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怎就突然收拾起东西来,云归有些手足无措,想拦又不敢拦。
这时,侍女端着一碗汤药进来了。
“我让人给你熬的消炎的汤药……”
不待虞容说完,云归迫不及待抢过来一口喝完,还特地给虞容亮了亮碗底。
虞容好似看不出云归求夸奖的眼神,继续道:“夜里二爷不舒服尽管叫人便是,我让他们夜里都精神着些。”
云归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但虞容看起来并不想听,别过头去。
没一会儿侍女便都收拾好,虞容起身告辞:“二爷有伤在身,我夜间睡觉不安分,怕二爷养不好伤,今日起我便搬到偏房睡。”
虞容草草解释了两句,算是给了望眼欲穿的云归一个交代。
云归顾不得绑上布条还没来得及披上衣服的上身,急忙把人拉住:“夫人这是什么话?再说了,也该是我出去,怎么夫人走呢?”
虞容淡淡扫了一眼抓着自己的手,没说什么,轻飘飘的眼神压得云归却识相的将人放开。
云归还在试图拦上一拦,苦笑:“真不必如此。”
虞容上下扫了眼带着伤的人,神情淡淡:“二爷想去哪儿我都拦不着。”
说完转身出去,进了侍女布置好的偏房。
尽管虞容神情语气都平淡至极,但云归还是察觉了里头的怒火,那是对他本不该本惩戒的怒火。
一时间又头疼又开心。
夜幕落下,庭院昏暗。
云归全然无睡意,睁眼躺在床上,数着隔壁偏房的呼吸。
等到烛火又暗了几分,隔壁的呼吸才平稳起来了。
云归在心里数着,觉得时候到了便起身出门,去了偏房。
今夜守夜的是元香,元香见到云归,下意识就要出声行礼,不料被云归按了回去。
偏房与他们常在的卧室不同,卧室里放着的都是虞容平日用惯了的东西,数量不多,这让匆匆收拾出来的偏房有些清幽了。
虞容就这样住在这里,背对着门口,陷入了沉睡。
云归轻手轻脚脱鞋上了榻,面对虞容侧躺着。
一、二、三……
没一会儿,一个温软的身体就滚进了云归怀里,如同司南寻向一般。
云归无声轻笑,抱紧送上门的虞容,闻着她的气息,一同进入梦乡。
虞容只是睡得沉,并不是无知无觉,隐约感觉身旁多了个人,但实在挣脱不掉睡意,醒不过来,便不理,况且次日醒来问一问元香,便可知晓了。
于是,第二夜云归想故技重施时,发现偏房的门从里头锁了起来,窗户也关严实了。
没门也没窗的云归在静静门口站了一会儿,好似放弃了,转身回了卧房。
夜值的侍从们以为这折腾的主子终于要歇息了,没想到云归拿着一把匕首又回来了。
削铁如泥刀刃切入薄薄的门闩,云归屏气,一边注意着里头虞容的动静,一边将门闩轻轻拨开。
温软的身体再次入怀,云归轻轻咬了咬虞容红唇,以示她不让自家夫君进门的惩罚。
“他昨夜如何进来?”
虞容醒来后问元香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个。
昨夜是侍书值夜,但今早交班时侍书也将昨夜发生的事交代了。
元香忍笑:“爷用匕首一点点挪开了门闩。”
虞容过去一看,果不其然门闩上有些数道划痕。
“算了,搬回去吧,省的他这么折腾。”
虞容搬来偏房的本意是能让云归好好养伤,结果某人跟糯米似的,也跟了过来,还不如搬回去呢,卧房住得还舒坦。
今日云归有些忙,晚膳都来不及赶回来吃。
待他他踏进云府时,更阑人静。
身上湿气好凉,怕一会儿冰到虞容的云归先去洗了澡换了衣裳才回正松堂。
习惯性地往偏房走去的云归没注意到偏房的异常,直到来到门外,才听见浅浅的呼吸声在另一边,脚尖一转。
虞容不知睡着多久了,云归看着躺在里侧,给他留了一个位置夫人,心下暖洋洋的。
云归不待虞容自己滚到他怀里,一躺下便两人揽抱过来,轻吻虞容额头“夫人夜安。”
虞容迷迷糊糊,好似呓语般回了声:“夜安。”
虞容没见过云归以前受伤的模样,所以对云归血肉模糊的后背格外上心。
战场上刀光剑影,受了伤回军营找军医上药包扎即可,只要还能站起来就死不了。
比起战场上受的伤,这几鞭子云归完全不放在眼里。
但这也不意味着他能不稀罕虞容的心疼。
所以虞容端来红参当归乌鸡汤时,云归二话没说喝了个干净。
云归的利索让虞容十分欣慰,待他喝完后还给了一把蜜饯他,跟哄小孩似的。
云归没想到的事,这碗汤仅仅只是开始。
第二天,黄芪当归骨头汤,云归二话不说,干了;第三天红枣枸杞鸽子汤,云归一言不发也干了;第四天……
云归看了眼笑眯眯的虞容,又看了看旁边的大补汤,觉得自己可能需要说点什么。
“夫人,为觉得……”
话还没说完,就见虞容笑意盈盈的脸色变了。
只见她秀眉轻皱,眼眶泛红,眸里水光盈盈,满脸哀伤忧愁。
此番情景,云归还能说什么?
