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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天公有泪

接下来的两天,蛮族如同被激怒的疯狂兽群,发动了更加猛烈、几乎不间断的攻势。苍凉的号角声日夜不息,如同一道道催命符。

他们似乎被第一天的顽强抵抗彻底激怒,狼头旗高高悬起,蛮人可汗亲临战场。攻势如潮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疯狂拍击着摇摇欲坠的城墙。

城墙,已彻底化为了血肉磨坊。

原本青灰色的墙砖被血污、火燎染成了暗红色,残肢断臂和破碎的兵器随处可见,黏腻湿滑,几乎无处下脚。

蛮兵如同嗜血的蚂蚁,嚎叫着不断涌上城头。

守军们凭借着最后一点城墙高度优势和这两天用无数性命换来的、血淋淋的经验,拼死抵抗。

每一次蛮兵冲上垛口,都会爆发一场短暂而极其惨烈的白刃战,刀剑碰撞声、嘶吼声、临死前的哀嚎声不绝于耳。

生命在这里变得无比廉价,以惊人的速度消耗着。

谢持几乎是不眠不休地站在旗下,站在最高处。

他不仅要亲自挥剑劈砍,更要时刻用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视整个战线,哪里出现缺口就带着预备队扑向哪里,嘶哑的嗓音不断发出简短而有效的命令。

“东段垛口!长枪手顶上去!把他们推下去!”

“弓箭手!瞄准云梯!”

“滚木!!”

他的命令往往能及时稳住阵脚。

那个曾经的孤高才子仿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浑身浴血、目光坚定、与士兵同生共死的谢持。

太学生们紧随他左右。他们或许武艺不精,但他们识字,有基本的组织能力。

在谢持的指派下,他们负责在各段城墙之间传递命令、记录伤亡、分发所剩无几的箭矢和伤药、甚至协助军官指挥一小队人马。他们的存在,像是一条条纤细却坚韧的神经,将守军连成一块。

后方,柳云以萧家未亡人的身份,代替谢持坐镇临时征用的官衙,日夜不停地协调着资源。

苏萱脸上包裹的布条早已被血和汗浸透,她却不顾伤势,带着一群同样面色惶恐却眼神坚定的妇女,照料着源源不断从城头抬下来的伤员,清洗狰狞的伤口,包扎,喂水喂饭。

就连小萧嫣,也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紧紧跟在母亲身边,用稚嫩的小手努力帮着递送干净的布条,小脸上满是与她年龄不符的严肃。

全城上下仿佛真的被拧成了一股绳。粮食充足的消息像一颗定心丸,极大地稳定了摇摇欲坠的军心和民心。

虽然每一天伤亡都极其惨重,虽然城墙多处出现破损甚至小范围坍塌,虽然每个人的体力精力都透支到了极限,但这座孤城,就像一颗焊死在蛮族进军路线上的铁钉,竟然奇迹般地又坚守了两天!

当第二天的夕阳最终完全沉入地平线时,蛮军如同潮水般再次退去。

谢持拄着一把已经砍得卷刃的长剑,靠在垛口后,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齿间的血腥味和肺部的灼痛。

他环视着这片战场,心中没有丝毫喜悦,只有沉甸甸的、几乎要将他压垮的压力和清醒的认知——这,才仅仅是第三天。

他太低估蛮族的决心和力量了。

何延和其他几个太学生东倒西歪地瘫坐在他身后不远处,几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的个天爷哟……”傅欢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脱力似的整个人歪倒在何延身上,“这……这蛮子还是人吗?简直不知疼痛,不知恐惧!”

旁边几个太学生艰难地点头附和,他们这些孱弱书生,哪怕是练过骑射,往往需要三四个人配合才能勉强对付一个凶悍的蛮兵,此刻个个带伤,面色惨白。

窝在旁边一个箭垛阴影里的沈良闻言,嗤笑一声,声音沙哑,嘲弄道:“这就叫了?这才哪到哪?你们这群没见过世面的书生娃娃!真该让你们去漠北看看,那里的蛮子才叫真正的凶兽!那才叫不是人!”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小眼睛里闪过一丝恐惧,随即又啧了一声,带着点复杂的情绪,“老子当年随萧大将军出征时,就撞上过一队蛮子精锐……真他娘的悍勇!除了萧家那几位爷,谁碰上不怵头?”

他说罢,似乎意识到自己提了不该提的人,触动了不该触动的情绪,立刻闭上了嘴,脸色有些讪讪。

那群太学生却像是找到了发泄口,低声哄笑起来。

有人呛声道:“哟,沈校尉还随萧大将军打过仗呢?看不出来啊!你看你现在,蛮子还没摸上来你就腿软了,还得靠我们谢兄顶在前面!”

