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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灰黑色

高考出分前,窗外的蝉鸣声嘶力竭,常则瘫在沙发上。

手机屏幕正亮着省体育局发来的消息:【专业测试成绩:98.5分,全省排名第3】。

他咧嘴一笑,把手机扔到茶几上,冲着厨房喊:“老廖!我专业线过了!”

廖思诚端着一盘冰镇西瓜走出来,嘴角微扬:“嗯,看到了。”

“靠,你比我先知道?”常则抄起一块西瓜啃了一口,汁水顺着下巴滴到T恤上,“文化课要是再争气点,北体稳了。”

廖思诚抽了张纸巾递给他:“你估分多少?”

“520左右吧。”常则擦了擦嘴,“够用了。”

阳光透过纱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一切都显得平常而惬意。

直到常则的手机突然响起。

来电显示:【廖克行】。

常则皱了皱眉,他接起电话:“喂?”

电话那头,廖克行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常则,来医院。孟恬难产,情况不好。”

世界仿佛在那一瞬间静止。

常则的手机滑落在地,西瓜汁溅了一地。

廖思诚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怎么了?”

“医、医院……”常则的喉咙发紧,“我妈……”

廖思诚脸色骤变,抓起车钥匙就往外冲。

车子疾驰在盛夏的街道上,蝉鸣声被呼啸的风声带的听不真切。

常则死死攥着安全带,指节发白。

他的脑子里闪过无数画面。

…孟恬给他织的丑围巾,她婚礼上含泪的笑,她摸着肚子说“想让你第一个抱他”时的温柔神情。

“会没事的。”廖思诚的声音冷静得近乎冷酷,但车速暴露了他的慌乱。

常则盯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他说:“如果……”

“没有如果。”

妇产科手术室外的红灯亮着。

廖克行坐在长椅上,西装皱巴巴的,手里攥着一份病危通知书。

见到他们,他抬起头,眼里布满血丝:“进去四个小时了……大出血。”

常则的腿突然发软,扶住墙才没跪下去。

廖思诚快步上前:“医生怎么说?”

“保大人。”廖克行的声音发抖,“但血库……”

常则猛地抓住一个路过的护士:“O型血!我是O型!抽我的!”

护士被他吓到:“家属冷静!医院有储备血!”

走廊上的灯光惨白,常则点点头,“有储备血,有储备血,有的……”他咬唇,垂下头。

一个小时过去了,手术门突然打开,戴着口罩的主刀医生走出来,手套上沾着血。

“家属。”医生的声音低沉,“我们尽力了。”

这一刻世界失去声音。

常则踉跄着后退两步,摇头:“什么叫……尽力了?”

医生摘下口罩,露出疲惫而麻木的脸:“产妇羊水栓塞,孩子也没保住。”

“你他妈放屁!!!”

常则一拳砸在墙上,指关节瞬间见血,他扑向廖克行,被廖思诚死死拦住。

“她死了!她被你害死了!”常则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眼泪混着鼻涕往下淌,“我不…我只要她…妈……”

廖克行没有动作。

常则挣脱廖思诚,抓起走廊的金属垃圾桶狠狠砸向墙壁。

“廖克行!你这个下三滥的卑鄙小人!禽兽!她已经这个年纪了…你还要她给你生、孩、子?!廖克行!你去死!”

垃圾桶撞在墙上发出巨响,吓得护士尖叫着躲开。

廖思诚从背后拽住常则,被他反手一肘击中下巴,血腥味顿时在口腔里漫开。

“常则!冷静点!”

“冷静?!”常则转身揪住廖思诚的衣领,双目赤红,“廖思诚!你把我害的好惨啊!”

他的指甲掐进廖思诚的肩头,声音变成呜咽:“她是孟恬!是孟恬啊!啊啊啊啊啊——为什么?为什么!廖克行!你把她还给我!!”

