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思雨坐在窗边的藤椅上，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玻璃上的雾气。窗外的梧桐叶被秋风卷得沙沙作响，阳光透过枝桠的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这是他从看守所出来的第三天，也是他把自己关在哥哥季思江这套江景公寓里的第六天。
玄关处的电子钟报时声打破了寂静，下午三点。季思雨拿起手机，屏幕上干干净净，没有未接来电，也没有新消息。他自嘲地勾了勾唇角，果然，连林霜都没来找他。也好，省得他再费口舌。
被哥哥接出来时，他身上还穿着那套灰色囚服。季思江把他塞进车里，一路没说话，只是在红绿灯间隙会偏头看他一眼，眼神里的担忧像潮水般涌过来，却又被他硬生生压下去。直到进了公寓，季思江才把一套干净的家居服扔给他：“先洗澡，我让张妈给你炖了汤。”
浴室里的热水哗哗地流着，冲刷着身上的疲惫，却冲不散心头的沉郁。季思雨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底的红血丝还没褪尽，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整个人透着一股颓唐。他抬手按了按眉心，脑海里闪过发布会那天林霜通红的眼睛，还有程子西嘴角那抹胜券在握的笑。
输了，输得彻彻底底。
但他季思雨，从来不是会被轻易打垮的人。
洗完澡出来，客厅里飘着鸡汤的香气。张妈把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端到他面前，笑得慈祥：“季先生，快趁热喝，补补身子。”
季思雨接过汤碗，轻声道了谢。张妈是季家的老佣人，看着他和季思江长大，待他们像亲儿子一样。
“先生在书房打电话呢，” 张妈擦着桌子，压低声音说，“这几天没睡好，眼圈都是黑的。”
季思雨舀汤的手顿了顿，心里泛起一丝暖意，又有些酸涩。哥哥总是这样，什么都替他扛着。
正说着，季思江从书房走出来，手里拿着手机，眉头微蹙：“我公司还有点事，得过去一趟。你在家好好休息，有事给我打电话。”
“哥，” 季思雨抬头看他，“谢谢你。”
季思江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跟我还客气什么。” 他顿了顿，又说，“爸妈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他们知道你没事，就是有点担心，想过来看看你。”
季思雨的动作僵了一下，沉默片刻：“让他们别来了，我想一个人静几天。”
他已经很久没见过父母了。创业这段时间，他几乎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公司里，和家里的联系越来越少。母亲每次打电话都催他回家，他总说忙，现在出了这种事，他实在没脸见他们。
季思江看穿了他的心思，点了点头：“行，我跟他们说。你好好吃饭，别胡思乱想。”
季思江走后，偌大的公寓里又恢复了寂静。季思雨喝完汤，把碗放在桌上，走到阳台。江风带着一丝凉意吹过来，撩起他额前的碎发。他拿出手机，翻到林霜的号码，犹豫了很久，终究还是没有拨过去，而是点开了微信，编辑了一条消息：“我们离婚吧。”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他心里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只是做了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决定。
他和林霜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注定是个错误。
大学时，他比林霜高几级，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林霜那时还是个青涩的学弟，眼睛亮亮的，总是跟在他身后，一口一个 “学长”。季思雨承认，他那时候对这个学弟确实有过好感，年轻气盛，总觉得爱情是件很美好的事。
可毕业之后，现实的棱角很快就磨平了那份好感。他忙着创业，每天焦头烂额，而林霜还沉浸在校园里的风花雪月里，总缠着他要陪伴，要浪漫。季思雨渐渐觉得疲惫，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后来，自己要创业，急需资源，林霜找到了他，说可以帮他。条件是，和他结婚。
季思雨当时犹豫了很久，他知道这不是爱，是交易。但他太需要那笔钱了，最终还是答应了。他们偷偷领了证，没有告诉任何人，像一场只有两个人知道的秘密。
