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羽清苦,荒岛惬意。
出海的商船传回消息时,我正对着药炉里翻滚的药汁出神。我指尖扣着竹骨蒲扇的边缘,扇面上还留着烟火的余温。
忽见一道灰影划破檐角,忙抬手将蒲扇横举过肩——信鸽扑棱棱的翅风扫过脸颊,它“咕咕”低唤两声,墨色的尾羽轻轻一敛,红蜡般的喙蹭了蹭扇面,细爪稳稳落在扇面上,竹骨被压得微微一沉。我拇指抵住鸽腿上的细竹管,旋开木塞时指尖沾了点潮气。抽出的素笺边缘发皱,字迹被海风洇得有些模糊。信鸽歪着头又“咕”了一声,翅尖扫过我手腕,带着几分催促的意味。
信笺上清晰写着:远海一处无名荒岛,现蓬羽草。它是大陆上绝迹多年的药草,也是阿渊续命的一味药,我曾多方寻获无果,后绘制了蓬羽草的图,让玲珑阁的各方商队去寻,如今终于有了消息。
指尖捏着信笺边缘微微发颤,我将这则好消息飞鸽传给了阿星和阿渊。
玲珑阁的长船驶出港口第三日,海面静得像一块被打磨过的蓝宝石。天光垂落,将海水染成渐变的蓝,从船舷边的浅碧一路铺向天际的靛。
突然晴空成群的白鸥绕着桅杆盘旋,翅尖扫过帆布时带起细碎的风,偶尔有胆大的海鸟落在船尾,歪着头看船员从竹篮里抓出小鱼干抛向空中,银鳞在阳光下一闪,便被精准衔住,留下一串清亮的鸥鸣,像声声鸣谢。
远海行船寂寞,船员们多愿听听这鸥啼添一份热闹,善待这些生灵,以小鱼投喂它们。老舵手说,这样的好天气在远海少见,许是蓬羽草也盼着我们来。
阿星此刻正趴在船舷边,指节紧扣着栏杆,指腹因为用力而泛白。他昨日还在甲板上挥剑,剑气劈开浪花时何等意气风发,今日却被这平稳的船身晃得脸色惨白。锦色外袍被海风掀起一角,露出里面月白的中衣,领口已被冷汗浸得发皱。胃里一阵翻涌,阿星猛地侧过头,喉头滚动几下,终究没忍住,呕出些酸水来。
“还撑得住?”阿渊的声音带着温和的笑意。他缓步走过来,手里端着一杯温水,另一只手轻轻覆在阿星的后背上,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渗进去,带着安抚的力道,一下下顺着阿星的脊椎往下捋。
阿星向来怕痒,换作平时早该跳起来躲闪,此刻却只虚弱地摆了摆手,连抬眼瞪人的力气都欠奉。
阿渊倒真没再取笑他,将水杯递到阿星唇边,看着对方小口抿着,忽然伸手替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额发。阳光落在阿渊苍白的脸颊上,将他眼下淡淡的青影照得分明,却也让那双眼眸里的担忧清晰可见。
“等采了药草,让厨子给你炖羊肉汤。”阿渊轻声哄着两日来没什么食欲的阿星,“你上次念叨的那家老字号,回去就让人请来做给你吃。”
阿星这才勉力抬了抬眼皮,眼神里还带着晕船的迷蒙,却咬牙切齿道:“若不是为了这破草,老子岂会……”话没说完又被一阵恶心打断,他猛地转过头去,肩膀微微颤抖。
我站在不远处看着,暗自庆幸这次行程的目的特殊,换作寻常出海,以阿星的性子,此刻怕是已经提着剑架在我脖子上,剑刃抵着皮肤的凉意都能想象得到,他会恶狠狠地叫嚣:“掉头,现在就给老子回岸,不然我把你绑在船锚上喂鱼。”
海风卷着咸腥味扑过来,阿星呕完一阵,终于缓过些力气,抬头就撞见我憋笑的眼神。他眼里瞬间燃起星火,手往腰间摸去,我被他此举吓得一激灵。那里本该挂着他的佩剑,却被阿渊今早以“晕船时拔剑容易劈到自己”为由收了起来。
空落的手顿在半空,阿星愤愤地瞪我一眼,声音嘶哑却依旧带着威胁:“再笑?信不信我现在把你扔下去喂鲨鱼?”
