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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探微

脚步声去而复返。

比苏以安的更轻,更快,带着一种难以抑制的急切。

未等通传,门便被推开。一位身着绛紫色绣百蝶穿花褶裙、头戴简单珠翠的妇人疾步而入,云鬓微乱,眼角泛红,显然是匆匆赶来。

“念儿!”

人未至,声先到。那声音带着哽咽,却又强自压抑着,生怕惊扰了她。

苏以念循声望去。

妇人年约三十许,容貌明丽,眉宇间却锁着浓重的疲惫与担忧,但这并未折损她通身的雍容气度。她的目光一落在床上,便再也移不开,快步上前,几乎是扑到床边,颤抖的手轻轻抚上苏以念的脸颊。

“娘的念儿,你真的醒了……吓死娘了……”董氏的眼泪瞬间滚落,滴在苏以念的额头上,温热一片。

这就是原主的母亲,董氏。

几乎是同时,一股汹涌而陌生的依恋之情毫无预兆地从心底最深处翻涌上来,冲垮了苏以念辛苦筑起的心防。那不是她自己的情绪,是这具身体残留的本能,是对母亲最原始的眷恋。

她的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这一次,不再是算计和表演,而是真情实感的宣泄。她下意识地蹭了蹭母亲温暖的手心,如同倦鸟归巢,哑声唤道:“……娘。”

一个字,包含了无尽的委屈和后怕。

董氏的心都要碎了。她小心翼翼地将女儿连人带被拥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哄婴儿一般:“好了好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不怕了,娘在呢,谁也不能再伤着我的念儿……”

温暖的怀抱,熟悉又陌生的馨香,轻柔的安抚……这一切都如此真实,如此有力量。苏以念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终于松懈下来,放任自己沉浸在这份失而复得的母爱里,小声地啜泣着。

她现代的母亲早逝,这份温暖的母爱是她内心深处一直渴望而不可得的。此刻,竟在这个离奇的世界里,以一个荒诞的方式得到了慰藉。

小竹端着温水和新沏的茶进来,看到这一幕,也忍不住背过身去抹眼泪。

好一会儿,董氏才稍微平复情绪,轻轻放开女儿,仔细端详她的脸色,用手帕温柔地拭去她的泪痕:“洪太医来看过了?怎么说?头还疼得厉害吗?身上还有哪里不舒服?”

一连串的问题,满是母亲的焦心。

苏以念吸了吸鼻子,努力稳住情绪,低声道:“太医看过了,说……说需静养。头还有些晕,身上没力气。”她顿了顿,垂下眼睫,声音更小了,“娘,我……我好像很多事都记不清了……连您和……和哥哥,都是小竹告诉我,我才……”

失忆的幌子,必须再次抛出。

董氏闻言,脸上血色褪去几分,眼中痛色更浓。她紧紧握住女儿的手:“傻孩子,记不清就不想了,莫要强迫自己。人没事比什么都强。忘了……娘就再告诉你一遍,你是爹娘的心头肉,是你兄长的眼珠子,咱们一家人好好儿的,比什么都重要。”

她没有丝毫怀疑,只有全然的疼惜和接纳。

这时,一个穿着体面的嬷嬷端着一碗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鸡丝粥进来,笑着禀报:“夫人,小姐醒了是天大的喜事!厨下一直温着粥呢,小姐几日未进食,先进些软和的好。”

董氏忙道:“快拿来。”她亲自接过粥碗,试了试温度,便要亲自喂女儿。

苏以念有些不习惯,轻声道:“娘,我自己来……”

“听话,你刚醒,没力气,娘喂你。”董氏不容拒绝,舀起一勺吹了吹,小心地送到她嘴边。

粥熬得极烂,入口即化,温暖的米粥顺着食道滑下,空泛的胃里顿时舒服了许多。苏以念安静地吃着,董氏就一边喂,一边柔声细语地跟她说话,内容却不再追问她忘了什么,只是絮叨着些家常。

“你父亲被陛下急召入宫了,回来若知道你醒了,不知要多高兴。”

“你院子里的那几株兰草,娘都让人好生照看着呢,等你好了就能去看。”

“然哥儿和若姐儿都想来看你,怕吵着你,被我拘在院里了……”

这些琐碎的、充满生活气息的话语,一点点驱散了苏以念心头的寒意和孤独感。她默默地听着,偶尔点点头。

一碗粥见底,董氏这才满意,又叮嘱她好生歇着,万事有爹娘在,不必忧心。

送走一步三回头、殷殷叮嘱的董氏,屋内再次安静下来。

小竹手脚麻利地收拾了碗勺,又替她掖好被角,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小姐,夫人真是疼您疼到心坎里去了。您再歇会儿,奴婢就在外头守着。”

苏以念点点头,看着小竹轻手轻脚退出去的背影,目光缓缓扫过这间精致的闺房。

多宝阁上摆着白玉如意,墙上挂着工笔花鸟画,梳妆台上放着螺钿首饰盒,空气里弥漫着安神的甜香……每一处细节都在无声地诉说着这是一个真实存在的、有着自身运行规则的世界。