这几年，他一边经营公司，一边维持着这段名存实亡的婚姻。他知道林霜对他的感情，那不是爱，是执念。一个长达七年的执念，让他觉得既可笑又可悲。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林霜回复的消息：“好。”
只有一个字，简洁得有些过分。季思雨看着那行字，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也好，这样大家都解脱了。
接下来的几天，季思雨一直待在家里，没有出门。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梳理着这几年的得失。他不后悔创业，也不后悔和程子西的那场商战，输了就是输了，没什么好抱怨的。但他后悔，当初不该为了钱，和林霜走进婚姻的殿堂，既耽误了别人，也委屈了自己。
这天下午，他正坐在沙发上看财经新闻，门铃突然响了。他以为是哥哥回来了，起身去开门，却看到门口站着的是他的母亲。
“妈？” 季思雨有些惊讶。
母亲眼圈红红的，看到他，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小雨，你受苦了。”
季思雨心里一酸，连忙把母亲拉进屋里：“妈，您怎么来了？不是让您别来吗？”
“我再不来，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不见我了？” 母亲抹着眼泪，上下打量着他，“瘦了这么多，也黑了，肯定在里面受了不少罪。”
“妈，我没事，真的。” 季思雨扶着母亲坐下，给她倒了杯水，“就是有点累，休息几天就好了。”
“怎么会没事？” 母亲把水杯放在桌上，握住他的手，“新闻我都看了，那些人怎么能那么写你？我儿子是什么样的人，我这个当妈的还不清楚吗？肯定是被人陷害的。”
季思雨看着母亲激动的样子，心里暖暖的：“妈，都过去了，别生气。”
“怎么能不生气？” 母亲叹了口气，“你说你，好好的班不上，非要去创业，现在好了，把自己折腾成这样。还有那个林霜，我早就看他不顺眼，整天黏着你，没个正经样子，这次肯定也是他害了你。”
季思雨没有说话，他知道母亲对林霜一直有意见。以前他还会辩解几句，现在却觉得没什么必要了。
“对了，你爸让我给你带了点东西。” 母亲从包里拿出一个保温桶，“他知道你出事了，急得好几天没睡好，又不好意思来看你，就让我把这个给你带来。”
季思雨打开保温桶，里面是他最爱吃的红烧肉，还是热的。他鼻子一酸，差点掉下眼泪。父亲是个不善言辞的人，总是把关心藏在心里，但他知道，父亲是爱他的。
“妈，替我谢谢爸。” 季思雨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还是熟悉的味道。
“谢什么，都是一家人。” 母亲看着他，眼神里满是心疼，“小雨，要不你别创业了，回季氏集团帮你哥吧。你哥一个人也挺累的。”
季思雨摇了摇头：“妈，我想自己再试试。”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 母亲有些生气，“你都这样了，还试什么？”
“妈，” 季思雨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母亲，“这次失败了，不代表我永远都会失败。我还年轻，有重来的勇气。”
母亲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叹了口气：“好吧，妈也不劝你了。你自己想清楚就好，要是有什么困难，一定要跟家里说，别一个人扛着。”
“我知道了，妈。”
母亲坐了一会儿就走了，临走前还不停地叮嘱他要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季思雨送母亲到门口，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里，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做出点样子来，不辜负家人的期望。
母亲走后，季思雨把保温桶里的红烧肉吃完，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力气。他走到书桌前，打开电脑，开始搜索创业项目。他知道，从零开始很难，但他有信心。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喂，是季思雨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陌生的男声，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我是，请问你是谁？” 季思雨问道。