我立刻收了笑意,拱手作揖。
谁都知道,阿星晕船归晕船,战力半分未减。不久前,他呕得最厉害时,船侧掠过一条试图撞船的虎鲨,他眼都没抬,随手抓起旁边的船桨掷过去,木桨穿透鲨鱼鳃盖的力道,惊得满船船员咋舌。
船帆鼓着风往前驶,荒岛的轮廓在远处渐渐清晰。阿星扶着栏杆慢慢站直,阿渊伸手搀住他的胳膊,两人并肩望着那片绿意盎然的陆地。
海鸟依旧在头顶盘旋,鸥鸣里,仿佛已经能闻到蓬羽草带着清苦的香气。
长船静泊在墨色深海里,浪涛轻拍船身,溅起细碎的银沫。
我们换乘的小船在波心颠簸,木桨划破水面的声响里,远处的岛屿逐渐清晰——浓绿的藤蔓攀附着嶙峋怪石,枝桠交错间漏下斑驳天光,山风卷着潮湿的草木气扑面而来,带着几分原始的野趣。
上了岸,好不容易在乱石丛中寻到一片蓬羽草,细韧的茎秆顶着蓬松如羽的淡紫色花序,沾着晨露泛着微光。
阿星的手刚要探过去,指尖离那柔软的花瓣只剩半寸,我眼疾手快抓住他的手腕,指腹触到他腕骨上薄薄的皮肉,还没来得及开口,脚边的腐叶堆里突然窜出一道灰褐色的影子,是条毒蛇,三角脑袋扁平,鳞片在阴翳里泛着冷光,毒牙没入我手腕的瞬间,像被两根冰针刺了一下,随即传来火烧火燎的疼。我甚至能看清它瞳孔里收缩的竖线,以及嘴角挂着的透明毒液。
“嘶——”我倒抽一口冷气。
阿星已经反手掐住了蛇的七寸,他的指节用力,骨节泛白,双指猛地一嵌,只听“咔”的一声轻响,蛇身瞬间瘫软下来,灰褐色的躯体在他掌心徒劳地抽搐了两下,便彻底不动了。
阿渊的目光立刻落在我手腕上,眉峰蹙起,声音里带着急意:“可有解毒的药?”
“无碍。”我甩了甩手腕,齿尖咬着下唇压下疼意,抬眼时没好气地瞪向阿星,“若不是你急着动手,我怎会被蛇咬?”
阿星拎着死蛇的尾巴,那软塌塌的躯体在他手边晃来晃去,蛇头垂着,毒液滴落在草地上,溅起微小的泥点。他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却带着几分戏谑:“我这不是为你报仇了?”
我气得心头冒火,恨不得扑上去咬他一口。刚往前挪了半步,阿星突然侧身躲到阿渊身后,探出半张脸:“没记错的话,你中了蛇毒会发高烧,晕过去。现在觉得头重脚轻吗?”
