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南洲水患这等大事,哪怕皇帝再如何不喜云归,云归也要归朝,更别说这件事能被宣发背后还有云归的影子,所以哪怕皇帝不宣,云归也会想办法回去。
杜华当堂状告的第二天就有人来宣召云归回朝。
无法,本打算这个夏天都在庄子度过的虞容只好跟着一起收拾行李回去。
“抱歉”
云归坐在马车里对有些沉默的虞容道歉。
虞容非常宽宏大量且理解,端庄温婉道:“二爷的事比较重要,左右庄子就在那里,什么时候都可以来。”
云归看着非常符合妻子贤良淑德的虞容,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云归想了想,觉得还是要解释解释:“想带夫人出来散心是真的,不是顺便。”
虞容正襟危坐,嘴角的弧度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多谢二爷体恤,多出来走走心情是舒畅了不少。”
看着虞容脸上完美无可挑剔的笑容,云归默了默,知道现在不是解释的好时机,便闭嘴不再说话。
马车里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车轱辘的声音。
直到回到了云府,两人都没再说过一句话。
云归要急着换衣裳进宫面圣,虞容舟车劳顿,累了要去休息。
一进一出,两人擦肩而过。
其实虞容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只是在看见云归肩膀上那大口子,心中就升起一股无名火。
或许是气他不好好保护自己,也或许是气他那几日有预谋的让她开心,然后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利用她去完成自己的任务。
但虞容此刻什么也不想去想,说她一竿子打翻也好,说她白眼狼也罢,她都不在乎,现在她只想闭上眼,好好睡一觉。
夜深了,云归披星戴月才忙完回来。
在别处快速将自己洗刷了一天下,然后轻手轻脚的进了屋,见床上的人睡得正好,大手轻探额头温度,确定没有发热后,坐了一会儿又离开了。
从庄子回来那天起,虞容再也没有见过云归。
京城实在酷热,虞容怕冷又怕热,但屋里又不能摆放太多冰块,以免寒气入体。
“容儿最近可好?”
许久未见的杜夫人突然上门。
热得有些蔫儿的虞容不得不打起精神,道:“一切都好,劳烦阿娘挂心。”
杜夫人垂眸,轻吹茶汤,关怀道:“方大夫说,你如今不耐热也不耐寒,先下感觉如何?”
说是方大夫说的,但只有杜夫人知道,明明是昨夜她半夜不睡的儿子来找的她。
虞容在长辈面前总归是不活泼的,一板一眼道:“京城年年如此,熬过去了便也觉得还好。”
杜夫人放下茶杯,细细打量了虞容的脸色,见她没有如刚入府时那般,脸色苍白看起来时日无多的样子,心下松了些。
“阿容日日待在府里,怕是会闷,不如过几日替我去一趟宝光寺,祈福还愿如何?”
杜夫人都这样说了,虞容那还有不答应的道理,连忙应下。
说起来,上回去宝光寺,就寺门前那石阶,就让虞容花了大半日的时间。
想着自己现在身体好了许多的虞容心里有一点点不甘心和觉得丢脸,打算再次去走一趟那石阶,她就不信了,这次她还要花上大半日。
有自信是好事,但也不要太高估自己。
虞容气喘吁吁地被元香扶着坐在半山腰的亭子里休息,脸上汗津津的,连山间送来的清风都不能让虞容凉快片刻。
恰好此时亭中无人,元香拿帕子擦了擦石凳让虞容坐下歇息。
得以缓口气的虞容打量四周。
宝光寺是建在山上,尽管这山并不高,但宝光寺依旧修了个亭子在算不得山腰的地方。
一是为了突然下雨时上下山的人有一处可以躲避之处,二是为的就是虞容这类人,可以有地方歇一歇。
“走吧。”
虞容歇够了,站起身来。
元香率先出了亭子,此时一滴豆大的雨滴真正好落在她手上。
元香无奈回头:“夫人,我们怕是走不了了。”
虞容疑惑抬头。
噼里啪啦!
在这艳阳高照的夏日里,豆大的雨水在元香话音刚落时,便砸了下来,打在人脸上有些生疼。
虞容哭笑不得,只好退回来,又坐回了刚离开没多久的石凳。
亭子在哗哗的雨声让虞容有些失神。
雨水打在外头的枝叶上发出噼啪的响声,有些吵闹。
可虞容却觉得无比的放松。
这短短几个月,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平日里她都没有表现出来,总是一副专心养病的模样。
此时天地皆静,再没有任何人声,虞容心中不可免的升起了一些迷茫。
以前在虞府时,知道虞夫人不喜自己,所以她低调行事,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以此寻找一线生机。
现在嫁到云府了,就目前看来,云府比虞府自在得多,没有传言中其他高门大户的尔虞我诈,过得还算舒心。
但虞容也并不打算一直都在云府待着,她不想从此都困在后宅之中,她想出去看看。
可虞容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又该如何做,她被困太久了。
这夏日的急雨好似不停了,有了越下越大的趋势。
“公子!这边有个亭子!”