“就是!吹牛吧!”

哄笑声让沈良胖脸涨得通红,他猛地坐直身子,怒道:“放屁!黄口小儿!老子……老子当年也是真刀真枪砍过蛮子脑袋的!”

但他的反驳在周围疲惫却带着戏谑的目光中显得苍白。

他转头看谢持,示意谢持说话。

谢持见状疲惫地闭上眼。

他不明白,在这种时候,为什么还有力气争论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恢复体力,整备工事,安置伤员……

怎么萧枝死了,所有人都成萧枝了?

他正想着要如何安排伤员轮换,一阵略显混乱却异常坚定的脚步声从登城马道传来。

谢持警惕地按剑望去,却见是太学生文博——那个平日里体弱多病、性格腼腆、更擅长在书斋里摆弄算筹而非舞刀弄枪的青年。他正带着苏萱和几个健妇,艰难地抬着几个冒着热气的大桶和沉重的箩筐爬上来,每个人都是灰头土脸,气喘吁吁,显然将这许多东西运上城墙耗费了他们巨大的力气。

“谢……谢兄!”文博在人群中焦急地寻找,看到垛口后的谢持,眼睛顿时一亮,气喘吁吁地喊道,“快!让大家轮流喝口热粥,垫垫肚子!后面还有重伤员要赶紧抬下去救治!”

桶盖揭开,里面是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浓稠米粥,箩筐里则是摞得高高的粗面饼子。这些食物,瞬间吸引了所有幸存守军的目光。

“博哥儿!你是我亲哥!”

“有吃的了!快饿死了!”

“给我来一碗!”

人群骚动起来,绝望麻木的眼神里终于多了些许活气。

文博一边指挥着众人有序分发食物,一边快步走到谢持身边,压低声音快速说道:“谢兄,太学那边的粥棚一直没停,柳夫人坐镇,女眷们都在帮忙,照料伤患,分发食物,召集青壮。我与几位同窗负责清理通道、统计物资、安抚老弱,眼下后方秩序尚可。”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后怕,但更多的是坚毅,“你放心在前面督战,后面这些杂事,只管交给我!”

谢持闻言,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稍稍松动了一丝。

他当初让实在不能上城的文博去负责后勤,本是无奈之举,没想到这个腼腆的青年竟做得如此出色,如此可靠。

而萧家女眷……他脑海中闪过柳云那沉静却仿佛能包容一切的眼神,还有旁边正忙碌着分粥的、脸上伤疤依旧狰狞的苏萱。

他早知道的,世间女儿之坚韧,往往超乎想象。

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她们就能在废墟中重新站起来,撑起一片天。

“做得很好,文博。”谢持的声音沙哑得几乎难以辨认,却带着赞许,“一定要告诉所有人,粮食我们有的是!崔相他们走得仓皇,几个大仓的存粮足够我们支撑数月!蛮子远道而来,补给困难,耗不过我们!让大家放心吃,吃饱了,才有力气守城,才有力气杀蛮子!”

文博重重点头,他对谢持的话深信不疑,清秀的脸上满是郑重:“明白!谢兄,你放心!清点物资、调配人手、安顿伤患这些事,我定竭尽全力办好!”

说完,他又匆匆带着人,冒着零星的箭矢,艰难地下去忙碌了。

战争把一个原本只懂得纸上谈兵的学子迅速变成了一个可靠的后勤管理者。

太过残酷了。

然而,短暂的喘息之后,是更加深重的绝望。

守城第七日,天公仿佛也不忍再看这人间惨剧,降下了瓢泼大雨,雨水如同天穹垂落的无尽泪水,冲刷着城墙上的血污。

大雨暂时阻滞了蛮人疯狂的攻势,但他们并未退去,依旧像一群嗅到血腥味的饿狼,死死地盘桓在城外,将这座孤城围得水泄不通。

雨水混着血水,从城墙缝隙中不断淌下,将城下的土地和护城河都染成了令人作呕的暗红色。

这座城墙已然不再是一座城防工事,而是一座由血肉、砖石、破碎兵器和无数死去魂灵堆砌而成的巨大坟茔。

能战的青壮,十不存三。

城头上,疲惫不堪、满身血污的士兵、自愿补上的民夫、以及伤痕累累的太学生们混杂在一起,许多人仅仅靠着垛口就能瞬间陷入昏睡,又被寒冷和恐惧惊醒。

滚木礌石早已耗尽,金汁也因大雨和原料短缺无法熬制。

箭矢所剩无几,每一支都必须用在最关键的时刻。

守军完全是在用命填,用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去拖延那最终时刻的来临。

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反而让一些极度干渴的人下意识地张开干裂起皮的嘴唇,贪婪地吞咽着,脸上露出一种近乎麻木的、确认自己还活着的恍惚笑容。

