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加迪集团总部，“穹顶”董事会密室
巨大的弧形穹顶被映上了星空，看着这绵延的星带和缓缓旋转的首都星，仿佛将宇宙踩在脚下。无尽的黑暗中，只有中间的悬浮全息桌在发光。
围绕全息桌的是十二把悬浮座椅，材质各异——从古老的地球红木到稀有的外星陨铁，是各家族的象征。
中央，正展示代号“苦杏仁”项目的关键数据流：“对高等级Alpha精神力瓦解效率提升30%”。
没有人开口，都在默默思考这意味着什么。以及，自己能分到什么。
“30%”，一位须发皆白、眼神如鹰隼的老Alpha开口了，他是霍夫曼家族的掌舵人。“金议长，你确认这个数字可靠？我们投入巨大资源从外星种族普鲁塞人的遗骸中提取信息素 ，折腾了几年，效果也不过如此。”
罗曼·金坐在主位，他身体前倾，手肘撑在桌面上，双手交叉。冰蓝色的眼睛扫过全场，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数据经过‘暗影’实验室三重验证，霍夫曼先生。‘苦杏仁’的特异性神经毒性，远超我们目前掌握的任何一种信息素武器原料。”
莉兰娅·斯特林轻笑一声，“这东西，来源是什么？”这是一位以美貌和冷酷著称的Alpha女性。她掌控着媒体帝国，是辛加迪对外销售的窗口。
“来源各位无需担心，已被完全控制。其活性和稳定性远超预期，这才是关键。”罗曼·金面不改色，巧妙地避开了E-739的具体信息。“当年，科学院的秘密研究‘蚀月计划1.0’阶段的研究成果——机械义体化在‘大幅射’后被我们发现。这几年，我们通过强制义体化让军队更强也更易操控；用‘宙斯之血’让他们燃烧得更快，成为高效的消耗品，完美解决了军功阶层坐大的隐患。”
他话锋一转：“但现在，我们需要更精细、更隐秘的工具。用来‘管理’那些凭借能力和运气、开始触及真正核心权力的年轻俊杰。还有安抚某些心思活络的中高层。”
“因此，关于‘苦杏仁’项目的一切，特别是其原始来源，将严格保密。科学院现任领导层及其所代表的‘温和派’理念，是目前公众和Omega群体对我们保持信任的重要面具。我不希望看到任何‘伦理争议’或‘同情心’泛滥。他们不需要知道‘苦杏仁’的存在，只需继续安心研究那些无害的、提升Omega社会参与度的项目即可。”
全息桌上，数据流呈现出数种基于“苦杏仁”信息素设计的武器概念：
1. 植入式纳米机器人：微型机器人携带高浓度信息素结晶，通过特供饮食、医疗注射或甚至空气播散等隐秘途径进入目标体内，潜伏于神经腺体附近。由外部加密信号精准激活，可诱发定向的、剧烈的神经痛或精神崩溃，效果可调，足以让最强大的Alpha在关键时刻失去威胁。
2. 定向投射器：伪装成日常物品（如办公摆设、随身饰品），发射极度聚焦的信息素微波束，有效距离内能瞬间干扰目标Alpha的精神图景，使其战斗力瘫痪或陷入谵妄，效果可持续数小时，且几乎无法追踪发射源。
3. 环境渗透系统：在特定重要区域（如议会大厅、高级俱乐部、私人书房）的通风系统中植入精密释放装置，可根据需要，向特定区域微量释放气溶胶化的“苦杏仁”，潜移默化地影响区域内Alpha的判断力、服从性，或制造不安与焦虑，从而实现软性控制。
“先生们，女士们。投资‘苦杏仁’，就是投资于一种前所未有的、精准而隐秘的终极控制权。”
罗曼·金身体向后靠回椅背，目光扫过每一位董事的脸。
“现在，表决吧。关于对‘蚀月计划2.0’分支——‘苦杏仁’精密控制项目，追加百分之四百预算，并授权执行最高级别‘缄默协议’（包括对科学院常规体系保密）的议案。”