“我是钟伶楚。”
季思雨愣了一下，没想到钟伶楚会给他打电话。“钟先生，有事吗？”
“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你，出来后感觉怎么样？” 钟伶楚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
“挺好的，谢谢关心。” 季思雨的语气很平淡。
“那就好。” 钟伶楚顿了顿，又说，“你哥最近挺忙的，公司里的事，还有你的事，他都快忙不过来了。”
季思雨心里微微一动：“我哥他……”
“他没事，就是有点累。” 钟伶楚打断了他的话，“对了，我晚上有个应酬，你要不要一起来？认识一些人，对你以后可能有帮助。”
季思雨犹豫了一下，他现在确实需要拓展人脉，但他不想再和钟伶楚扯上关系。“不了，谢谢钟先生的好意，我晚上还有事。”
“好吧，” 钟伶楚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遗憾，“那下次有机会再说。”
挂了电话，季思雨看着手机，若有所思。他知道钟伶楚是好意，但他不想欠这个人情。
接下来的几天，季思雨每天都待在家里，研究创业项目，偶尔会和哥哥季思江通个电话，问问公司的情况。季思江总是让他别担心，好好休息，但季思雨能听出他语气里的疲惫。
这天晚上，季思雨正准备睡觉，手机突然响了，是季思江打来的。
“喂，哥。”
“小雨，你睡了吗？” 季思江的声音有些沙哑。
“还没，怎么了？”
“我在你楼下，你下来一下。”
季思雨愣了一下：“好。”
挂了电话，季思雨穿上外套，快步下楼。季思江的车停在楼下，他坐在驾驶座上，脸色有些苍白，眼底布满了红血丝。
“哥，你怎么了？” 季思雨打开车门坐进去，担心地问道。
“没事，就是有点累。” 季思江笑了笑，递给他一个文件袋，“这是我给你找的一些资料，都是一些不错的创业项目，你看看有没有感兴趣的。”
季思雨接过文件袋，心里暖暖的：“哥，你真好。”
“我只有你一个弟弟，不对你好对谁好。” 季思江发动车子，“我送你上去。”
“不用了，哥，我自己上去就行。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没事，我送你上去。” 季思江坚持道。
季思雨没有再推辞，和季思江一起上了楼。
进了公寓，季思江环顾了一下四周：“你一个人住在这里还行吗？要不要搬回家住？”
“不用了，哥，这里挺好的，清净。” 季思雨给季思江倒了杯水，“你坐会儿吧。”
“不了，我还得回去。” 季思江接过水杯，喝了一口，“对了，钟伶楚给你打电话了？”
季思雨愣了一下，点了点头：“嗯，打了。”
“他找你有事？”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问我出来后感觉怎么样，还说晚上有个应酬，让我一起去。”
季思江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你别理他，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知道。” 季思雨点了点头。
季思江又叮嘱了他几句，才离开。看着哥哥疲惫的背影，季思雨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知道，哥哥为了他，肯定受了不少委屈。
季思江走后，季思雨打开文件袋，里面果然有很多创业项目的资料，每一份都标注得很详细，显然是季思江花了很多心思整理的。他拿起一份关于人工智能的资料，越看越感兴趣。
他觉得，这或许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接下来的几天，季思雨开始深入研究服装设计，还去参加了一些相关的讲座和论坛，认识了不少业内人士。他发现，这个领域确实很有前景，值得一试。
这天，他正准备出门去参加一个讲座，手机突然响了，是林霜打来的。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喂。”
“季思雨，我们什么时候去办离婚手续？” 林霜的声音很平静。
“我都可以，你定个时间吧。” 季思雨的语气也很平淡。
“那就这周六吧，上午九点，民政局门口见。”
“好。”
挂了电话，季思雨心里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只是在讨论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周六上午九点，季思雨准时出现在民政局门口。林霜已经到了，他穿着一身白色的衬衫，牛仔裤，看起来比以前清瘦了一些，眼底带着一丝疲惫。