阿渊一听这话,立刻伸手来扶我。他的指尖刚触到我的手臂,便猛地缩回手,又惊又急地低呼:“怎么这么烫?真发烧了!晕的话就靠着我,别硬撑。”
“是有些热,”我咬着牙站直,额角已经沁出细汗,顺着脸颊滑到下颌,“但头不晕。”
“你的身体竟融合得这么快?”阿渊的声音里带着诧异和一丝惊喜。
经他这一提醒,我才察觉到身体内的异样,连忙寻了块平整的岩石盘膝坐下,试着运转内力。刚凝神片刻,胸腹便剧烈起伏起来,丹田处像有团火在烧,热流顺着经脉往四肢百骸窜,所过之处又烫又麻,却奇异地带着股蓬勃的力道。
师父用百种草药熬成的药汤,从浸骨洗髓到丹田蕴养,早将我的经脉拓成了能容纳万毒的丹炉。丹田处的暖意翻涌着迎向毒素,在皮肉下纠缠、消融,像雪落进沸汤里。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原本蚀骨的剧毒,正被经脉里流转的药气拆解成一缕缕带着寒劲的能量,顺着气血汇入四肢百骸。指节微微发颤,不是因为痛苦,而是新生的力量在筋骨间鼓噪。那是无数草药与毒素在体内交融淬炼出的核心,此刻正随着呼吸缓缓转动,将刚吸收的毒力转化为护持经脉的屏障。我赶紧闭上眼,屏气凝神收拢那股乱窜的热流,睫毛上沾着的汗滴缓缓滚落。
阿星盯着我运功时微微颤抖的肩头,凑到阿渊耳边嘀咕:“你看,小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阿渊斜睨他一眼:“别招惹她。她中了毒,真咬你一口,怕是要疼到骨子里去。”
“那她这算不算因祸得福?”阿星啧了一声,语气里带着点邀功的意味,“阿素该谢我才是。”
阿渊抬手作势要打:“嗯,回头让她打你一顿当酬谢。”
我在一片海浪与风声里静坐了三个时辰,阳光从枝叶缝隙里挪了位置,在我膝头投下晃动的光斑。体内的热流渐渐温顺,沿着经脉循环往复,最后沉回丹田,暖洋洋的,比往日浑厚了不少。再想起方才那条毒蛇,心里已没了半分惧意。
睁眼时,见阿星手里攥着一小把蓬羽草,花序被他捏得有些蔫了。阿渊正站在旁边,手里还捏着几根没让他拔掉的草茎,想来是拦着他别把这片草都薅光,以阿星的性子,若不是阿渊拦着,怕是连草根都要掘出来。
海风掠过,剩下的蓬羽草在风中轻轻摇曳,淡紫色的花瓣上,晨露早已晒干,只余草木独有的清苦气息。
阿星向我摇了摇手中的蓬羽草,道:“我要拿这珍稀的蓬羽草卖个好价钱。”
我:“能认识这蓬羽草的人不多,你也只能卖给玲珑阁,你觉得我会给你高价吗?”
阿星无奈摇摇头,“算了,我自己留着熬汤喝。”他把一束草往沙地上一扔,脚边的贝壳被踢得滚了两圈,“今晚就在这儿歇着,我瞧见那边礁石缝里有青蟹。烤一顿海鲜尝尝。”
阿渊刚想拖去鞋袜下海,手腕就被阿星攥住了。“你有伤,海水凉,别沾。”阿星的声音闷在喉咙里,眼睛却瞟向我,睫毛在夕阳下投出一小片阴影,那点心思明晃晃的——除了晕浪的他和带伤的阿渊,能下水的只有我。
我咬着牙褪下外衫,海水漫过脚踝时凉得人一激灵。
礁石缝里果然藏着青蟹,螯钳举得老高,被我捏住背甲时还在滋滋吐沫。浅滩的沙质细软,脚趾一勾就能触到藏在沙下的文蛤,壳上带着淡褐色的花纹,摸起来滑溜溜的。
等我抱着半篓海货上岸时,阿星和阿渊已在椰树林边搭好了棚子。树干交叉处铺着宽大的芭蕉叶,火堆燃得正旺,火星子随着海风跳了跳,把两人的影子投在沙地上,忽长忽短。