还活着啊,家人还在城中啊。莫要倒下呀。

谢持始终站在那面残破不堪却依旧倔强飘扬的旗下,雨水浸透了他的衣甲,顺着他布满血迹的面颊不断流下,他擦了一下额上的血水,灌了满袖的风。

他发出的求援檄文,如同石沉大海,得不到任何回应。

旌旗在凄风苦雨中猎猎作响,被打湿后显得格外沉重。

冷意从他心底深处弥漫开来。

大晋皇帝,受天下人奉养!大晋高官,数不胜数!竟无一人愿发一兵一卒来援!

他们怕了!他们都怕了蛮子!

满朝朱紫尽南逃,留国都悬于北境!

徒为天下笑耳!

他早知如此,早知朝廷腐朽,公卿怯懦!早知无人来救,可依旧感到一种锥心刺骨的寒意。

他原本想着,不过守城而已,大不了一死,酬谢平生所学,也算干净。

而今方才真正明白,当时的自己是何等天真可笑!

这不是他谢持一人的生死!这是城内数万百姓的生死!

京城若破,被关在这座围城里的百姓,只有死路一条!他们会被屠戮、被奴役、被践踏!

他谢持或许可以离开,但他的家人,近五万被遗弃的百姓,这些愿意跟随他死战的守城人!

他们如何退?他们无路可退!

谢持,不退!

不过一死耳!

天公啊,且让我的命锋利些,再锋利些!

若能以我谢持一死,唤醒这天下万万人的血性,让他们睁开眼看看这血淋淋的现实,能共御外侮!

那便值了!

他的目光穿透雨幕,死死望向始终没有任何援军出现的南方天际,任由雨水疯狂冲刷着他的眼睛,仿佛要洗净这世间所有的污浊与不公。

天公有泪,谢持无泪!

唯有满腔悲愤与决绝!

老将李承已于昨日战死,他的儿子李虎接替了父亲的位置,默默跟在谢持身边。

这个往日还有些油滑的少年,此刻面色却坚毅,眼神沉稳,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十岁。

他默默地为谢持撑起一把破旧的油纸伞,尽管并无多大用处。

他望着城外连绵的蛮军营火,眼睛红肿,却咧开干裂的嘴角,甚至渗出了血丝,声音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沙哑和坚定:“大人,我父亲临终前要我发誓,一定守住京城!”

他顿了顿,声音提高,像是在对谢持说,又像是在对所有人宣告:“大人!我们一定能守住!”

雨幕中,所有听到这句话的守军都抬起头,目光单纯而炽热地望向谢持,包括刚刚还在跟人斗嘴的沈良。

大人,我们能守住的,对吧?

谢持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压下喉头的哽咽,猛地扯开一个笑容,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那双凤眼却在雨幕中亮得惊人。

那么亮,仿佛模糊雨幕中唯一的亮光。

“当然!”谢持的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穿透雨声,“诸位信我谢持!”

没有人欢呼,但所有人都望着他,有人重重点头,有人默默将手中的武器握得更紧,有人努力挺直了疲惫不堪的脊梁。

无人垂泪。

天公似已替他们流尽了所有的泪水。

只剩血水与雨水,交织在一起,渗入脚下这片浸满魂灵的土地。

谢持安排好人手换防,让筋疲力尽的守军稍作休整,自己则打算下城查看一下城防破损情况和后方安置。

他走下城墙,踏入城内的街道。

眼前的景象,与他数日前看到的混乱与绝望截然不同。

虽然街道上依旧可见战火肆虐的痕迹——残垣断壁、焚烧过的焦黑痕迹,但许多百姓,包括老人、妇人甚至半大的孩子,在里长坊正的带领下,冒雨清理着街道上的路障和瓦砾,搬运着守城需要的砖石、木料,甚至自发组织起来,扑灭因蛮族火箭引起的零星火头。雨水冲刷着街道,虽然泥泞,却显得异常干净。

看到谢持走过,许多百姓从临时避雨的屋棚里走出来,默默地站在雨中,注视着他。

他们在等他。

他们一直在等他。

谢持原本的计划是清理出通道,让那些愿意离开、或许能有一线生机的人南下,既能减少城内粮食消耗,也能减少不安定因素。

但他低估了这些普通百姓对故土的眷恋,更低估了绝境之中被激发出的、属于大晋百姓的磅礴血性与硬气。

他们没有一个人走。

他们在等谢持。

他们的丈夫,他们的孩子都或许死在了城墙上。

他们看着雨中的谢持,眼神里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包容的理解——没关系啊,不怪你啊,谢大人。