“你来了。” 林霜看到他，点了点头。
“嗯。” 季思雨应了一声，“我们进去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的人不多，很快就轮到了他们。
工作人员把离婚协议书放在他们面前，让他们签字。季思雨拿起笔，毫不犹豫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林霜看着离婚协议书，犹豫了很久，才慢慢签下自己的名字。
当工作人员把离婚证递到他们手里时，季思雨感觉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就这样吧。” 季思雨拿着离婚证，转身就要走。
“季思雨。” 林霜突然叫住他。
季思雨停下脚步，回头看他：“还有事吗？”
林霜看着他，眼神复杂：“对不起。”
季思雨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嗯，没事都过去了。”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民政局，没有再回头。
走出民政局，阳光有些刺眼。季思雨抬起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觉浑身都轻松了。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和林霜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他拿出手机，给哥哥季思江打了个电话：“哥，我离婚了。”
“嗯，我知道了。” 季思江的声音很平静，“你还好吗？”
“我挺好的，哥，感觉轻松多了。”
“那就好。” 季思江顿了顿，“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好啊。”
挂了电话，季思雨看着手里的离婚证，嘴角勾起一抹释然的笑。他知道，新的生活，开始了。
晚上，季思雨和季思江在一家餐厅吃饭。
“哥，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季思雨担心地问道。
“没事，就是公司里的事有点多。” 季思江笑了笑，给季思雨夹了一块鱼，“你别担心我，好好做你的事就行。”
“哥，要是公司里的事忙不过来，你就跟我说，我可以帮你。”
“不用了，小雨，你好好做你的项目就行。” 季思出摇摇头，“对了，你那个服装设计的怎么样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还在研究阶段，暂时没什么需要帮忙的。” 季思雨笑了笑，“等我有眉目了，再跟你说。”
“好。”
两人边吃边聊，气氛很融洽。吃完饭，季思江送季思雨回家。
“哥，你回去的时候慢点。” 季思雨下车时，叮嘱道。
“知道了。” 季思江笑了笑，“你上去吧。”
季思雨点了点头，转身进了公寓。
回到公寓，季思雨洗漱了一下，就上床睡觉了。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的服装公司上市了，他站在交易所的敲钟台上，笑得很开心。哥哥季思江站在台下，为他鼓掌。
第二天一早，季思雨被一阵敲门声吵醒。他揉着惺忪的睡眼去开门，门口站着的是钟伶楚。
“钟伶楚？你怎么来了？” 季思雨有些惊讶。
“我来看看你。” 钟伶楚笑了笑，走进公寓，“你还好吗？”
“挺好的，谢谢。” 季思雨的语气有些冷淡，“钟先生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 钟伶楚挑眉，目光在公寓里慢悠悠地转了一圈。阳光透过落地窗铺在地板上，季思雨昨晚随手扔在沙发上的灰色针织披肩滑落到地毯上，露出底下印着卡通图案的白色 T 恤 —— 那是季思雨大学时买的，洗得有些发白，却透着一股与他平日凌厉截然不同的慵懒。
季思雨拢了拢身上的披肩，卡其色的羊毛料子擦过手腕，留下淡淡的暖意。他今天穿了件宽松的白色短袖，领口随意地卷了两圈，露出精致的锁骨，下身是条浅蓝的阔腿牛仔裤，裤脚堆在白色板鞋上，粉色的发丝软软地搭在额前，整个人像株刚晒过太阳的棉花糖，看着无害又软糯。
“钟先生要是没事，我就不招待了。” 季思雨侧身站在玄关，明显是下逐客令的姿态。他对钟伶楚始终存着戒心，尤其是想到这人跟哥哥之间不清不楚的关系，更觉得浑身不自在。
钟伶楚却像没看见他的疏离，径直走到客厅中央，指尖轻轻碰了碰茶几上的马克杯：“你哥昨天是不是没休息好？我看他眼底的红血丝比前天还重。”
季思雨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果然是为了哥哥来的。“我哥挺好的，劳钟先生挂心了。”