我们带了水囊,阿渊倒了些清水把贝类洗得发亮。阿星蹲在火边,用树枝把虾串起来,虾须被火舌燎得蜷成小卷,油星子溅在沙上,焦香混着海风漫开来。
我捡了片最大的海螺壳当锅,把剖好的鱼片铺在里面,淋了点随身带的酒,火苗舔着螺壳边缘,鱼肉渐渐泛出乳白,鲜气顺着螺口的螺旋纹往外钻。
阿星第一个伸手去够,烫得指尖在嘴边绕了两圈,还是囫囵把鱼片咽了下去,腮帮子鼓得像含着颗荔枝。“再来再来,这螺壳烤出来的比船上的铁锅香。”他嘴里塞得满当当,说话时喷了点碎屑,被阿渊抬手挡了回去。
我刚把湿衣拧了半干,搭在树枝上晾着,后腰就被人推了一把。阿星手里的树枝戳着空篓子,“文蛤不够,再去摸点,要带花纹的那种,甜。”
我回头时,正撞见他嘴角沾着的蟹膏,金灿灿的,像粒没擦干净的碎金子。
等我拎着第二篓海货上岸,阿星已经吃红了眼。他盘腿坐在沙上,裤脚卷到膝盖,露出的小腿沾着沙粒,手里还攥着半只青蟹,蟹黄顺着指缝流到手腕,被他用舌头一卷,咂咂嘴道:“还是阿素摸的文蛤肥。”
月亮爬上来时,他已经躺倒在沙滩上了,肚子挺得老高,像揣了个小皮球,一根细草叼在嘴里,随着呼吸轻轻晃悠。手在肚皮上划着圈,打了个绵长的嗝,草茎从嘴角滑下来,“明日……明日还这么吃,老子这几天受的罪,得补补。”
我踢了踢他的鞋跟,“等上了船,浪头一颠,你这点东西还不都得吐出来?”
阿星倏地睁开眼,眼珠子瞪得溜圆,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手在沙上撑了一下,大概是想坐起来,可刚抬到一半,肚子上的肉晃了晃,又重重砸回沙里。最后只哼了一声,把脸埋进臂弯。
我看着他后背微微起伏的弧度,忍不住笑——这副样子,怕不是在心里把我捶打了千百遍。
夜色像浸透了墨的棉絮,沉沉压下来,唯有篝火噼啪燃着,将我们三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我抓过身旁的药粉包,往火里一抖,青灰色的烟便丝丝缕缕地腾起,带着些微苦涩的草木气,袅袅散开,把嗡嗡盘旋的蚊虫赶得远远的。
下的芭蕉叶还带着白日的潮气,边缘卷着些焦枯的黄,叶筋硌得后背微微发痒,抬头便是泼翻了的星子,密匝匝缀在墨蓝的天上,连银河都看得清清楚楚。
“这海岛的日子,倒比城里舒心。”阿星扯了片草叶叼在嘴里,脚边的烤鱼还冒着热气,油星滴在火里,溅起细碎的火星,“阿渊,咱们在这儿住上半月,好不好?”
阿渊闻言便笑:“好,都依你。”
“不行不行。”阿星却猛地坐直,草叶从嘴角滑下来,手忙脚乱地摆手,“找药才是正经事,你的伤还没好利索呢。等以后吧,等你伤全好了,咱们再带着阿素一起来,到时候我给你们烤鱼,钓最肥的海虾。”他语速又急又快,眼睛亮得像淬了火的星子,全是对往后的盘算。
阿渊望着他,眼底的笑意漫出来,轻轻“嗯”了一声,却把那份感念都藏在了眼底。
“阿素也得一起来。”阿星转头看我,挑眉笑,“你摸的海货最是肥美,尤其是夜里摸的海螺,鲜得能把舌头吞下去。”
我随意道:“敢情你能带上我,就是缺个干活的人呗。”
阿星忙不迭点头,刚要接话,却被一阵模糊的呵斥声打断。那声音从远处传来,像被风揉碎了,辨不清字句,只透着股狠戾的凶气。阿星的反应比篝火的火星还快,瞬间就半蹲起身,草叶被他踩得簌簌响,眼里的闲适全没了,倒燃着点兴奋的光:“荒岛,深夜,最适合藏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走,瞧瞧去!”
