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予的声音透过音响消散在空气里时，礼堂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下一秒又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前排的女生们激动地站起来，手里的荧光棒挥舞成一片星海，夏栀坐在座位上，感觉自己的耳膜在发烫，心跳却比欢呼声更响。
舞台上的聚光灯依旧打在陆时予身上，他站在钢琴旁，白衬衫的领口被灯光照得发亮，目光穿过人群，牢牢锁在她脸上。没有躲闪，没有犹豫，像在完成一场早已写好的仪式。
“我的天！他在看你！”林晓晓激动地抓住夏栀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她的肉里，“他真的在看你啊！”
夏栀的视线已经模糊了，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来，滴在胸前的相机上。她抬手抹了把脸，却越抹越乱，最后索性任由眼泪淌着，举起相机对准舞台。
快门声在喧闹的礼堂里显得格外清晰，她把那个站在月光里的身影，连同他眼里的温柔，一起装进了镜头。
陆时予鞠躬退场时，脚步依旧从容，只是经过侧台时，回头又看了她一眼。那一眼里藏着的期待，像投入湖心的石子，在夏栀心里漾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后面的节目夏栀一个也没看进去。她反复摩挲着相机，指腹蹭过冰凉的金属外壳，却觉得比任何时候都滚烫。林晓晓和张萌在旁边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刚才的告白，苏瑶则安静地递来一包纸巾，轻声说：“去后台等他吧，别错过了。”
夏栀点点头，抓起包就往后台跑。走廊里的工作人员还在忙碌，刚才拦住她的女生看到她，这次没再阻拦，只是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陆时予的休息室门是开着的，他正背对着门口收拾琴谱，肩膀线条在白衬衫下绷得很紧，像是在紧张。夏栀站在门口，忽然不敢进去了。
“进来吧。”他转过身，脸上带着点未散的红晕，手里还攥着那张《月光》的谱子。
夏栀低着头走进来，手指绞着开衫的衣角：“刚才……”
“刚才说的都是真的。”陆时予打断她，声音有点哑，“从在林荫道上看到你蹲在地上捡相机开始，就……”
他没再说下去，但夏栀听懂了。那些藏在代码里的心意，书里的便签，琴键上的月光，原来都从那个九月的午后就开始了。
“我……”夏栀抬起头，眼泪又涌了上来，“我相机里有好多你的照片。”
陆时予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眼里的紧张散去，只剩下温柔：“能给我看看吗？”
夏栀把相机递给他，看着他一张张翻过去——有他在图书馆敲代码的侧脸，有他在篮球场投篮的背影，有他弹钢琴时低垂的眼眸，还有他站在实验室门口的样子，阳光落在他发梢，像镀了层金。
“这张拍得最好。”他停在一张照片上，那是他在公开课上讲代码时的背影，屏幕上“月亮是别在乡村领口的徽章”这句话被拍得格外清晰。
“因为这句话很像你。”夏栀小声说。
“像我？”
“嗯，看着冷，其实很温柔。”
陆时予抬起头，目光落在她被眼泪打湿的睫毛上，忽然伸手，用指腹轻轻擦去她脸颊上的泪痕。他的指尖有点凉，触到皮肤时，夏栀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夏栀，”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做我女朋友，好吗？”
夏栀睁开眼，撞进他盛满月光的眼眸里。那里有期待，有紧张，还有她从未见过的认真。她用力点头，声音哽咽着说不出话，只能“嗯”了一声。
陆时予笑了起来，像卸下了千斤重担，伸手把她揽进怀里。他的怀抱很温暖，带着淡淡的洗衣液香味，还有桂花茶的清甜。夏栀把脸埋在他的衬衫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忽然觉得，那些关于孤独和荒诞的讨论，都在这一刻有了答案。
原来世界再荒诞，总会有一个人，让你觉得人间值得。
礼堂的喧嚣渐渐平息，外面传来散场的脚步声。陆时予牵着夏栀的手走出后台，走廊里的灯光昏黄，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依偎在一起。
“去走走？”他问。
“好。”
两人沿着林荫道慢慢走，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梧桐叶上的水珠偶尔滴下来，落在肩膀上，凉丝丝的。夏栀想起第一次在这里撞到他，相机摔在地上，他说“报我名字”，那时怎么也想不到，后来会被他这样牵着手走在月光里。
“对了，”夏栀忽然想起什么，“那个拦住我的女生，好像不太喜欢我。”
“是李婷，学生会的。”陆时予说，“之前她向我表白，我拒绝了。”
“她好像对你很有意思。”
陆时予停下脚步，转过身认真地看着她：“我心里只有你，从遇见那天起就是。”
夏栀的脸颊又开始发烫，低下头踢着脚下的小石子：“知道了。”
他看着她泛红的耳朵，忍不住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下周有场摄影展，一起去看？”
“好啊，我正好有几张照片想投稿。”
“投哪张？”
“就……就你说拍得最好的那张。”
陆时予低头，在她额头轻轻吻了一下，像落下一片羽毛：“那我一定去给你投票。”
月光穿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两人身上，把影子叠在一起。夏栀抬头看他，发现他也在看她，眼里的温柔像化不开的糖。她忽然想起书里那句“在隆冬，我终于知道，我身上有一个不可战胜的夏天”，原来她的夏天，就是眼前这个叫陆时予的男生。
“陆时予，”她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轻轻碰了一下，像蝴蝶点水，“你的桂花茶，我明天再给你泡。”
陆时予的脸颊瞬间红了，伸手把她搂得更紧：“好，还要加你妈妈炒的桂花。”