“我跟他是什么关系，关心他不是应该的？” 钟伶楚转过身，嘴角噙着抹意味深长的笑，目光落在季思雨卷着边的 T 恤领口，“倒是你，出来这么久，就打算一直窝在家里？”
“我有自己的安排。” 季思雨不想跟他多费口舌，转身想去拿外套送客，手腕却被突然攥住。钟伶楚的掌心温热，带着常年握笔留下的薄茧，力道大得让他挣脱不开。
“你哥那个人，看着精明，其实心软得很。” 钟伶楚的声音突然压低，带着几分暧昧的磁性，呼吸几乎要喷在季思雨耳边，“上次为了救你，在我面前…… 可是服软了不少。”
季思雨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猛地抽回手：“钟先生请自重。” 他最见不得别人拿哥哥的付出做文章，尤其是用这种轻佻的语气。
钟伶楚看着他泛红的耳根，眼底闪过一丝玩味。这两兄弟真是有趣，一个外冷内热，一个外软内硬，偏偏都长了副勾人的皮囊。他往前走了半步，将两人之间的距离缩到只剩一拳，故意用肩膀擦过季思雨的手臂：“我只是实话实说。你哥为你做了那么多，你就不想做点什么报答他？”
“我跟我哥的事，不劳钟先生操心。” 季思雨后退一步拉开距离，抓起沙发上的披肩往身上裹了裹，像是要用布料隔绝对方的视线，“要是钟先生没别的事，我就关门了。”
“别急啊。” 钟伶楚突然笑了，从口袋里掏出个精致的丝绒盒子，“给你带了点东西。”
季思雨瞥了眼那盒子，没接：“钟先生的东西，我不敢收。”
“又不是什么贵重物品。” 钟伶楚直接把盒子塞进他手里，指尖故意在他掌心挠了一下，“上次看你手机壳旧了，换个新的。”
季思雨低头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个黑色皮质手机壳，边角镶着细碎的水钻，看着低调又奢华。他心里咯噔一下 —— 这人连他手机壳旧了都知道？
“钟先生调查我？” 季思雨的语气瞬间冷了下来，将盒子扔回钟伶楚怀里，“我不需要。”
钟伶楚接住盒子，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我只是关心你。毕竟…… 你是他的弟弟。”
“我哥的事，我会自己操心。” 季思雨走到门边，拉开门，“钟先生，请吧。”
钟伶楚看着他紧绷的侧脸，突然低低地笑了：“你跟你哥真像，都这么不经逗。” 他慢悠悠地走到门口，临出门前又回头看了一眼，目光在季思雨粉色的发梢上停留了两秒，“对了，今晚有个酒会，你哥会去。你要是有空，也一起来？”
季思雨没理他，“砰” 地一声关上了门。
门关上的瞬间，他靠在门板上长舒了口气，心脏还在砰砰直跳。刚才钟伶楚靠得太近，身上的雪松味混着淡淡的烟草气，像张无形的网，差点把他裹进去。
“什么人啊不要脸” 季思雨低声骂了句，走到沙发边坐下，拿起手机想给哥哥打个电话，犹豫了半天又放下了。哥哥最近够忙的，还是别用这种事烦他了。
他起身走到窗边，看着钟伶楚的车缓缓驶离小区，眉头皱得更紧了。这人刚才的眼神分明带着侵略性，根本不像是单纯关心哥哥那么简单。
“花心大萝卜。” 季思雨对着窗外做了个鬼脸，转身去洗漱。镜子里的自己头发乱糟糟的，脸颊还有点红，他拍了拍脸，“季思雨，清醒点。现在最重要的是搞事业，别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人和事影响。”
洗漱完，他打开电脑继续研究设计图。越看越觉得这个领域大有可为，尤其是在女装设计这块，市场潜力巨大。他拿出纸笔，开始写写画画，很快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把钟伶楚的事抛到了脑后。
中午吃外卖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是季思江打来的。
“小雨，下午有空吗？” 季思江的声音听起来比昨天精神了些。
“有啊，怎么了哥？”
“我这边有个关于服装设计的研讨会，你要不要过来听听？都是业内的行家，说不定能帮到你。”
季思雨眼睛一亮：“好啊，在哪里？我马上过去。”
“在国际会展中心，我把地址发给你。” 季思江顿了顿，“你慢点开车，注意安全。”
“知道了哥。”
挂了电话，季思雨立刻换衣服。他打开衣柜翻了翻，挑了件白色印花 T 恤，外面套了件卡其色的亚麻披肩，下身配了条浅蓝色的阔腿牛仔裤，脚上蹬了双白色板鞋。对着镜子照了照，觉得挺满意 —— 既休闲又不失格调，符合他现在 “待业青年” 的身份，又不会显得太落魄。
出门前，他又想起钟伶楚早上说的酒会，心里有点犯嘀咕。哥哥今晚要去酒会，钟伶楚肯定也会去，要不要提醒哥哥提防着点？
想了想还是算了，哥哥比他精明，肯定知道怎么应付钟伶楚。
驱车赶到国际会展中心，季思江已经在门口等他了。他穿着一身深灰色西装，打着领带，看起来干练又稳重。
“哥。” 季思雨停好车走过去。