他猫着腰就往声音来处钻,阿渊紧随其后,我也按捺不住好奇,拨开身前的茅草跟上去。
野草长得比人还高,叶片边缘带着细刺,刮得裤腿沙沙响,夜露打湿了裤脚,凉丝丝地贴在皮肤上。钻过一片齐肩的荒草丛,前头忽然开阔些,借着朦胧的月光,能看见三五个人影。最扎眼的是那溜被捆着的人,粗麻绳像串蚂蚱似的把他们的手腕连在一起,一人动,其他人便跟着踉跄,连哭都不敢出声,只能死死咬着嘴唇,肩膀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是人口贩子。”阿渊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冰碴子似的冷意。
这行人应该是从小岛的另一面划船登岛的。自南乔大将军掌管海防后,早把这买卖断了根,没想到竟有人敢在这荒岛上做这伤天害理的营生。
我瞥了眼身旁的阿星,他的手指正死死攥着腰间的剑柄,指节泛白,连指腹都掐得变了色。我知道他最恨这个——他总说自己记事起就在颠簸的马车上,被粗布袋子套着头,后来卖给寒星时,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清了。此刻他的下颌线绷得紧紧的,像一块淬了冰的铁。
那伙人押着被绑的人,脚踩在沙地上,发出“沙沙”的轻响,正往海边走。
我们三人隔着十来步的距离跟着,沙滩上的贝壳硌得脚底生疼,却谁也没吭声。直到看见那个藏在礁石后的洞穴,洞口被藤蔓遮掩着,只露出黑黢黢的入口,像只蛰伏的野兽的嘴。
“砰”的一声,阿星已经拔剑冲了进去,剑光在昏暗中划出冷冽的弧。洞里弥漫着海腥味和霉味,石壁上渗着水珠,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
那三个人贩子刚反应过来,还没来得及拔刀,就被阿星的剑逼在了喉咙上。他的动作快得像闪电,踢腿、出剑、格挡,不过几招,就把人贩子的兵器全挑落在地,刀柄撞在石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角落里缩着被绑的十个人,有老有少,都吓得蜷缩着,有个姑娘还在低声啜泣,用被捆着的手死死捂着嘴。
阿星一脚踹在三人中一人的膝弯上,那人“噗通”跪倒,额头磕在尖锐的石笋上,顿时渗出血来。他反手抽出剑,剑尖在火光下泛着冷光,“唰”地一下,精准地戳在那人的大腿上,再往上一挑——一块带着血丝的皮肉便被挑了起来,悬在剑尖上。
“呃——”那人疼得浑身抽搐,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呜咽,却喊不出声,只能张着嘴,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混着血珠子滴在地上,把沙土洇出一个个深色的圆点。他捂着伤口,指缝里全是血,身子抖得像筛糠。
剩下的两个人贩子见状,“咚咚咚”地磕头,额头撞在坚硬的石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没几下就磕出了血,顺着眉骨往下流,糊了满脸。
“说!”阿星的声音比洞壁的冰还冷,剑尖上的皮肉“啪嗒”掉在地上,“谁派你们来的?货要运到哪里去?”
那人疼得眼前发黑,却不敢有半分迟疑,哑着嗓子,一五一十地说了起来。
此事绝非我们三人之力所能撼动——那贩卖人口的组织盘根错节,若想连根拔起,非得借南乔大将军的兵力不可。我当机立断,命玲珑阁的人即刻返回联络东境军。好在人口贩子约定五日后登岛接人,我们尚有五日光景可从容谋划。
经此一事,阿星哪还有半分留在岛上的闲情逸致,只匆匆与阿渊一道登上返程的渔船。我则选择留下,决意全力配合大将军的部署。
大船全速航行,两日便抵达了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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