“同意。”
……
“同意。”
“同意。”
“议案正式通过，会议结束。”
几天前的那一晚，当伪装成废弃轴承的探测机器人无声嵌进铁皮屋顶的阴影中，苏时安、老蝎和铃铛睡得正熟。
小机器人顶端的喷嘴再次溢出无味气溶胶。老蝎是个beta。而铃铛，在幼年接受机械改装时就被切除了腺体。
唯有苏时安在睡梦中蹙紧了眉头。
那是专门针对Omega信息素受体的诱导素。苏时安无意识地蜷缩起来，后颈腺体抑制贴下的皮肤开始发烫，溃烂的边缘渗出细微黄水，苦杏仁的气味弥散开来。
探测器的红灯亮起。小机器人悄无声息地爬下屋顶，机械爪扣住窗沿，切开老旧的插销。窗户被推开一道缝隙，机器人滑入室内，悬停在苏时安枕边。一支纳米探针伸出，汲取腺体边缘微量的组织液。
“样本采集完成。序列号E-739确认。信息素变异等级：Gamma”
首都星，某大楼顶层办公室。
一人坐在宽大的生化金属办公桌后，指尖划过光屏上刚刚传回的数据报告。在读到“E-739”时，他发出一声低语：“终于……”
多少年了，当年最有希望的信息素样本竟一直藏匿于三等星区的垃圾堆里。原本以为所有实验体都已在那场事故中湮灭，直到最近重新挖掘“大幅射”遗址，找到了叶清遗留的日志芯片。
“E-739号，小安。他是这么多孩子里唯一忍着不哭的。但他的睡眠时间比其他孩子长很多。我想，他是在梦里哭吧。今天，他的信息素被发现产生了明显的变异。一个Alpha助手感到颈部不适，被我用药片糊弄了过去。这个实验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小安的信息素，威力巨大。若是用于军事，将引起大范围的恐慌和性别对立。而小安，这个可爱的孩子，比我儿子还小三岁，就更加活不下去了……”
叶清。那个软弱的女人。她当年基于“Omega信息素对Alpha行为的引导性”理论写下的研究笔记，至今仍是珍贵的基础模型。但若不是她私自中断实验、试图销毁数据，E-739的潜能早已被充分发掘。
近年来，现有信息素操控手段的效果开始衰减。长期受控的Alpha逐渐出现适应性涣散，瞳孔茫然，行为模式僵化，太容易引起怀疑。而E-739的苦杏仁信息素——既能引发Alpha腺体的剧烈神经蚀解，又具备持续进化变异的可能——正是最完美的解决方案。
两天后，入夜。
金氏主宅。窗外，是首都星上家家户户亮起的渺小灯点。罗曼·金的办公室内，灯光被调至昏黄，只有中央的沙发区域泛起柔软的暖光，四周的巨大书架和陈列柜都隐没在阴影之中。
墙壁内嵌的环境调节系统可以调小了排风系统，仅维持着最适宜人放松的湿度和温度。空气里残留着晚间雪茄的浓郁气息和顶级白兰地的醇香。这“白兰地”正是罗曼·金信息素的气味，如同象征他的金钱与权力一般。但此刻，却隐隐透出一丝紊乱的Alpha信息素压力。就像一台过载的引擎，发出了不协调的嗡鸣。
罗曼·金有些疲惫地仰面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眉头紧紧蹙起。他身旁的黑斑花茶几上，放着一只半空的酒杯，一个闪着微光的神经监测仪。他用手指用力按压着太阳穴。又开始了，这二十多年来持续不断的晕眩。
陈明静静地走进，他手中拿着一套用于舒缓神经的器具。
“放松，罗曼。”陈明在沙发边坐下，冰凉的手指轻轻搭上罗曼·金的后颈。他腕间一个极细的银色金属环若隐若现，找准穴位，指尖按压下去。
罗曼·金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咕哝，眉头微微松开，闭上的眼皮轻柔地贴合着。
