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头的天气太摧残人,临近京城,我有一次咳的差点背过气去,越来越怀疑怀疑皇帝是不是故意想让我病死在路上。
就这样紧赶慢赶,也还是花了一个多月,差点错过宫宴。
刚穿来时走得匆忙,都没来得及好好看看侯府。时隔五年再次回到这里,看着被打理的井井有条的庭院,不禁有些感慨。
狗皇帝面子功夫做的向来不错,对于一些无关痛痒的恩惠向来不吝啬,是以从外人看来,侯府依旧荣宠不衰,颇受重视。
承蒙祖荫庇佑,就连那一事无成的废物庶子都能得到皇帝的格外优待,到富贵乡将养着,什么也不用操心。
想到皇帝的屡次暗杀,我不禁冷笑。
是了,平阳侯府是立下丰功伟业不错,可也因为家主脾性刚烈,树敌众多,跟文官的关系尤其恶劣。
就算我哪一天突然死了,也不会有人敢猜测是皇帝的手笔,都只会以为是哪个仇家,亦或者是境外的贼子。
皇帝爱做面子功夫,我索性多给些机会。
宫宴上献完礼,年迈的老皇帝进行例行问候,我则一副病弱的夸张作态,硬撑着要叩谢主隆恩,少不得再拍些马屁。
还说时常梦见父兄嘱咐,要谨遵祖训,廉洁自律,忠君为民,又觉得愧对圣上,云云。
两人你来我往地对上几个回合,引出些陈年往事,闻者无不感触,曾经追随侯爷的一些武将甚至泪洒当场。
我看皇帝神色动容,觉得气氛烘托的差不多了,才将自己的心结娓娓道来。
这下众人都琢磨出味道来了,原来我先前都是在打太极。
之后话里话外都在暗示,我缺药,宫里有,要皇帝自觉地赏赐。
这可真是相当大胆了,当场不少人都变了脸色,怪我不识抬举。
我四处搜罗药材这事,皇帝心里门清,甚至暗中阻拦,他怕是想不到我大庭广众之下敢这么不要脸皮地问出口。
若依着侯府的家风,原主自然是做不出这种事,关键我不是啊。
一个杀手要什么脸皮,脸皮又不能让我多活几天。
明知皇帝不会因为这种事当面降罪,那我还怕什么。
在皇帝的寿宴上问他要东西,恐怕古往今来,还没谁像我这么大胆。
皇帝吃惊了、抽搐了、愤怒了,但他得装作担忧惋惜的样子,从国库里拿一些无伤大雅的贡品去抚恤功臣之子,哪怕那是个没有利用价值的废物。
知道我所试药方毒性激烈,服用后少则也会折损二三十年的寿命,更可能会熬不过去时,皇帝还规劝几句,只是我一意孤行......
贺寿活动结束,皇帝宴请百官。众人宴饮,歌舞不绝。
因着宴会上的这个小插曲,老皇帝郁闷地起了心火,都没见怎么动口,中途竟然以身体不适为由暂时离席。
皇帝都走了,皇后又性子温和,待事宽容,宫内气氛顿时松快不少。
可松快也有松快的不好,言官叨叨,武官烈性,谈论中时不时地要怼我几句。
可见原主父兄常年戍边,不善钻营,在朝廷的人际关系是真不怎么样,居然少有帮我说话的。
除此之外,听到最多的就是对肃王的奉承之语了。
肃王如今接连打了胜仗,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座位就被安排在皇帝的侧下方,以示圣恩。
这荣宠,跟太子相比也不差多少了。
我在一旁默不作声,小心打探着这个书中曾重点着笔,且亦正亦邪的人物。
单看五官,他的眉眼跟怀冰极为相似,只是棱角更为锋利,增添了几分果断与干练,一看便是个心思深沉,颇能隐忍的人。
倒是个合格的反派面相,我在心里下了论断。
若从男主周寅的角度分析,他算是个阻挠主角团的反面人物大头,因为整书中,男主受到的摧残,大半都是他安排的。
但若客观来看,他做的事也没什么毛病,顶多算是冷血无情些的两面派。
说他派人暗杀男主吧,他又屡次留手,就是不杀死。中期找到男主后,还一副兄弟情深的样子,对男主委以重用。
若非如此,男主后期也不会有足够的能力绊倒他。
我拿酒细细品着,思索一阵。
方才我与皇帝对话时总觉有一道灼热的视线落在我身上,源头貌似就在肃王周围。
可看肃王的反应又不像如此,这人藏得极深,眼光偶尔瞟到我这里,也只是暗自打量,照理说不会用那么明晃晃的眼神看着我。
怪事......
