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假期潦草收尾,回北京的路上罗毅一直很沉默,徐元嘉试过几次缓和氛围,可都以失败告终。
到家已经是晚上,徐元嘉把徐凤准备的大包小包归纳整理好,还有一半是徐乐嘉的。
罗毅进了浴室洗澡换衣服,等他洗完,徐元嘉也洗了澡。
罗毅站在阳台发呆。
徐元嘉过去,从后搂住了他,“我们不吵架好吗?”
罗毅沉默良久,最后轻轻叹息,“好。”
罗毅转过身,眼神阴沉,徐元嘉主动吻向他。
虽然非常非常疲惫,但剩下的时间终于属于他们自己了。
罗毅吻得急躁又粗暴,他发了狠地用力,直接把徐元嘉外套的扣子扯烂了。
徐元嘉能感受到罗毅身体里酝酿着一场风暴。他没了往日的温柔和耐心,他毫无风度的把压抑的情绪倾泄而出,他要徐元嘉,要他的一切,呼吸,温度,心跳,仿佛只有肆无忌惮地掠夺徐元嘉,他才能补足内心的空虚。
徐元嘉被折腾得没了脾气,后半夜他想睡,又被罗毅咬醒,他放弃挣扎,一边睡着一边发出“嘶嘶”的声响。
那样子可怜极了。
五号罗毅不用工作,徐元嘉起不来床睡到了九点。
一身的咬痕,就连腰侧都是牙印。脖子是没眼看了,他找了件高领毛衣,所有地方都有衣服遮挡,可嘴唇也是破的。
徐元嘉只好找了一个口罩。
黄浩在实验室见到他时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感冒了。”徐元嘉现在撒谎已经是信手捏来的程度。
“感冒了?”黄浩如临大敌:“你可千万别感冒,实验数据我一个人做不出来!”
徐元嘉说:“小事情,过俩天就好了。”
黄浩这才松了一口气:“国庆在农庄玩得开心么?”
徐元嘉穿上白色大褂,说:“哎,吵架了。”
实验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黄琳今天到医院值班去了,黄浩说:“情侣吵架很正常,我和黄琳也超。你们为什么原因呀?”
“出柜问题。”
“他不愿意出柜?”
“我不愿意。”
“啊?我看你出得挺大方的。”
徐元嘉眼睛看向显微镜,说:“那是在北京,回了老家,我没有这份坦然,我爸妈不可能接受的。”
黄浩说:“老一辈人接受起来的确挺难的。不过,你们常年在北京,偶尔回老家而已,也没多大影响。”
“我之前也是这么觉得的。”
“然而?”
“然而没有那么简单。”
徐元嘉觉得前一晚在电力局小区秋千旁简直是地狱般的一幕。
晚上给徐乐嘉送徐凤准备的菜,也聊到了这个话题。
姐弟俩同病相怜,都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徐正军徐凤因为一双儿女骄傲了一辈子,现在子女长大成人,一个个的都爆了雷,后面的日子只怕不好过。
徐元嘉送完东西,发现徐乐嘉的肚子有点鼓,联想到她之前说过几个月没有来月事,他不禁有些担心:“姐,你有没有查一下?”
“查什么?”
“之前不是说压力大,几个月没来月事。”
“没事儿。”徐乐嘉浑然不在意地说:“我孩子都生了,还怕什么。”
徐乐嘉这么坦然,徐元嘉便也打消了其他想法。
徐元嘉待到深夜,罗毅都没有打电话过来,准备离开时,徐乐嘉问:“吵架了?”
“算是吧。”
“冷战?”
徐元嘉后知后觉,整整一天没有电话,下了班也没第一时间联系他,这可不就是冷战么?