“来了。” 季思江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进去了。”
研讨会很精彩，季思雨听得格外认真，还跟几位行家交换了名片。季思江看他兴致勃勃的样子，也很欣慰。
散会后，兄弟俩在会展中心附近的咖啡馆坐了坐。
“哥，我觉得服装设计这个真的可行。” 季思雨兴奋地说，“尤其是现在的女装，越做越小款式大众，我们可以从这里入手。”
“我看了你的计划书，想法不错。” 季思江递给她一杯咖啡，“但技术和资金都是问题。”
“技术方面我已经联系了几个大学同学，他们都是这方面的行家，愿意跟我一起干。” 季思雨眼里闪着光，“资金的话，我手里还有点积蓄，不够的话……”
“不够的话我来想办法。” 季思江打断他的话，“你不用操心钱的事，专心把项目做好就行。”
季思雨心里一暖：“哥，你咋这么好我都快爱上你了。”
“好了。” 季思江笑了笑，“对了，今晚的酒会，你真的不去？”
“不去了，我对那些场合不感兴趣。” 季思雨摇摇头，“哥，你今晚去酒会，小心点钟伶楚。”
季思江愣了一下：“怎么了？”
季思雨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早上钟伶楚来找他的事说了。“他今天来找我，说的话奇奇怪怪的，还想……” 他没好意思说钟伶楚想碰他，“总之，你离他远点。”
季思江的脸色沉了沉：“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会注意的。”
“嗯。” 季思雨点了点头，“对了哥，钟伶楚是不是对你……”
“别瞎想。” 季思江打断他的话，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我跟他就是合作关系。”
季思雨看哥哥不想多说，也没再追问。但他总觉得，哥哥和钟伶楚之间的关系没那么简单。
下午，季思雨去见了那几个大学同学，把自己的想法跟他们说了。大家都很感兴趣，一拍即合，决定一起创业。
“我们先成立个小工作室，慢慢做。” 季思雨看着眼前这群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心里充满了干劲，“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做出一番成绩。”
“没问题，思雨，我们都跟你干！” 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拍着胸脯说。
几个人讨论了一下午，确定了大致的方向和分工，才各自散去。
季思雨回到公寓时，已经快天黑了。他简单吃了点东西，就开始整理今天收集到的资料。正忙得不亦乐乎，手机突然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喂，请问是季思雨先生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甜美的女声。
“我是，请问你是谁？”
“我是钟伶楚先生的助理，钟先生让我给您送点东西，您现在在家吗？”
季思雨皱了皱眉：“不用了，我不需要。”
“可是钟先生特意交代了，一定要送到您手上。” 助理的语气很坚持，“我已经在您公寓楼下了。”
季思雨叹了口气：“好吧，你上来吧。”
挂了电话，他心里有些烦躁。这个钟伶楚，到底想干什么？
没多久，门铃响了。季思雨打开门，看到一个穿着职业套装的年轻女孩，手里拿着个很大的礼盒。
“季先生您好，这是钟先生给您的。” 助理把礼盒递给她。
季思雨接过礼盒，挺沉的。“谢谢。”
“不客气，那我先走了。” 助理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季思雨关上门，把礼盒放在地上，犹豫了半天还是打开了。里面居然是台最新款的笔记本电脑，还有一套专业的绘图软件。
他拿起手机想给钟伶楚打个电话，让他把东西拿走，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对方的号码。
“真是莫名其妙。” 季思雨把电脑重新装回礼盒，打算明天让哥哥还给钟伶楚。
正准备继续忙，手机又响了，这次是季思江打来的。
“小雨，你睡了吗？” 季思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还没，怎么了哥？”
“我刚从酒会出来，在你楼下，你下来一下。”
季思雨愣了一下：“好。”
挂了电话，他快步下楼。季思江的车停在楼下，他坐在驾驶座上，脸色有些红，像是喝了不少酒。
“哥，你怎么喝这么多？” 季思雨打开车门坐进去，担心地问道。
“没办法，应酬嘛。” 季思江笑了笑，递给他一个文件袋，“这是我给你找的几个投资人的资料，你明天联系一下，看看有没有兴趣的。”