最后一句几乎是嚎出来的,仿佛垂死时的哀鸣。

常则瘫坐在手术室门口,额头抵着冰冷的金属门。

门缝里渗出淡淡的血腥味,混合着消毒水的气味,钻进他的鼻腔。

他的指甲在门上抓出几道白痕,喉咙里发出不成调的抽气声,像是呼吸都被撕碎了。

廖思诚跪在他身边,伸手想碰他的肩膀,却被一把打开。

“滚……”常则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你们都滚……”

走廊尽头,匆匆赶来的裴晓徊和胡惟一僵在原地。

胡惟一手里还拎着给孟恬买的果篮,此刻“咚”地掉在地上,苹果滚了一地。

裴晓徊看着常则蜷缩的背影,他想起初三那年,孟恬来学校送伞,站在走廊上温柔地给常则擦头发上的雨水。

而现在,那个会笑着喊“小则”的女人,永远停在了这个盛夏的黄昏。

太平间里,常则盯着白布下的轮廓,一动不动。

廖思诚站在他身后,看见他的后背剧烈起伏,听不见哭声。

“常则……”

“她上周还给我发消息。”常则轻声开口,声音平静,“说要看我上大学。”

他伸手掀开白布一角,孟恬苍白的脸露出来,像是睡着了。

常则的指尖碰到她的脸颊,又像被烫到般缩回。

当生死离别真正的来临时,是真的束手无策,大脑一片空白。

“妈。”他轻轻喊了一声,然后弯腰抱住她,把脸埋在她已经冰冷的颈窝里。

终于,痛哭出声。

廖思诚想说些话,他看着常则的背影,什么都说不出口。

常则说他把他害的好惨,那…会恨他吗?

常则三天没合眼。

他坐在孟恬的遗像前,眼睛干涩发红。

葬礼上来来往往的人声、哭声、吊唁声,全都像隔着什么东西,模糊不清。

直到入殓师要合上棺木时,常则突然伸手,取下了孟恬无名指上的婚戒。

银色的指环还带着冰冷的温度,他攥在手心里,戒圈几乎要嵌进皮肉。

廖克行站在一旁,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廖思诚带常则回了公寓。

常则像个被抽空灵魂的傀儡,机械地喝水、吃饭、洗澡,然后坐在沙发上盯着窗外,一动不动。

廖思诚半夜醒来,会发现常则站在阳台上,手里捏着那枚戒指,对着月光看。

“常则。”

常则没回头,只是哑着嗓子问:“老廖,人死了会去哪?”

廖思诚走过去,把外套披在他肩上:“不知道。”

“我妈这辈子……”常则的声音哽了一下,“没过几天好日子。”

夜风吹乱他的头发,月光下,他的侧脸瘦得棱角分明,眼下是浓重的青黑。

廖思诚独自去了墓园。

新立的墓碑前摆着几束枯萎的白菊,他蹲下身,用手指擦去照片上的灰尘。

这才几天,就落了尘。

孟恬在照片里温柔地笑着,那双眼睛还是很灵动。

“孟阿姨。”他轻声说,声音被风吹得七零八落,“……请你回来。”

这句话轻得像一声叹息,刚出口就消散在风里。

他将带来的一束雏菊轻轻放在墓碑前:“他撑不住了……您知道的,他性子倔。”

远处传来闷雷声,暴雨将至。

孟恬是在十六岁的时候认识了上大学的廖克行。

在她眼中,那是一个优秀又绅士的青年。

对于她来说,廖克行很完美,极具魅力,他给这个情窦初开的女孩留下了难忘的印象。

十六岁的孟恬会在便利店或者咖啡厅做兼职。

结束课程的廖克行总会光顾,偏偏每次都有孟恬营业。

两人被彼此吸引,阴差阳错的加上了联系方式,又不可避免的走到了一起。

这样说,廖克行似乎真心喜欢过一个人。

后来,二十多岁的廖克行要结婚了,对方是小说中的豪门千金。孟恬本来还傻傻的期待着他能够像男主一样选择爱情。可惜并没有。

廖克行的未婚妻名为景荷,是一名摄影爱好者。

景荷起初并不接受,但一来二去也为廖克行所折服。

景荷深爱着廖克行,她为廖克行生下一个孩子,也就是廖思诚。

到了年纪的孟恬在家里人的作主下和他们口中踏实的男人结婚生子,常越寻知道孟恬忘不掉,他尽可能的为孟恬让出空间,他将大部分的期望和爱意一并寄托在常则的身上,却又因为父爱深沉而难以启齿。

