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断断续续下了一夜,天将明时才歇。
院中昨夜被秋风打落的花瓣陷入泥土中,不久后会成为新的养料。
刚下过雨的天还有些昏沉,雾蒙蒙的,看不出时辰。
层层帷幔遮挡下,屋里昏暗又安静。
这时一只有力的胳膊从层层帷幔中伸出,接着赤着脚踩在地上,因为走动而微微露出缝隙的帷幔很快又被严丝合缝合上了。
散落在床榻周围的衣物被收拾个干净,紧闭的窗户也被开了缝隙通风。
将自己也收拾好的云归踏出房门,为了不吵醒虞容,今日他在外头洗漱。
寅时三刻,云归该去上朝了。
平日里动作非常利索的云归今日有些磨蹭,洗漱完本该出门了,愣是又回身往屋里走去。
昏暗的屋里,床榻上有人沉睡着。
云归轻轻撩开帷幔,凑上去亲了亲被欺负了一晚有些红肿的红唇。
上朝的时间真的要到了,云归没有丝毫动身的**,恋恋不舍痴缠着昏睡的虞容。
睡梦中的虞容感觉要烦死了,不知道哪里来的蚊子,阴魂不散的围着她,赶也赶不走,躲也躲不开。
“啪!”
烦不胜烦的虞容抬手在虚空中就是一拍。
响亮又清脆的一声。
偷香偷得正起劲儿的云归猝不及防被自家夫人扇了一掌,骚扰的动作顿了顿,幽深的眼眸盯着沉睡的脸好久,最终只是捏着扇过来的手掌亲了亲。
又过了一会儿,盯着虞容的云归俯身又亲了亲自家夫人的脸颊,将滑落的被衾提了提,挡住斑驳的颈脖,这才肯离去。
耽误这么久的后果就是,云归来不及用早膳,只能边骑马边用些胡饼垫垫肚子。
甚至在这时间如此紧张的情况下,云归还抽空去了一趟杜夫人院子,让他母亲今日看顾些他夫人,别让不长眼的去烦她。
被紧急叫醒的杜夫人有些不可置信,气恼指着消失在门外的人,不可置信道:“他是什么意思!”
有些消息知道得比杜夫人早些的柯姑姑笑着在杜夫人耳边说了几句话,刚还在生气的杜夫人顿时什么气都消了。
“今早去老夫人哪里用早膳,对了,准备些红鸡蛋!”
美滋滋的杜夫人招人进来洗漱,反正起都起了,干脆给她辛苦一夜的儿媳妇做点东西补补,好来日能抱上大胖孙子!
匆匆赶去上朝的云归入了宫就碰上的同样赶来的太子。
按照礼数,云归同太子打了个招呼。
太子端庄威严的免了云归的礼,然后顺势走在云归身旁。
“昨日云将军过得倒是香艳啊!”
太子板着脸,目光如炬脚步坚定,嘴里的话却有些不正经。
云归下意识抬手去摸脖子,什么都没有摸到,只有朝服的领子,这才想起本朝朝服为了美观,不管文臣武将,按官职大小都会在领口加上样式不一的领子。
太子眼里闪过戏谑,依旧面无表情,在外人眼里好似在商谈什么国家大事般:“孤见将军满面春风,只是随口一说,谁知能猜着呢?”
被自家主上诈了一手的云归有些无语,放下手,理了理衣裳,收敛了有些太过的神色,落后于太子一步,跟在后面进了殿。
今日朝堂一切如常。
被云归吵醒的杜夫人好不容易熬到老夫人起来的时候,带着人也带上一大早就弄好的东西,乐呵呵地去陪老夫人用早膳。
老夫人年纪越发大了,总是睡一段醒一段,没有个整觉,在第二次入睡的时候便听孟嬷嬷说,杜夫人今天要过来一起用早膳。
所以老夫人醒来时,便问孟嬷嬷:“她又是怎了?”
她这儿媳妇也就刚入府时的那两个月,日日不落的过来请安,后来嫌弃她来的太过于勤快,便不再让她过来。
她家儿媳妇也真就无事便不来。
孟嬷嬷替老妇人梳着发髻,笑道:“怕是有喜事?”
老夫人哼笑:“是她有了?还是燕归媳妇儿有了?”
这话说的,云归他爹都去了那么久了,哪能是杜夫人有了。
话音才落,杜夫人便风风火火的进来了,若是放在别人家,这点礼数都不懂,少不得又要被说上一顿。
老夫人并不在意,反而心情颇好调笑:“二娘可从来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儿有什么要求我的?”
杜夫人亲自拎着一篮东西放在桌上:“您可别说了,快来用早膳吧!”
梳洗好的老妇人过去,往篮子里一瞧。
嘿,红彤彤的鸡蛋。
老妇人乐了:“这早膳怎么个吃法?”
杜夫人不说话,卖了个关子。
今日早上与往常一样,只不过多了个杜夫人,所以分量多了一些。
唯一不同的是杜夫人拿来的一篮子红鸡蛋,以及一大早就叫人剥好的石榴。
老夫人年纪大,早上最好吃些好克化的,所以喝了一碗粥以及两个杜夫人拿来红鸡蛋:“你今日心情看起来颇好。”
确实心情很好的杜夫人又喝了一碗粥。
老夫人将剥好的蛋放在杜夫人手边,笑眯眯地又问了一遍:“燕归媳妇儿有了?”