一咬牙,头一仰,一碗羊肉汤又干了。
端着碗出来的虞容将忧愁的神色一手,戏谑地将碗递给侍女带走。
前两天虞容是真心疼云归,云归说一绝不做二。
怪也怪云归没装好,某日清晨,虞容醒得比往日还要早些,那时云归已经在晨练了。
晨练没什么问题,有问题是的是,明明云归后背有伤,他却抡着长刀,一把劈下了一棵树的树枝。
树枝也没问题,虞容也理解,可这大动作牵扯到云归后背,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又撕裂了。
虞容透过窗户去看的脸色顿时冷淡下来。
她就说,每日按时上药,饮食清淡,怎就不见好!还一天到晚磨着她说背疼。
虞容轻嗤一声,要和她装病是吧?
于是云归就有了接连不断的大补汤。
每次给云归的汤里都附带着各种补气血的药材,一般人这么喝早就受不住了,身体毫无问题的云归也快受不住了。
一日,正在太子府议事的云归在太子和太子幕僚惊恐的眼神中,鲜红的血从鼻翼间喷洒而出。
“仰头!快仰头!”
“帕子!”
“来人!”
太子书房顿时乱了乱,云归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接过不知道谁递来的帕子。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如归用过之物,能想到的所有的阴损的招数一一在脑子里过了遍。
没一会儿,大夫匆匆赶来了。
这是太子府专备的府医,得知云将军在书房突然鼻窍流血,来时大夫已经想好自己怎么死了。
既然大夫来了,云归喷涌的鼻血也停了,除去刚一开始微微的惊慌以外,所有人又恢复了淡然的样子。
传言中鼻窍流血的云将军安安分分地坐在椅子上,脸上捂着一块帕子。
大夫伸手搭脉,一摸心里便有了数。
在众人屏气凝神中,大夫淡定道:“将军近日有些燥热,饮些黄连泻心汤便好。”
虚惊一场。
云归捂着鼻子,嗡声:“劳烦郑先生了。”
大夫郑书点点头,对一大屋子里的大人先生行礼告退。
太子叫侍从打水进来,让云归好好收拾自己。
没一会儿,英武俊郎的云将军马上又回来了,此番只是书房了一个小插曲,接下来该议论事的还要议事。
秋起而燥。
虞容此时正吩咐人给云归煮点清热解毒凉血的东西。
这几日源源不断的补气汤药,云归再接着喝下去怕是会出问题,虞容暂时也还没有守寡的打算,决定还是收了手。
议完事,云归拎着郑大夫包好的药,在一众同僚意味深长的目光下,回了府。
府中虞容正端着小厨房给她煮的地黄水有一搭没一搭喝着,见云归回来气势汹汹,连忙起身,端着碗在院子里晃晃悠悠避开云归。
云归扫了一眼心虚的人,不急着去抓人,只是对着虞容笑了笑,去了书房。
知道自己的小伎俩被识破后,虞容叫来元香,让她去小厨房看看,如若是那补偿还未开始蒸煮,那便停了吧。
做贼心虚的虞容想起云归最后那一笑,心里有些发怵,总觉得今晚还同他用膳的话,肯定有事情要发生。
虞容掰了掰手指,想起自己许久没陪杜夫人用过膳了,作为儿媳这要是拿出去是要受人诟病的,于是愉快地决定了今晚去杜夫人哪里用膳。
听到要虞容来陪自己,杜夫人乐呵着又让厨房加了两道滋补的膳食。
“阿娘!”