这是常则所不知道的。

孟恬是一名服装设计师,在新公司入职后,她才知道这里的CEO叫廖克行。

故人见面。

廖克行开始施展手段,此时的他有权有势,借联姻拉拢的关系也已经不可动摇。

他的确站稳了脚跟,闲下来的时候什么都会干。

常越寻走后,廖克行更是糖衣炮弹,一股脑的向孟恬输出,孟恬起初坚守自己的想法对此避之不及,后来慢慢地,泡在糖罐子里也会腌入味。那些温柔体贴的细节,似乎让孟恬说服了自己。

她相信,廖克行爱自己。

纸包不住火,这段有悖伦理的办公室恋情在不被同事们知道的情况下传到了景荷那里。

原来她早有察觉,面对那一张张的真相,景荷怎么也不敢认下,那个画面中在光天化日和别人纠缠不休的男人是自己的丈夫。

这个认知消磨了她两年,她在这两年里没有哭诉也没有发泄。

她憋着,闷着。等到心脏痛的不得了,像被人一把攥住快要喘不过来气的时候。

她清醒了。

她已经把廖思诚锁在阁楼有两天了。

而廖克行不知道在哪儿待着。

景荷得了疯病,她到底是糊涂还是清醒,谁都说不准。

那年廖思诚十二岁,常则六岁。

被放出来的廖思诚见到了陌生的景荷,他还得到了无数声对不起。

廖克行回到家,景荷被带去了医院,她此后都不会回来了。

得知消息的孟恬又急又悔,那是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常则安慰不了她,他看着红了眼眶的孟恬很难受,他溜出奉净小区,一路向西。

廖思诚在那一天打开了景荷的相册,他找到了景荷最爱的一张照片。廖思诚去了照片上的地方。

就在榕林大道旁。

那是一条小巷,不能过车。

恰好下了雨,廖思诚拿了把车上备着的一把伞。

他撑开那把靛蓝色的伞,一个人走了进去。

抬眸时,眼前站着一个比他还要小的男孩似乎是被他挡住了路,人喘着气,好像跑了很久,终于停下。

廖思诚看着那男孩湿漉漉的样子,伞面自动倾斜。

廖思诚为常则撑了一把伞。

为什么一定是靛蓝色?

多年后的廖思诚会回答:“因为景荷说过,蓝色比白色还要干净。”

那为什么十二岁后再也不提蓝色?

他又会这样说:“因为景荷最喜欢。”

不过那时候的廖思诚不必担心,因为常则已经帮他把蓝色找回来了。

常则说:“廖思诚,你就是一片蓝色的汪洋大海。”

廖思诚知道,他都知道。

他很奇怪,他觉得自己成年了,就要成熟点,所以他不去计较太多,显得自己大度。

其实他也希望有一个健康的家庭。

他不告诉常则这些,希望常则不用内耗,常则和他很像,所以他更希望常则能好好的。

他有过灰黑色的童年,想让常则的天空永远蔚蓝。

回到家时,常则正蜷缩在沙发上睡觉。

当然,如果那种全身紧绷、眉头紧皱的状态能叫睡觉的话。

廖思诚轻手轻脚地给他盖上毯子,却听见他呢喃:“妈……别走……”

常则的额头沁出冷汗,手指死死攥着沙发垫,指节发白。

廖思诚伸手想抚平他紧皱的眉头,却被他突然抓住手腕。

常则睁开的眼睛里布满血丝,目光涣散:“……哥?”

“嗯,我在。”

常则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像个孩子一样崩溃大哭:“我想她……我好想她……”

廖思诚把他搂进怀里,感觉到滚烫的眼泪浸透衬衫。

常则的哭声从嚎啕逐渐变成压抑的抽泣,最后只剩下急促的喘息。

“睡吧。”廖思诚拍着他的背,“我在这儿。”

窗外,暴雨倾盆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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