季思雨接过文件袋，心里暖暖的：“哥，谢谢你。”
“跟我还客气什么。” 季思江发动车子，“我送你上去。”
“不用了，哥，我自己上去就行。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没事，我送你上去。” 季思江坚持道。
季思雨没有再推辞，和季思江一起上了楼。
进了公寓，季思江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揉着太阳穴：“头晕得厉害。”
“哥，你喝点水。” 季思雨给他倒了杯水，“我给你煮点醒酒汤吧。”
“不用了，麻烦。” 季思江摆摆手，“对了，钟伶楚今天是不是找你了？”
季思雨点点头，把钟伶楚送他电脑的事说了。“哥，你明天把这些东西还给他吧，我不想欠他的。”
季思江的脸色沉了沉：“还送你东西了？”
“嗯，一台笔记本电脑。” 季思雨叹了口气，“哥，这个人太奇怪了，你以后还是离他远点吧。”
季思江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东西我明天会还给他的。” 他顿了顿，又说，“小雨，你放心，我不会让他欺负你的。”
季思雨心里一暖：“我知道，哥。”
季思江又坐了一会儿，酒劲上来了，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季思雨拿了条毯子给他盖上，自己则坐在书桌前，继续整理资料。
夜深人静，季思雨看着电脑屏幕上的计划书，心里充满了希望。他知道，未来的路不会一帆风顺，但他有哥哥的支持，有朋友的帮助，还有自己不服输的劲头，一定能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第二天一早，季思江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毯子。季思雨已经起床了，正在厨房里做早餐。
“醒了？” 季思雨端着早餐从厨房出来，“快洗漱一下，吃早餐了。”
季思江笑了笑：“好。”
吃完早餐，季思江拿着钟伶楚送的东西离开了。季思雨则开始联系那些投资人，虽然过程不太顺利，但他没有放弃。
下午，他去工作室和同学们讨论项目的细节，大家都很有干劲，一直忙到晚上才散。
回到公寓，季思雨累得瘫在沙发上，不想动弹。就在这时，门铃响了。他以为是哥哥来了，起身去开门，却看到钟伶楚站在门口。
“钟伶楚？你怎么又来了？” 季思雨有些无语。
“我来看看你。” 钟伶楚笑了笑，走进公寓，“你哥哥把东西还给我了。”
“那些东西本来就不该给我。” 季思雨的语气很平淡。
“我只是想帮你。” 钟伶楚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你就这么不待见我？”
“钟先生，我们非亲非故，你没必要对我这么好。” 季思雨走到门边，“如果你没别的事，我就关门了。”
“我只是想跟你聊聊你哥哥。” 钟伶楚突然说。
季思雨愣了一下：“我哥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他挺不容易的。” 钟伶楚走到沙发边坐下，“一个人撑着那么大的公司，还要担心你。”
季思雨没说话，走到他对面坐下。
“你知道吗？你哥为了救你，答应了我一个很过分的条件。” 钟伶楚的声音突然变得很低沉。
季思雨的心里咯噔一下：“什么条件？”
钟伶楚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暧昧的笑容：“你觉得呢？”
季思雨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钟先生，请你说话放尊重一点。”
“我只是实话实说。” 钟伶楚往前凑了凑，“你哥在我面前，可不像在你面前这么强硬。”
“闭嘴！” 季思雨猛地站起来，指着门口，“你给我出去！”
钟伶楚看着他气红的脸，突然笑了：“我逗你的，你还真信了。” 他站起身，走到季思雨面前，“你哥那么爱你，怎么可能为了救你答应别人过分的条件。”
季思雨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他觉得自己快要被这个男人逼疯了。“钟伶楚，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 钟伶楚低头看着他，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我只是想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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