杜夫人看了一眼装傻的婆娘,别以为她不知道,他肯定看出来燕归和他媳妇儿到底怎么回事儿。
杜夫人无语:“我就不信你看不出来!”
老夫人依旧笑眯眯的不说话,他老人家年纪实在是大了,什么都看不出来。
杜夫人过了一会儿又喜滋滋的道:“结果也要先开花,今早燕归上朝前来找了我一趟,说让我好好看顾着他媳妇儿。”
老夫人抄手:“那你还不快去,赖在我这里做甚?”
老夫人装傻的功夫实在让人恼怒,杜夫人柳眉一瞪,有些嗔怪:“娘!”
这会儿不能再逗了,再逗一会儿就哄不好了。
老妇人收了手,道:“好好好,二娘劳苦功高,再用些!”
说着就将剥好的石榴递过去,杜夫人不客气的拿在手里吃了起来:“也就那两小孩觉得我们不知道,认为能瞒过去。”
这怎么能瞒过去呢?先不说他自己经营后院多年,单单是老夫人见过的阴损手段那也是数不胜数。
一个常年征战在外,后宅阴私顶多是略有耳闻,一个在自家后院差点养废,心性是不错,但见的人还是少了,所以也就他俩觉得他们自己能瞒过去。
思及这里,刚还乐滋滋的杜夫人又有些忧心忡忡。
老夫人看了眼少女时便嫁进他们家的杜夫人,轻声道:“我知你心是好的,但现在燕归成家了,你也少往他房里事插手。”
杜夫人眉毛一挑:“娘当我是什么人?我只是担心阿容,臭小子出生时的大块头都让我折腾了一番,她此时身子如此单薄,若是日后有孕,怕是要吃一番苦头。”
老夫人笑了,接过孟嬷嬷递过来的湿帕子擦干净手,道:“难说,燕归的性子你也知道,你想抱孙子的心思怕是要压一压了。”
想起自家那倔强的跟头驴似的儿子,杜夫人撇了撇嘴,不想再探讨这件事。
昨晚被折腾了一宿,天将明时才肯被放过的虞容难得又睡到了午时。
立秋后,天高气爽,没有了下的酷暑炎热,平日里懒得动弹的虞容又愿意让人搬了个桌子在树下,写写画画。
只是今日起的有些晚了,身体实在有些不舒服,虞容只是让人搬了个躺椅,供她躺着,便罢了。
昨晚的动静,院外头的人知不知道他们不确定,但院里的人一定都知道了。
虞容闭着眼,吹着凉风,眉头轻皱,忍受着身体上的不适,心里也在怒骂云归昨晚的禽兽行为。
散了架的虞容神情恹恹,边上伺候的元香垂眸,目光避过了虞容衣裳没能遮住的脖子上的痕迹。
“他走时可有说什么?”
元香抬头,躺椅上的人依然闭着双眼,好似声音不是从她这里发出来的。
元香回道:“将军吩咐让夫人多睡一会儿。”
虞容睁眼,挑眉:“还有呢?”
元香面色古怪:“然后去了一趟杜夫人的院子。”
……
沉默,沉默在两人之间泛开来。
虞容脸色也有些奇怪:“这种事情也要同阿娘说吗?”
元香一言难尽,摇摇头:“按理来说,应该不用。”
感到有些尴尬的虞容握了握拳头,又有些羞愤。
云!归!
昨晚才吃了顿好的,今天一整天都在惦记的魂不守舍的云归,下了职便匆忙赶回了府中。
回来时,正赶上了虞容在用晚膳。
一日没见夫人的云归忍不住贴过去,却被虞容冷淡着脸躲开了。
云归也不生气,猜想虞容是为昨夜他过分的行为而生气,于是锲而不舍又贴了上去。
虞容冷着脸再次躲开。
云归这才察觉,虞容好像非常生气,挑了挑眉,挥手让屋里侍候的侍女们退下。
屋里就剩他们两人。
云归仗着人高马大,趁虞容不注意便把人锁在怀里。
“夫人可是气恼了?”
云归仰着头问。
被迫坐在云归腿上的虞容,确实有些恼怒,手领着云归的胳膊恼声:“听说今早上朝前你去了一趟阿娘那里?”
确有此事,云归也就大方点头承认了。
见他丝毫不知悔改的样子,虞容手上的力道用了十成十:“你害不害臊啊?”
看着好像误会了什么的虞容,云归率先不是解释,而是凑上去亲了亲虞容。
犯了错还敢上前讨亲?
虞容毫不客气伸手捂住凑过来的脸,云归也不挑,顺着亲了亲虞容得罪掌心。
“夫人误会了,我只是让娘不让闲杂人等来吵你睡觉。”
这跟说了有什么区别?
虞容生气得又拧了拧那硬邦邦的胳膊。
云归根本不在乎虞容那微小的力道,只是夫人看着很生气,云归顺着演了演痛苦的样子。
感觉自己拧重了虞容看了要云归得了脸色,心中又有些后悔,她怎就下如此重手?
骗到夫人关心的云归顺势又提了些过分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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