在无数道这样的目光注视下,谢持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酸涩与滚烫让他忽然再难抑制,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也掩盖了他瞬间夺眶而出的滚烫液体。

众目睽睽之下,少年突然撩起沾满血污和泥水的袍摆,弯下膝盖,重重地跪倒在冰冷的、积水的街面上!他向着周围的百姓,深深地弯下腰,叩首一拜。

“谢持负了诸位,是我无能。让诸位失去了至亲。谢持无能。”

他的腰前头一生都没弯过,哪怕崔家人磋磨,他也没有。

可他现在只有弯腰。

他身后的太学生随他一同下跪。

他们学圣贤书,走仕途,皆为生民。

而今民死于前,他们负民。

冰凉昏暗的雨幕,百姓一个又一个从屋中出来。

而他们对面,是跪着的少年。

血泥,脏污的衣,在雨中染红了一片。

昏暗的天似乎又一次痛哭。

生与死,横亘在前。

在看见这天地间泼洒的大雨,看见那少年相跪时,周糟哭声越来越大。

“国难当头!君王弃城,乃是国耻!大人不当一跪!”

“是大晋的国君没有骨气!大晋的百姓还有!”

“谢大人!咱们不怕!南方有啥好?去那边也是给人当牛做马,看人脸色!不如留下来,跟蛮子拼了!守住咱们自己的家!”

谢持的手,微微颤抖,他在漫天大雨中,心被人扯掉,汨汨的血淌出。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冒着大雨,颤巍巍地走上前。

他伸出枯瘦的手,努力想要扶起谢持:“谢大人……孩子,起来,该跪的是我等!京城是我们的京城!家园是我们的家园!大晋的百姓,从不贪生!!”

他的手轻轻碰触到谢持湿透的额头,仿佛在抚摸自己的孙儿,老泪纵横,“亦不畏死!你们还年轻,总怎让你们为我们赴死。今我老朽,在京城活了一辈子了,大人啊,让我上城墙吧!我哪怕搬动一块石头,砸死一个蛮子,我老朽这辈子……也值了……”

他在痛哭,泪打在谢持的脸上。

“愿以老朽之身,做把柴,为我儿郎拭风霜。”

那滴泪又烫又热,仿佛要将一颗心都扯出来。

谢持仰面,紧抿唇角。眼泪无声滚落。

所有人在哭,在请战。

“对!拼了!”

“大人,让我们上去吧!我们有力气!”

“我们不怕死!”

……

呼喊声此起彼伏,越来越多的人围拢过来,眼神殷切而决绝地望着谢持。

身后的李虎、太学生们以及一同下城的军官们,早己热泪盈眶,与冰凉的雨水混在一起。

风雨飘摇,可谁言大晋无血性?

大晋的百姓,便是这天地间最朴质、最炽热、最有血性的根基!

满城百姓,无一人是孬种!

无路可退,那便死战!与家园共存亡!

谢持的泪混在雨中,那双眼睛像蒙上了雾。

前十六年,为生为名为权。

后来千般,皆为此刻,皆为我民。

与此同时,蛮族大营的金顶王帐内。

兀术乌萨大汗的脸色阴沉得如同帐外的天空,手中的金杯被他捏得咯吱作响。

他没想到,一座几乎被其朝廷抛弃的孤城,一群临时拼凑的乌合之众,竟然能挡住他麾下百战精锐的连续猛攻整整七日!这对他而言,是前所未有的耻辱!

“废物!”他猛地将金杯砸在地上,咆哮声震得人瑟瑟发抖,“七天了!连一座空城都拿不下!那个守城的南人娃娃,到底是什么来路?!”

“回……回大汗,”一个将领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道,“据探子多方打探,守城者名为谢持,似乎曾是南朝崔相门下的一个少年文人,不知为何被留下……城内……城内现在似乎粮食异常充足,百姓也像疯了一样协助守城……”

“够了!”兀术乌萨暴怒地打断他,眼中凶光毕露,如同一只嗜血的猛兽,“本汗不管他是谁!是什么文人还是武将!雨一停,立刻给本汗发动总攻!调集所有攻城塔、投石车!不惜一切代价!本汗要在日落前,站在城头上!”

他猛地抽出腰间的金刀,狠狠劈在案几上,发出令人胆寒的巨响,“传令下去!从信阳调粮,破城之后,屠城三日!鸡犬不留!”

大汗命令带着无尽的杀意,如同严冬的寒风,席卷整个大帐。

“那个谢持,本汗要了!若能活捉,赏金千两!”

[爆哭][爆哭][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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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天公有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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