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此处应用巧劲。”
距皇帝造访已过去半月有余,皇后的刻像终究还是闻人桑完成的。
宋池念也想自己上手的,只是看着闻人桑好像简单,自己上手,却发现很难掌握这力道。
在刻坏了半张牛皮后,闻人桑终于忍无可忍决定自己上手。
春越发茂盛,院内已不见冬日的萧条,满园花团锦簇,亭边也缠上了一圈圈藤蔓。
某日,宋池念瞧见,想命下人除去,被闻人桑拦下了。
他说,你看那墙边探出的枝条,水面飘荡的浮萍,他们的一生都在这宫墙内,你就让他疯长,他长在那,也碍不着谁的道。
“哎。好难,我不想刻了。”宋池念手中刻刀在牛皮上划拉,却因心急总是毁了那线稿。
闻人桑望去,轻笑,握住他的手,引着他的手在牛皮上纷飞。
宋池念心颤,不知何时起,闻人桑保养得当的手上已经覆上一层薄薄的茧。
手中线稿还未勾勒完成,闻人桑忽然缩回手,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又往旁边挪了挪身子。
“殿下,您自己试试吧。”
宋池念别过头,一脸莫名地看向闻人桑。片刻,又盯着手中的刻刀出神。
虽然已经明确了自己的心意,宋池念待自己也是极好的,但他们中间始终横隔着什么,闻人桑惶恐,也不敢去戳破。
半晌,宋池念手中的刻刀才继续作业:“罢了,反正是为父皇刻画,丑一些也无所谓。”
忙碌着,闻人桑盯着宋池念的手中,莫名的心上就泛起一股燥热,他别过头盯着池塘。
那批小鱼已然大了一圈,距离红烧又近了一步。
小玥一路欢腾着进了院子,门外的侍女示意她噤声,她点点头,转身又笑着。
“太子殿下!您早些让定制的衣裳方才尚衣房送来了,要不要去试试?”
闻人桑闻言回首,小玥笑得明媚,比之三月里的暖阳更沁人心脾。
宋池念放下手中刻刀:“现在就去。”
闻人桑安稳地坐在原地,宋池念回首:“走吧。”
“我不想去,屋里闷得慌,我还是喜欢在外头透气。”
宋池念将有些歪衣袖的扯平:“那就让下人把衣裳带出来,你在这换吧?”
闻人桑抬头疑惑,转眼又是羞愤又是喜悦地问:“还有我的呀?”
“嗯。”
一件蓝色的长袍被叠的整整齐齐,放在木质的托盘上,托盘搁置在桌面。
闻人桑伸手将那衣服展开,只一眼就被惊艳住了,或是这布料远看过去太过单调,所以一将在它的腰间绣上了青色薄纱,又在衣角用橘红色宝石做装饰,明明是非常不搭的两个颜色,放在一块却不显突兀。倒让人觉得眼前一亮。
闻人桑丝毫不避讳麻溜的脱衣换上,在宋池念面前转了个圈儿,笑:“怎么样?”
有些许发丝拂过宋池念的面颊,宋池念很好奇,为什么他从里到外总能散发出一股甜腻的果香。
他伸手挑出闻人桑些许被压在衣服内的发丝:“还不错,嗯……只是感觉还差了些什么?”
“有吗?”闻人桑抬起手四下打量一下,没感觉有什么不对的。
宋池念敲敲桌面,从腰间取下来自己的玉佩,将它悬挂在闻人桑身上,乳白色的玉佩靠着闻人桑墨绿色的玉佩,他才满意的点点头。
闻人桑不解:“我这不是有玉佩嘛?为何要多添一块?”