一丝极淡极淡的“无菌蒸馏水”气息，从陈明指尖弥漫开来，试图引导、安抚那片灼热而混乱的“白兰地”海洋。
罗曼·金紧绷的肩颈肌肉稍稍松弛。
“霍夫曼……还在为第三星域的矿脉纠缠？”罗曼·金闭着眼，声音低沉，带着些疲惫。
“他的胃口与他的技术一样，是双刃剑。”陈明的回应毫无温度，指尖力道精准地游移，“莉兰娅·斯特林已收到她想要的‘矿石样本’，她的媒体平台会保持‘恰当的沉默’。”
“代价？”
“微不足道的边角料。她的‘客观’报道，值这个价。”
“……艾可呢？”罗曼金关心道。
陈明答道：“画室。她插的花装饰了餐厅，认为那很衬暮色。”
“她问起凌戈。我告知她，她的Alpha需要时间适应新身份与随之而来的压力。”他巧妙地省略了“序种”芯片，那是另一份无需在此汇报的实验记录。
“嗯。算他识相。‘序种’植入后，数据流稳定？”
“平稳。无异常波动。他很‘安静’。”陈明收回一只手，拿起茶几上的神经监测仪，目光快速扫过屏幕，“你的神经波动阈值又临近高位。需要调整用药频率吗？”
“不。那东西让思维滞涩。”罗曼·金抗拒地皱紧眉，头部下意识地偏离了陈明的手指——即使那触碰毫无温度，也带着一种令他本能不适的“解剖”感。
陈明从善如流地稍作停顿，将监测仪放回原处。“随你。只是失控，同样是集团的损失。”
一段时间的信息素安抚后，罗曼·金原的眼球在眼皮下剧烈地颤动了几下后，猛地睁开。那双冰蓝色的瞳孔只是直直地望着天花板上繁复的装饰，呼吸停留在鼻孔外侧。鼻翼紧促地张开、合上，带着上嘴唇直直地抖动。他的身体紧张地拧住了，像是一尊雕塑。肌肉紧绷，连手指都保持着弯曲的弧度，仿佛还在按压着太阳穴。
陈明的眼眸微微眯起，细细打量着他。
“适应性涣散，行为模式僵化……”陈明的大脑飞速得出结论：他对信息素梳理产生了异常的适应性反应，深层神经正在发生不可逆的变化。不能再继续了。
下一秒，陈明又换上了他那标志性的温和神情，将手从罗曼后颈移开。“看来你最近太累了，普通的梳理效果不佳。”他转身从旁边的托盘里拿起一支深色水晶瓶，倒出几滴精油在掌心搓热。
“试试这个，我特意嘱托人刚从寒纳星运来的冷凝松精油”他说着，温热的手指重新覆上罗曼·金的太阳穴。
精油的冰冷刺激，混合着纳米级促吸收因子，将罗曼·金从那种茫然的僵直状态中短暂地拉扯出来一丝。他晃了晃脑袋。他感到自己刚从一场深沉的梦魇中挣脱出来。
罗曼·金眼底闪过一丝疑虑。
“明？刚才……我好像？”
“你只是太累了，需要休息。”陈明安抚道：“闭上眼睛，放松。”
脑袋周围弥漫着清冽松木与冰雪的气息，掺杂其中的镇定成分迅速起效，他感到渐渐恢复清明。罗曼·金顺从地闭上眼，喉结滚动了一下：
“……嗯。还是你对我最好。我爱你，明。”
这句话说得有些含糊，却异常直白，像是不受控制地从潜意识里流淌出来的程序代码。
陈明按摩的手指没有丝毫停顿，目光掠过茶几上的监测仪。上面波形显示已趋于平稳，他对这样的告白也早已习以为常。
“睡吧。”
[粉心][粉心][粉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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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9章 对准Alpha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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