不是梦。

那个有着和小安一模一样脸庞的苏以安,是真的。

那个温暖慈爱、将她视若珍宝的董氏,也是真的。

她闭上眼,现代的记忆和方才经历的一切在脑中交织碰撞。

不能再哭了。

不能再失态了。

剧烈的情绪波动是奢侈品,在这个陌生而真实的时空里,过度暴露内心等于将自己置于险地。苏以安那探究的眼神就是最好的警告。

她必须尽快冷静下来,适应这一切。

将那份对“小安”的思念和失落,小心翼翼地深埋进心底最深处。

将原主对家人的眷恋本能,转化为自己在这个世界立足的基石和需要守护的责任。

藏拙。守静。

这四个字,如同磐石,沉沉压入心间。

情绪如潮水般缓缓退去,理智重新占据上风。那双湿润迷茫的眼睛渐渐睁开,眸底深处,惊惶被压下,一种冷冽的清醒和审慎的盘算,一点点沉淀下来。

她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活下去。

弄清楚这一切。

然后,再做打算。

窗棂外,日影微微西斜,在光洁的地板上投下安静的光斑。

日头又西沉几分,窗棂上的光影变得绵长而安静。

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和压低的交谈声,不像小竹,也不像董氏去而复返。

“……我就看一眼,保证不吵着阿姐!”

“三公子,您小声些!小姐刚醒,需要静养,夫人吩咐了不许人打扰的。”

“我就趴在门缝里瞧一眼,就看一眼她是不是真的醒了……”

一个带着稚气倔强的男孩声音,和一个丫鬟为难的劝解声。

苏以念心中微动。三公子……苏以然?原主的弟弟,九岁。

她清了清嗓子,扬声道:“门外是谁?”

门外的声音戛然而止。片刻,门被推开一条小缝,一个脑袋小心翼翼地探了进来。梳着总角,眉眼灵动,带着这个年纪男孩特有的好奇和顽皮,此刻却努力做出乖巧的表情。

“阿姐……你醒啦?”他看到靠坐在床上的苏以念,眼睛一亮,立刻钻了进来,跑到床边,眼巴巴地看着她,“他们都说你醒了,我还以为骗我呢!”

这就是苏以然。苏以念看着他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眉眼,心底那属于原主的亲近感又冒了头。她放缓神色,点点头:“嗯,刚醒不久。你是……以然?”

苏以然愣了一下,随即想起小竹说的阿姐摔忘了很多事,小脸垮了下来,有些委屈:“阿姐你真不记得我啦?我是你三弟啊!”但他很快又振作起来,挺起小胸脯,“没关系!忘了就忘了,我再告诉你就是了!我叫苏以然,今年九岁,最喜欢骑马和吃水晶蹄髈!”

他这副急于自我介绍的模样,带着孩童的纯真和热情,驱散了苏以念心头的最后一丝阴霾,忍不住微微弯了嘴角:“好,我记住了。苏以然,九岁,爱骑马,爱吃水晶蹄髈。”

见她笑了,苏以然更来劲了,凑近了些,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阿姐,我告诉你哦,你昏迷这几天,西院那个……”他撇撇嘴,似乎对某处很不屑,“……二婶娘来看过两次,每次都带着她那个宝贝女儿,说话阴阳怪气的,说什么‘可惜了念姐儿这般品貌’,哼,假惺惺!”

西院?二婶娘?

苏以念心头一凛。小竹之前并未详述家族构成。原来还有旁支同住。这“阴阳怪气”四个字,立刻在她脑中敲响了警钟。

她面上不动声色,只是静静听着。

苏以然像是找到了倾诉对象,继续嘀咕:“还有,前天厨房给我们院送的点心,比往常少了一碟杏仁酥,我问了,支支吾吾说是材料不够了,骗鬼呢!肯定是看阿姐你病着,阿娘心思都在你这儿,就敢克扣我们的份例!要不是大哥说让我少生事,等你醒了再说,我非得去厨房闹一场不可!”

孩童的抱怨往往最真实,直接撕开了家族和睦表象下的细微裂痕。克扣份例,旁支的幸灾乐祸……看来这苏府内里,并非铁板一块。二房,似乎就是那不安分的涟漪中心。

苏以念将这点信息默默记在心里。她看着眼前这个为自己打抱不平的弟弟,心中微暖。至少,核心家庭的这几个兄弟姐妹,是真心团结的。

她正要开口,门外又传来一个软糯的声音,怯生生的:“三哥哥……你看到阿姐了吗?”

一个小姑娘扒着门框,露出半张粉雕玉琢的小脸,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里面,正是七岁的苏以若。她身后跟着一脸无奈的嬷嬷。

“四小姐,您慢点……”

苏以然立刻招手:“若儿快来,阿姐醒了!”

苏以若这才迈着小短腿跑进来,看到苏以念,眼睛立刻红了,扑到床边,小奶音带着哭腔:“阿姐……若若好想你……你疼不疼?”

小姑娘的眼泪说来就来,真情实感,惹人怜爱。

苏以念的心软成一滩水,伸手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阿姐不疼了。别哭,乖。”

苏以若抽抽搭搭地止住眼泪,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几块有些捏碎了的花生糖:“阿姐吃糖……吃了糖,病就好了……”

孩童最质朴的关心,往往最动人。

苏以念接过那几块不成形的糖,看着眼前的弟弟妹妹,一个活泼耿直,一个糯软贴心。他们都是原主最亲的人,也是她在这个世界最初遇到的、毫不掩饰的善意。

或许……守护住这份温暖,就是她在这里存在的意义之一。

“谢谢若若。”她拿起一小块糖,放进嘴里,甜味在舌尖化开,“很好吃。”

苏以若破涕为笑,小脸上满是开心。

苏以然看着姐姐妹妹,也咧开嘴笑了,方才那点不快似乎抛到了九霄云外。

室内一时充满了孩童叽叽喳喳的话语声,苏以念安静地听着,偶尔回应一两句,气氛温馨而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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