虞容带着自己院子里做的小点心,踩着点到了杜夫人的院子。
杜夫人笑眯眯牵着人坐下:“今日怎想着来陪我了?”
虞容嘴甜哄着杜夫人:“这不是想起有些时日没同阿娘用膳了,有些想得紧!”
杜夫人十分受哄,招手叫人上菜。
两人正亲亲热热说着话,一道声音传进来。
“夫人来陪阿娘用膳,怎不叫上我?”
菜还没上来,云归先来了。
虞容听见自己千躲万躲,没躲开的人的声音,脸上甜甜的笑僵住了。
杜夫人才不管这小两口打的是什么哑谜,两人有心来陪她,她就很开心了。
杜夫人院子里的饭菜十分合虞容的胃口,若是对面没有看他一眼便吃一口饭菜的人,那就更棒了。
云归饭量大,杜夫人又在厨房上了两次菜,云归才堪堪吃饱。
用过膳,虞容陪着杜夫人说话,云归在一旁喝茶,数着时间。
时间差不多后,便起身把人牵回来,同杜夫人告辞。
就饭桌上,云归看他一眼吃一口饭,像自己是什么下饭菜似的,虞容便知自己要翻船了,但并不耽误她再挣扎一下。
虞容迟迟赖着不愿意走:“我还想同阿娘再说说话呢!”
云归紧紧拉着她的手,十指相扣,挑眉道:“阿娘累一天了,你明日再过来也不迟。”
挣扎的虞容被压制了,杜夫人笑呵呵的看着小两口拌嘴,不阻止也不偏帮谁。
就这样,虞容被云归带走了。
总觉得待会儿没有什么好事发生的虞容试图拖延回正松堂的脚步,一路上哼哼唧唧耍着赖,一会儿是吃饱了想消消食,一会儿是脚痛,走不了那么快……种种理由最后被云归一把抄到怀里才老实下来。
“方大夫说我尚未好全。”
虞容小小声念叨,言下之意是什么两人一清二楚。
抱着人的云归轻笑:“夫人怕什么,我何曾委屈过夫人?”
云归所言不虚,从进了云府那一日起,她不仅没受过什么委屈,而且还受了不少从前从未感受过的温情。
过了一会儿,快到正松堂了,云归好似想起什么,低头看着怀里的人笑道:“倒是夫人,一嫁进来,就浇死了我好几盆名贵兰花!”
乖巧窝着试图降低存在感的虞容霎时瞪大双眼:“污蔑!二爷这是污蔑!”她根本没浇过花,浇的都是快死的绿植!
云归笑而不语,抱着进了房。
屋里被褥已经铺好,主人回来便可即刻休息。
云归将人轻房在床上,自己双手撑在虞容两侧,形成一个半禁锢的姿势。
“夫人忘了没关系,我至今还记得我那兰花烂掉的根茎散发着一股药味。”
经云归这么一说,虞容想起来确实有这个事。
那时云府刚请方大夫来给她治病,她信不过,哪怕查了医书,药性间没有冲克,但喝药时还是会将一半倒掉。
而房中那绿植正是个好选择,可那不该是兰花啊?
“想起来了?”
云归凑过去,戏谑:“夫人可想好如何赔我?”
绿植已死,无法确定到底是不是兰花,但此事确实是自己不对,虞容有些心虚:“二爷想要如何?”
云归抬起虞容下巴,覆上不知尝了多少次的红唇,哑声道:“若是能将夫人这朵娇花赔与我,那几盆兰花我便不计较了。”
这可真是司马昭之心。
虞容觉得这笔账她有些亏,还有纠结。
可云归等不住,才分开的双唇没一会儿又贴上了。
“夫人若是不愿,推开我便好。”
可云归等不住,话语消失在唇齿中,才分开的双唇没一会儿又贴上了。
虞容并没有被挟制的双手抬起,轻放在云归胸膛。
只要一用力,这个正闭眼亲吻自己的人就能被推开。
虞容眼里闪过种种情绪。
最终那双素手还是环上了身上的人颈脖,微微用力把人压像自己。
“唔……”
两人跌入香帐,被翻红浪,合欢绸。
许久,屋内昏黄的烛火晕散,一只布满点点红痕的白皙手臂脱出床帐,无力地垂着,另一只有力血管微微隆起的手臂紧跟其后,大了一号的手掌强势扣紧纤细的手,又拉了回去。
那白皙的手就好似被放出来透口气一般,终究还是要回到欢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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