徐乐嘉把人送到电梯口,说:“有什么话摊开来好好说,吵架不隔夜,罗毅早些年经历坎坷,性格上很偏激,你是个温吞的性格,别被欺负了。”
徐元嘉笑着说:“他怎么会欺负我,他就是不舍得欺负我,才会跟自己生闷气。”
徐乐嘉和罗毅相处了这么久,也清楚这个弟弟在他心里的位置,她无奈地说:“你们俩,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十月,回南城之后,两人的关系骤然冷了许多。但这不是我们之间生疏了的冷,而是太过浓稠和热烈的爱情变得淡然了,炙热的火焰烧完了,荒野上长出一片片细小的嫩草,在旁人所不知道的地方,柔软了每寸时光。
罗毅忙起来了,但他能不出差就不出差,回来得再晚也会抱着徐元嘉睡觉。
徐元嘉越来越适应读博生活,不再像以前一样忙乱,事情变得有条理起来,他有空就会给罗毅做饭吃。
十一月他跟着导师参加一场学术研讨会,地点就在海边,罗毅调了假期,跟着一起去了。
白天徐元嘉给导师当助理,也不见得有多忙,晚上时间全都空了出来。导师有个人应酬的时候也不带他,放他一个人去玩。
于是徐元嘉和罗毅在十月失去的旅行机会,在十一月补了回来。
他们在海边散步,尽情地吃海鲜,在有咸湿海风的房间里纠缠,买了一堆有的没的的东西,逍遥似神仙。
回北京之后,徐元嘉意犹未尽,早早规划起新假期的目的地。
除了这个插曲,下半年的时光一切如常,而罗毅对徐元嘉爱意更甚。
如此到了十二月,北京冷得令人发指,徐元嘉穿上了那件罗毅在南城时偷偷买了羽绒服。罗毅心里有点小得意。
元旦小假期徐元嘉做了十足的攻略。而此次旅行没有成型。
罗明达来了消息,要到北京来旅行。
元旦在即,和周末连在一起,成了三天小长假,罗明达想儿子了,借着旅行的理由,想弥补当年把他赶出家门的时光。
罗毅一直没和徐元嘉说,只说工作忙,大概率是不能出门玩了。
律所年底事多,徐元嘉知道。
只是周六早上徐元嘉去医院值班,出门时,罗毅冷不丁地说:“等会儿我爸妈会过来。”
徐元嘉正在系围巾,闻言半天没反应过来,“你爸妈过来,到北京来?”
“是。”罗毅不上班,还穿着家居服,他悠然在厨房门口喝水,仿佛这个消息并没有什么大不了。
徐元嘉只有十五分钟就要迟到,他没时间问东问西,匆忙穿了鞋,冲出家门。
元旦在即,留守在医院的人不多,徐元嘉一人要干三个实习生的活,一上午都没来得及联系罗毅,他趁着上厕所的功夫,发了条消息:我不要在你爸妈面前出柜,先瞒着,晚上我回宿舍。
他发完,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罗毅看到消息,想了想,没回消息。
他已经把父母接到了家里。
罗明达脱了外套,说:“北方这点好,有暖气,这里头可真暖和。”
他和徐元嘉出租屋小而精,黄玲打量了周围一圈,什么都没说。
罗明达坐了一天的车累了,坐在沙发上,说:“怎么搬家了,是这里离公司近一点吗?”
罗毅要开口,黄玲灼灼目光射过来,罗毅顿了顿,说:“这里方便点。”
至于是对谁方便点?
黄玲心中了然,毕竟刚刚车经过的就是医科大学,某人读博的地方。
黄玲知道,罗毅公司离他自己房子那里很近,离这里有十几公里。
还真是为对方想得十分周到。
“爸妈,你们先休息一下,快中午了,我订好了餐厅,吃了饭我们去什刹海附近走走。”罗毅说。
罗明达为了应酬在外面吃得多,说:“订什么餐厅,上次你做的菜就挺好吃的,你做。”
罗毅笑道:“原来是想吃我做的菜。”
罗明达哈哈大笑:“你爸你妈一辈子没怎么做过饭,以后做饭的任务落到你头上了。”
氛围不错,罗毅进厨房,罗明达就跟了进去。
厨房小,冰箱也小,惦记着要放假,徐元嘉买了菜在冰箱,罗明达开打,看到规整得整整齐齐的冰箱,笑着说:“你这小子,小时候房里更狗窝似的,长大了家里收拾得比你妈还干净。”
这是徐元嘉收拾的。
罗毅拿出一块牛肉,说:“爸,最近身体还好吧?”
两人在厨房说话,黄玲坐在客厅餐桌上,什么都听得一清二楚,聊工作,聊人生,罗明达想弥补过去的父爱,甚至心存侥幸,想过年带罗毅去相亲。
黄玲冷眼旁观,看着房间里属于另外一个人的生活痕迹感到可笑。
玄关有相同款式不同鞋码的男鞋,书桌堆满了罗毅绝对不会看的书籍,茶几上有罗毅不爱的零食,就连水杯也是成双的情侣杯。
罗毅从没有想过掩盖,只要罗明达细致一点,或者稍微有想象力一点,事情几乎到了昭然若揭的地步。
黄玲了解这个儿子,以前他没有妥协,这么多年他没有妥协,那么多年后他更加不会妥协。他兜兜转转这么多年,最后要的还是原先那个人。
他这一辈子不会变了。
她坐在沙发上,撇到罗毅的电脑,桌面上壁纸赫然是徐元嘉。
果然是不加掩盖。
黄玲立马把电脑合上,仿似被踩中尾巴的猫。
这件事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过着吧。
黄玲阿Q般地想,等退休了,她就跟着罗明达四处旅游,孩子的事儿操心不了,就不操心。
往好处想,徐元嘉是个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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