雨中传来一道声音。
只见一主一仆从雨中冲了过来。
没想到亭子里还有人的主仆一下愣住了。
虞容视线扫过明显看起来就是的人,略略挪动,让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位置。
雨势太大,来不及想这么多,这对主仆连忙进了亭子。
只是,就在刚才两人犹豫时,两人浑身已经浇了个透。
虞容视线再次在那男子身上停留片刻,而后慢吞吞地又望向雨幕里。
进来避雨的主仆还来不及擦拭身上的雨水,率先对虞容行了一礼。
虞容轻点头,算是受了这礼。
本来原先站在外头的元香在这对主仆来后,脚步轻移,不着痕迹挡在了虞容和那男子之间。
男子带来的仆人也很识趣,将男子与元香隔开来。
小小亭子一下子就满了。
急雨淋淋淅淅变成了小雨,虞容知道自己的体质,也不急这一时,毕竟都等了一会了,所以依旧待在亭子里。
反倒是后面进来的两人,见雨势将停,便立刻起身离开亭子。
离去前那男子又对虞容行了一礼。
待两人离去,元香才出声。
”还算那男子知道礼数,不然可就平白污了夫人名声!”
虞容笑了笑,没反驳元香的话,也没同她说自己的猜测。
当急雨总算彻底停后,元香扶着虞容,两人再次出发。
今日还是要在山上住上一晚。
等虞容和元香上到宝光寺,先上来打点的侍从们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
此次出来,虞容不仅带了元香,连侍书和如霜也一起带上了。
见到虞容,如霜连忙迎上去,递上干帕道:“雨才下,侍书姐姐便带人打伞下去寻夫人了。”
元香接过,刚打算擦拭虞容身上的水汽,便被虞容打断了:“先上香。”
高大的金身佛相低眼好似在看蒲团上举香的虔诚信徒,也似在看外头寺门山上山下山的人。
虞容上了香还了愿,才在元香的催促下往厢房去将已经有些湿润的衣裳换下。
可能是在佛门的缘故吧,几人在转角又遇到了刚才同虞容在一个亭子里避雨的男子。
虞容脚步一顿,叫来元香,俯身在元香耳旁低语几句,在元香诧异又恍然的眼神中轻轻点头。
李半夏前两日才到京城,刚收拾好,便听说城外宝光寺十分灵验,带了一个侍从就匆忙而来。
谁知半路下起了雨,好不容易找了个亭子能避雨,可亭子里早有人在。
想起自己还是男子装扮的李半夏怕污了那两位女子名声,不等雨停,便匆匆离开。
本就被突如其来的雨浇可以一身的李半夏又冒着小雨上山,这下浑身都湿透了。
李半夏皱眉看着自己湿透了有些狼狈的自己,紧紧抿了抿唇。
差遣侍从去借衣裳的李半夏本想寻个无人的地方等着,谁想却又看见了虞容一行人,刚想回避便看见了元香过来。
“姑娘,我家夫人今日夜宿宝光寺,便多带了些衣物,可借与姑娘救急。”
元香行至李半夏身前,仅用两人可以听见的声音说道。
李半夏诧异看了看不远处的虞容,发觉李半夏的视线,虞容轻点头,算作打了招呼。
李半夏眉头一扬,对于别人的善意,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她并不打算客气,全部照单全收。
再说了,出门多个朋友多条路,目前看来那名女子对自己并无恶意,李半夏也欣然接受了虞容的好意。
身上淋湿了实在不好受,等李半夏换好衣裳出来,虞容已经坐在一旁喝上姜水了。
李半夏大大方方走进来,对虞容行礼感谢:“多谢姐姐!”
虞容皱眉,等着嘴里的辛辣散去,但若是不回话也太过失礼,只好忍着那气味,笑道:“也算是有缘,姑娘不必客气。”
是了,佛门讲的就是一个缘字。
李半夏笑道:“既然有缘,说银钱就太过俗气了,这样,日后姐姐若需我帮忙,来醉和春找我便是!”
虞容挑眉,看向元香,元香摇头,表示没听说过。
虞容和元香的眉眼交流,李半夏看在眼里,但没有点破。
虞容将实在难喝的茶盏推远了些,笑道:“还未问姑娘尊姓大名?”
李半夏大大方方,毫无隐瞒:“李姓,名半夏,姐姐如何称谓?”
虞容也不扭捏,大方报了名字:“虞容。”
李半夏眼眸一闪,笑道:“原来姐姐是芍药仙子啊!”
从未想过自己名字还能如此解读的虞容顿了顿,又多说了几句,发现两人还算说得来,便来了兴致。
日晖西落,正在兴头上的两人被伺候的人提了醒,乍看天色将晚,两人只好止住了话头。
虞容意犹未尽,挽留:“半夏可要在此住上一晚?”
李半夏摇了摇头,婉拒:“今日便算了来时便未与家人打招呼,若是晚不归,他们怕是要担心了。”
李半夏都这样说了,虞容便不再强留。
屋里又安静下来了,好似刚才的热闹只是幻觉,风一吹,便散了。
去寻虞容的侍书回来得晚一些,见李半夏与虞容正聊的开心,便没有进来打扰,也就候在外头。
待李半夏离开,侍书才进来,这时虞容也累了,看了眼去找自己的人,温和道:“辛苦你了,今夜让元香伺候,你好好歇一歇。”
主子发话,哪有不遵从的道理。
侍书闻言谢了恩,退下来。
说累了的虞容,躺在床上却有些睡不着,心里思绪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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