掐死!省得现在来气我!”
林耀祖看着母亲歇斯底里的样子,撇了撇嘴,注意力很快又回到手机屏幕上新出的游戏皮肤上,手指飞快地戳着,嘴里嘟囔着:“妈,别吵了,烦死了!我饿了!晚上我要吃红烧排骨!上次那家外卖太咸了,换一家!”
张翠芬听到儿子的声音,暴怒的情绪像是找到了宣泄口,又像是被瞬间安抚,她停下踩踏的动作,喘着粗气,脸上挤出扭曲的慈爱:“好好好,妈这就给你点!排骨!点大份的!可不能饿着我宝贝儿子!”她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仿佛刚才那个狰狞诅咒的人不是她。
林建国看着这一幕,狠狠吸了口烟,烟雾模糊了他眼中复杂的情绪——有对林晚脱离掌控的恼怒,有对巨额钱财损失的肉痛,但更多的,是一种事不关己的麻木和……对儿子要求的无条件顺从。他拿起遥控器,把电视声音调大,试图盖过家里的鸡飞狗跳。新闻里,主持人正用字正腔圆的语调播报着:“……近期,我市及周边地区出现多起原因不明的恶性伤人事件,伤者均表现出强烈的攻击性和行为异常,专家提醒市民注意安全,避免前往人群密集场所,如有不适及时就医……”
“又是什么疯子砍人吧?大城市就是事多。”林建国嘟囔了一句,换了个台,是吵闹的综艺节目。
倒计时:**3天**。
城市的空气似乎变得粘稠起来。一种莫名的、难以言喻的恐慌感,如同无形的瘟疫,开始在人群中悄然蔓延。超市里,方便面、矿泉水、饼干货架前的人明显多了起来,推着满满购物车的人脸上带着一种焦灼的茫然。药店门口排起了长队,板蓝根、维生素C被一箱箱搬走。街头巷尾,人们交头接耳的声音压低了许多,眼神里多了几分警惕和不安。
新闻开始滚动播报所谓的“新型狂犬病疫情”,呼吁市民保持冷静,居家隔离。但网络上,一些模糊不清、晃动剧烈的短视频开始疯狂传播:医院急诊室混乱的场面,走廊里被束缚带捆在担架上却依旧疯狂挣扎嘶吼的人影;某个小区楼下,几个穿着防护服的人正试图按住一个力大无穷、嘴角流涎的“病人”,却被轻易甩开;甚至有一个镜头捕捉到阴暗巷口,一个身影正趴在地上,啃噬着什么……
恐慌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涟漪迅速扩散。加油站排起了长龙,汽笛声、咒骂声此起彼伏。银行门口也聚集了人群,焦虑地拍打着紧闭的玻璃门。物价开始像坐了火箭一样飞涨,尤其是食物和药品。
林家。
“妈!我的游戏账号!我充了那么多钱!服务器怎么登不上了?!”林耀祖烦躁地把手机摔在沙发上,屏幕裂开了一道蛛网纹。
“登不上就别玩了!省点电!”张翠芬没好气地吼道,她正焦头烂额地清点着家里所剩无几的现金和几张余额不多的银行卡,手指因为焦虑而微微颤抖。冰箱里的存货肉眼可见地减少,楼下小超市货架早就空了,外卖也彻底停了。“老林!你想想办法啊!家里快没米了!耀祖还在长身体!总不能饿着吧?”
林建国阴沉着脸,看着窗外楼下乱糟糟的景象,一辆救护车鸣着凄厉的笛声呼啸而过。“能有什么办法?外面乱成这样!你没看新闻吗?那什么病……传染得厉害!”他想起前几天在楼道里碰到对门的王婶,对方眼神躲闪,脸色灰败,咳嗽个不停,吓得他赶紧退回了屋里。“等!等政府派人来发物资!总不能看着老百姓饿死!”
“等?等到什么时候?”张翠芬急了,“你看看楼下!像是有组织的吗?我听说城西那边都乱套了!有人抢超市了!”
“抢?”林建国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随即又熄灭,他烦躁地挥手,“别瞎说!犯法的事不能干!再等等!”
就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如同野兽般的嘶吼,紧接着是玻璃碎裂的刺耳声响和女人凄厉的尖叫!
“啊——!”
“怪物!是怪物!”
“快跑啊!”
混乱的脚步声、哭喊声、撞击声瞬间爆发,如同沸腾的开水,从楼下直冲上来。
林家三口人脸色瞬间惨白。林建国猛地冲到猫眼前,往外看去。只见昏暗的楼道里,对门的王婶正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手脚并用地扑在隔壁李叔身上!她的眼睛翻白,嘴角流淌着混浊的涎水和暗红色的血沫,喉咙里发出“嗬嗬”的、非人的嘶吼,牙齿疯狂地撕咬着李叔的脖颈!李叔徒劳地挣扎着,鲜血喷溅在斑驳的墙壁上,发出绝望的嗬嗬声。
“妈呀!”张翠芬吓得魂飞魄散,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手脚冰凉。
林耀祖更是吓得直接尿了裤子,浓重的骚味弥漫开来,他蜷缩在沙发角落,抱着头,肥胖的身体抖得像筛糠,嘴里发出无意义的呜咽。
林建国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腿肚子都在打颤。他猛地缩回头,背死死抵住门板,心脏狂跳得快要炸开。那不是狂犬病!绝对不是!那……那是活死人!是吃人的怪物!
末日……真的来了!