宋池念不语,一边的小玥嘴角翘的压都压不住。
“你笑什么?”闻人桑更加云里雾里了。
小玥未言语,只是捂住了嘴傻乐呵。
闻人桑回想着古偶剧的剧情,手指不自觉地来回绞着,他眼珠子提溜乱转,从腰间取下了那枚属于自己的墨绿色玉佩,低眼瞧着宋池念认真的眼神。
纤长的手指勾过宋池念的腰带,宋池念心头狂跳,闻人桑缓缓将它挂上,像是进行什么庄重森严的仪式。
没有一点私心,公平,这是为了公平!太子那块玉佩怎么看都是不便宜的料子。
他如此安慰着自己。
夜里,闻人桑爬上床榻,将那“楚河汉界”叠好,塞到床尾。
思考片刻,要不要干脆将宋池念的被子一块扔到地上。
宋池念刚沐浴过,头上还淌着水珠,顺着单薄的睡衣淌过他的锁骨、胸口……直至再也看不见。
他不再如从前般背着身,看着闻人桑在床上忙碌。
他走上前,一把将原先属于闻人桑的被子扯落在地。
“我认床,被子也认……”闻人桑低低地说。
宋池念不正眼瞧他:“那你自己下去捡,要么干脆睡地上。”
“哦……”闻人桑悻悻地缩进棉被,背对着宋池念,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生着闷气。
宋池念轻轻将手搭在他的背上,他轻颤,总觉着堵在心口的什么落了地,敛眸。
油灯燃尽,天边一对飞鸟掠过宫墙,床幔被缓缓放下。
一夜好梦。
宋池念近日来在朝堂可谓是举步维艰,摄政王越发张狂,前几日上朝时说边境有敌国来犯,死了好些个百姓。帝王心疑,奈何管不到那么远去,再放远些,摄政王说什么,那便是什么,江丞相又一味的支持摄政王,又从国库拨去了好一批资金。
宋池念被皇帝安排核实这事件的真伪性,云启国只是个小国,国土面积不大,去趟边境,马车跑上个一天也便能抵达。
今日是启程的日子。
宋池念缓缓睁开眼,屋内未熏香,但床上却时常缠绕着清冷的果香。
他小心翼翼的起身,不想惊动身旁酣睡的人儿,然闻人桑的手勾在他的胳膊上,他一有动作,他也跟着苏醒。
这人还真是厉害,无论睡前姿势有多文雅,睡醒了一定换副模样。
闻人桑眼帘未动,往宋池念身边靠了靠,脑袋不轻不重地蹭蹭。
宋池念将他的长发撩到耳后,无奈地轻拍他的背脊:“今日我要去趟南江镇,可能几日都不回来,你要同我一起?或是逗留宫中?还是去民间暂住几日?”宋池念起身,穿衣。
闻人桑跟着起身,星眉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自然是要同你一块的,反正皮影上哪都能刻,留在在宫中也好生无趣。”
“嘴贫,之前还不刻意与我保持着距离?”宋池念看着床角的被褥意有所指,昨夜闻人桑明明已经将他叠放整齐,今日却乱的一塌糊涂,堆在一起。
闻人桑不服气地拽着宋池念的裤腿:“哎?你要说这个我可就有说头了,你之前不也是,非得安排我去别的院子睡……”
宋池念羞红了脸,捂住闻人桑吱哇乱叫的嘴,唤来丫头为他束发。
小玥将他的发丝梳理顺,在闹后梳的高高的,再插上发髻。
闻人桑寻常几乎见不到宋池念梳这个发型,只觉少年感扑面而来,认真地看着。
待宋池念整理好,他依然懒洋洋地坐在床榻边。
小玥开口调笑:“公子,您再不早些起来,就要被太子殿下落下了。”
“怎么会呢?实在不行将我拴在车轱辘上跟着跑吧。”
话虽如此,闻人桑还是在小玥的狂轰乱炸下妥协了,艰难地离开了被窝的怀抱,又眼见着整个太子殿上上下下忙做一团,将行李打包。
他从头到尾就抱着与我无关的心态,端着一碗热粥蹲在门槛边看着。
小玥忙得满头大汗,见他无所事事地蹲在一边,双手叉腰怒视着他:“闻人公子,我喊你起来不是让你看着的!你不需要带些什么东西吗?衣裳、零嘴之类的。”
他不紧不慢地咽下最后一口热粥,咧开嘴笑:“无事,大不了路上买些,我还没有去过南江镇呢,听说那边有些特殊族群,服饰肯定也别有意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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