远处的宿舍楼亮着灯，像散落的星星。夏栀靠在陆时予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忽然觉得，这个秋天的月光，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柔。而她知道，往后的很多个秋天，都会有这样的月光，和身边的这个人，一起陪着她，把日子过成藏在代码里的糖，甜得刚刚好。
两人在林荫道上走了很久，直到宿舍楼下的路灯亮起第三盏，陆时予才松开牵着她的手。
“上去吧，晚了宿管阿姨要锁门了。”他指尖还残留着她的温度，微微蜷了蜷。
夏栀点点头，却没动脚步。她看着他白衬衫上沾着的一片梧桐叶，伸手轻轻摘下来：“明天……实验室见？”
“嗯，我去接你吃早餐。”陆时予把那片叶子捏在手里，像是攥着什么宝贝，“想吃食堂的豆浆油条，还是校外的生煎包？”
“豆浆油条吧。”夏栀笑了，“上次看到你在食堂买过。”
他居然记得她随口说的话。陆时予眼里的笑意更深了，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麻花辫：“上去吧，梦里见。”
“梦里见。”夏栀转身跑上楼，跑到二楼时回头看，发现他还站在楼下，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手里还捏着那片梧桐叶。
宿舍里一片沸腾。林晓晓和张萌举着抱枕欢呼，苏瑶则笑眯眯地递上一杯热牛奶：“欢迎加入脱单大队。”
夏栀捧着牛奶坐在椅子上，脸颊还在发烫。手机震了震，是陆时予发来的短信：“刚看到你相机里有张桂花的照片，很好看。明天给你带两枝，插在实验室的瓶子里。”
她低头看着短信，忽然想起他书里夹着的银杏照。原来他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收藏着关于彼此的风景。
“快从实招来，你们在后台干什么了？”林晓晓扑过来，“他是不是亲你了？”
“没、没有……”夏栀的脸又红了，却忍不住把额头凑过去，“就、就碰了一下这里。”
“哇——”张萌夸张地捂住嘴，“这进度可以啊！下次是不是就要拉手手、抱一抱了？”
“你们别闹了！”夏栀把脸埋进枕头里，却笑得停不下来。
夜里，夏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拿出相机，翻到陆时予在舞台上的那张照片，他站在聚光灯下，目光温柔地望着她，背景里的荧光棒像星星。她点开编辑模式，在照片角落加了行小字：“我的月光。”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相机屏幕上，和照片里的光重叠在一起。夏栀忽然觉得，那些曾经觉得孤单的夜晚，都只是在等一个人的出现。
第二天一早，夏栀是被手机闹钟叫醒的。她猛地坐起来，发现天已经亮了，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书桌上，把《局外人》照得发亮。
“起这么早？”林晓晓揉着眼睛坐起来，“约会要迟到了？”
夏栀没理她，飞快地洗漱换衣服。她选了件浅杏色的毛衣，搭配牛仔裤，脚上是一双白色的帆布鞋，看起来清爽又利落。
刚走出宿舍楼，就看到陆时予站在梧桐树下。他穿着件浅灰色的外套，手里提着一个纸袋，旁边放着一个透明的玻璃瓶，里面插着两枝金灿灿的桂花，香气顺着风飘过来。
“早。”他迎上来，把纸袋递给她，“豆浆油条，还热着。”
夏栀接过纸袋，指尖触到温热的包装袋，心里暖暖的。她看着玻璃瓶里的桂花：“真好看。”
“给你的。”他把瓶子递给她，“实验室的窗台正好能晒到太阳。”
两人并肩往食堂走，晨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地上，像撒了把碎金。夏栀咬了口油条，酥脆的外皮混着豆浆的清甜，觉得比平时好吃百倍。
“摄影展的照片，什么时候交？”陆时予问。
“下周三截止。”夏栀说，“我今天去把照片洗出来。”
“我陪你去。”
“好。”
吃完早餐，陆时予去实验室，夏栀回宿舍拿相机。路过文学社摊位时，她看到李婷站在那里，正和几个女生说着什么，目光扫过她时，带着点冷意。
夏栀没在意，径直往前走。她知道，有些人的目光不重要，重要的是身边那个人的眼神。
回到宿舍，夏栀把照片导出来，选了那张陆时予在公开课上的背影。她看着照片里的文字“月亮是别在乡村领口的徽章”，忽然觉得，陆时予就像这枚徽章，让她的青春变得格外闪亮。
她把照片发到电脑上，准备下午去打印店洗出来。刚关掉电脑，手机就响了，是陆时予发来的短信：“实验室的打印机修好了，照片我帮你打吧。把文件发我邮箱。”
夏栀笑了笑，回复：“好。”
她把照片文件发给陆时予，忽然觉得，有一个人可以依靠的感觉，真的很好。
下午，夏栀去实验室找陆时予。他正在电脑前敲代码，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字符，桌角的玻璃瓶里插着那两枝桂花，香气弥漫了整个房间。
“照片打好了。”他抬起头，把一张照片递给她。
夏栀接过照片，发现他把照片放大了，还在边缘加了一圈浅灰色的边框，看起来格外精致。
“真好看。”她轻声说。
“你拍得好。”他看着她，眼里带着笑意，“摄影展那天，我一定去给你加油。”
夏栀的心跳又开始加速，她低下头，看着照片里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个秋天，因为有了陆时予，变得格外美好。
窗外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进来，落在两人身上，把影子叠在一起。夏栀抬起头，看到陆时予正看着她，眼里的温柔像化不开的糖。她忽然想起书里那句“在隆冬，我终于知道，我身上有一个不可战胜的夏天”，原来她的夏天，就是眼前这个叫陆时予的男生。
“陆时予，”她轻声说，“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出现在我的夏天里。”
陆时予笑了起来，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我也是。”
远处的篮球场传来欢呼声，像是在为他们祝福。夏栀靠在陆时予的肩膀上，看着他敲代码的侧脸，忽然觉得，这样的时光，就是最好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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