“快!快堵门!把柜子推过来!”林建国声音都变了调,带着哭腔和极致的恐惧。他和吓傻的张翠芬手忙脚乱地去推客厅沉重的老式电视柜,家具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噪音。林耀祖只顾着哭嚎,完全帮不上忙。
就在他们奋力挪动柜子时,“砰!砰!砰!”沉重的撞击声猛地砸在自家的防盗门上!铁质的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门外的嘶吼声近在咫尺,混杂着令人牙酸的抓挠金属的声音!
是王婶?还是被咬了的李叔?或者……别的什么?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们。林建国和张翠芬用尽全身力气,终于把电视柜死死顶在了门后。三个人瘫坐在柜子后面,听着门外越来越疯狂的撞击和嘶吼,如同置身于地狱的门口。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们彻底淹没。
食物?水?儿子的夏令营?全都成了遥远而可笑的笑话。现在,他们只求能活过下一秒!
* * *
“巢”内,一片死寂。
只有恒温系统运作时发出的、几不可闻的低微嗡鸣。巨大的监控屏幕上,分割的画面忠实地呈现着围墙外的世界。
黑夜笼罩着山坳,只有冷白的月光洒在荒草和嶙峋的怪石上,投下扭曲诡异的影子。红外监控模式下,围墙外五十米范围一片寂静,只有几只夜行动物的热源在草丛中小心翼翼地移动。
突然,一个分画面被自动放大、拉近——那是通往山下小路的入口监控。
画面中,一个踉跄的身影正跌跌撞撞地冲出树林边缘的黑暗。那是一个年轻女人,头发散乱,脸上满是泪痕和污垢,身上的家居服被撕破了好几处,露出下面带血的擦伤。她惊恐地回头张望,仿佛身后有恶鬼在追赶,然后拼尽全力朝着“巢”的方向跑来,嘴里似乎还在无声地呼喊着什么。
是小雅。前世那个在楼道里,给过饥肠辘辘的我半块饼干的邻居女孩。她的眼神,曾经是这绝望世界里,唯一一丝微弱的、带着温度的善意。
我的指尖悬在控制台一个标注着“外部扩音”的按钮上方,微微停顿了一瞬。监控画面里,小雅已经跑到了围墙外三十米左右的距离,她看到了那高耸冰冷的钢铁壁垒,眼中爆发出强烈的求生光芒,更加拼命地挥手,呼喊着,嘴唇开合,似乎在叫“救命”。
就在这时,她身后的树林阴影里,猛地窜出两个扭曲的身影!动作僵硬却迅猛!它们的皮肤呈现出一种死尸般的青灰色,眼睛浑浊翻白,嘴角残留着暗红的血迹,喉咙里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嗬嗬”嘶吼!是丧尸!
小雅听到身后的动静,惊恐地回头,瞬间吓得魂飞魄散,脚下一软,直接扑倒在地!那两个丧尸嘶吼着扑了上去!
“啊——!!!”凄厉绝望的惨叫,通过高灵敏度的拾音器,清晰地传入了“巢”内死寂的空气里,在空旷的控制室内回荡,显得格外刺耳和……遥远。
监控画面清晰地捕捉到那血腥的一幕:丧尸锋利的指甲撕开了小雅单薄的衣服,獠牙狠狠咬在她脆弱的脖颈和肩膀上,鲜血如同喷泉般涌出,染红了身下的荒草。小雅徒劳地挣扎了几下,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只剩下无尽的恐惧和痛苦,最终彻底凝固。
那半块饼干的味道,似乎又在舌尖泛起一丝微弱的、廉价的甜味。
悬在按钮上的指尖,最终缓缓落下,按在了旁边另一个键上。屏幕上,小雅所在区域的监控画面被无声地关闭、缩小,移到了角落。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主屏幕上其他区域的监控画面。手指无意识地在冰冷的控制台上敲击着,发出规律而单调的“哒、哒”声。
人性最后的微光,熄灭了。
如同风中残烛。
堡垒之外,是彻底陷入混乱、哀嚎与死亡的地狱。
堡垒之内,是绝对掌控、冰冷死寂的钢铁王座。
我靠在宽大的椅背上,真皮的柔软触感包裹着身体。面前巨大的监控墙,如同一个冷酷的万花筒,清晰地映照着末日降临的每一个残酷瞬间。那些奔跑、跌倒、被扑倒、被撕咬的身影;那些绝望的哭喊、野兽般的嘶吼、玻璃碎裂的刺耳声响;远处城市方向,此起彼伏的爆炸火光将天际线染成一片诡异的橘红,浓烟滚滚升起,如同地狱的烽烟……
这一切,都被冰冷的电子屏幕过滤、压缩,变成无声的、不断切换的混乱图景。巨大的防弹玻璃窗外,是浓得化不开的、吞噬一切的黑暗,只有堡垒自身几处幽冷的指示灯,像黑暗中巨兽沉默的眼睛。
空气里弥漫着过滤后的清新,恒温系统维持着最舒适的体感。这里,是风暴眼中唯一的、绝对的平静。一个用恨意和先见之明构筑的、坚不可摧的孤岛。
指尖在光滑的控制台面板上无意识地滑动,最终停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里,一个单独的监控画面亮起,显示的正是堡垒深处那个被防尘布覆盖的、巨大的合金牢笼。冰冷的金属在备用应急灯下,泛着幽暗的光泽。
“团圆礼物……”
我低声自语,声音在死寂的控制室里显得异常清晰,带着一种冰封般的期待。唇角缓缓勾起一个极细微的弧度,冰冷,毫无温度。
门外地狱的喧嚣,是这场盛大复仇最完美的背景音。
而我的“家人”们,你们……到哪里了?
监控屏幕的一角,一个代表着围墙外围运动传感器的红点,突然急促地闪烁起来。位置,正是通往山下那条被荒草淹没的小路入口。
(第二章完)
[狗头]看看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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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钢铁堡垒与末日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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