我支着下巴,在场上扫了几圈,也没见有什么不对,再扫回来时,与一个样貌粗犷的大汉猝然对视。
我:......
大哥,有事?
尽管他很快就把眼神收回去了,我还是很确定,方才绝对是他一直在打量我。
按他跟肃王的座次来看,应该是书中提到的骁骑校尉——霍燕青没跑了。
霍燕青也算是个关键人物,很早就追随肃王,后来又跟着肃王造反,一路升到骠骑大将军的位置。
他的身份来历倒是没有过多交代,据说是个没什么家世背景的草根来着。
关键是,肃王的下属怎么比他本人还张狂,这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我嘴角不由抽动几下,觉得膈应,遂举起酒杯,借袖摆聊以掩饰。
谈话间,不知是哪个二百五脑子抽风,要拿我开蒜。
“听说唐小侯爷如今的日子过得很是不错,还养了个小姑娘,日日在院中逍遥。”
我暗自翻个白眼,瞥了那个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憨批一眼,当即就认出来是个炮灰。
那人人中处的大黑痣相当有标志性,正是后期被太子临时提拔,推出去抵挡叛军,结果当场被霍燕青秒杀,把太子气个半死的那个废物点心。
我不理他,那憨批还不长眼地继续问些没品的问题:“不知滋味如何啊”
“问你儿子去”,我没好气道。
这憨批的儿子可比他出名的多,在圈养娈童一道上颇有话语权,后来因为调戏肃王被砍了一条胳膊,在书中才被提了一句。
也正因此,这憨批跟肃王从此结下梁子。
周围传来嘲弄之声,笑他言行粗鄙,难登大雅之堂。
这憨批不通世故,压根融不进官员的圈子里,官职几十年如一日,死都升不上去。
这是心里郁闷,在我这找存在感呢。
怪不得后来被太子一提拔就傻乎乎地往上冲,老天爷真是没刻意针对他,实在是傻的扶不起来。
这个话题还不足以作为饭间谈资,明白人也都不屑于在公众场合谈论这些,心里有数,暗讽几句也就作罢。
我倒是无所谓,只是到底丢了侯府的人,稍稍有些愧疚...个鬼。
皇帝中场就回座了,看着没甚兴致的样子。我暗笑人年龄大了,就是格外受不得打击。
到宴会接近尾声,按照原本定下的流程,皇帝乘着暖轿,带百官游园,参悟冬日萧条之景中的“枯意”。
美其名曰,参禅,感悟高远澄明的心境,方可忧百姓之苦,为民而行。
我喝得微醺,寒风一吹,衣服裹得太过严实,心口反而闷得厉害,使不上什么力气。
皇帝见我不适只当看不见,旁人更不敢多话。
我知道这是在故意冷落我,便悄悄缀在队伍尾巴里避风。
到翡翠湖一段,木桥上凉风习习,我在心里暗骂皇帝老不死的。他自己倒是暖和了,害后面一群人受冻。
谁知我前脚还在骂骂咧咧地挪步,后脚感觉绊到什么,一个晃悠就撞断木质围栏,掉到湖里。
艹,哪个歹人敢害我......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