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你慢慢说。”阿桑听到后心头一凛，上前一步追问道。
“公主……公主被噩梦惊醒，浑身瘙痒难耐，总觉得自己身上有虫子在爬。”
“可有请大夫？”陆渊眼底闪过一丝惊慌。
“不曾。”小桃急得直摇头，磕磕绊绊道，“公主让奴婢来请……姑娘和大人，奴婢忙赶着就过来了，还没来得及……。”
“小桃，你先去请大夫，我同陆大人回去看一看。”阿桑虽然担心，但还是温声安抚着她。
小桃点点头，福身退下，拿上放在门后的油纸伞，又朝门外跑去。
阿桑朱唇紧抿，静静地望着小桃离去的背影，一缕愁容爬上眉梢。
陆渊见她神色有异，猜道：“你是发现了什么吗？”
“这是一起连环杀人案。兰儿姑娘生前中了蛊，我怕公主是他下一个目标。”阿桑神色凝重，缓缓道。
陆渊心头一沉，带着阿桑去后堂找叶郡守，“此事非同小可，得赶紧通知叶大人。”
两人疾步转到后堂，不见叶观寿身影，连陈主簿都不在了。阿桑问了一旁的衙役，只说是去筹备叶兰儿后事了，不在府衙。
“不等了，我们先回去。”陆渊当机立断，离去时又叮嘱门卫一声，“若是叶大人回来，叫他立即回府，府中出大事了。”
说罢，两人跨上马，冒雪向着叶府飞驰而去。
两马并辔停到叶府门前，身后的街道上扬起一阵雪尘。
见两位贵客风尘仆仆，门童忙上前牵马，正准备打招呼，却被陆渊急声打断：“叶大人可在？”
“禀大人，我家老爷尚未回府。”
“即刻去寻叶大人回府，本官有要事相商。”陆渊侧目回道，匆匆丢下一句话，跨过门槛时带起一阵风。
阿桑穿过雕花门廊，拐过几个弯，便见碧桐院被一群皇宫侍卫围着，守卫十分森严。
“见过桑姑娘、陆大人。”侍卫长见到二人，上前一步抱拳行礼。
“你等守在此处，可有见过附近有什么可疑之人徘徊？”陆渊问。
“回陆大人，属下们日夜轮班，不曾有半分松懈，并未见有可疑人靠近院子。”侍卫长躬身回话，声音沉稳有力，没有一丝慌乱。
趁他们说话的功夫，阿桑走到自己设的结界前，用判官笔勾出一缕灵丝检查。
结界完好无损，并没有外人闯入，她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
那人推开小院的门，做出请的手势。
阿桑也不再多问，和陆渊并肩跨进院门。
碧桐院虽不大，但胜在清幽。昨夜下了一夜的雪，院子里已铺了一层白。迎面是三间正房，南边有一排厢房和伙房相连。墙角立着一株梧桐，风吹过，偶有积雪滑落。
小桃不在，只两个青衣素裙的侍女垂手立在正屋门口，见他们来，忙低眉行礼。
“陆大人……”小蝶即时出声，看了陆渊一眼，又慌忙低下头，声音细弱，“公主正在沐浴，不便见外男，还请大人稍候。”
顾忌公主的清誉，阿桑也停住脚步，同陆渊一起站在檐下。小蝶见状却道：“桑姑娘，公主有请。”
“我先……进去瞧瞧，你在院中等我。”阿桑往前挪了半步，进屋前回头对陆渊说道。
推门进去，阿桑不禁打了个冷颤，好冷。不同于屋外的严寒，而是那种毫无生气的阴冷。她搓了搓手，呵出的气凝成白雾：“公主？”
“桑姐姐……”西暖阁的屏风后面，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听着有气无力的。
阿桑快步绕开屏风，见赵翎月浑身湿透泡在木浴桶里，桶里的水冒着寒气，水面上还浮着几块碎冰，显然是特意放进去的。
赵翎月脸色惨白如纸，嘴唇泛着乌色，额头上细密的汗珠顺着鬓角滑落。看她痛苦的表情，分不清是冷的还是痛的。
“公主，发生了何事？”阿桑来到桶边，右手下意识覆上赵翎月的额头，好烫！她左手随即伸进水里，抓住公主手腕，指尖搭在脉上，不好！
赵翎月微微睁眼，朦胧见一人影，冷哼一声后又重新阖上。
她的脉呈弦紧沉涩之象，已经是寒邪侵体。用泡冷水的法子抑制蛊虫，这简直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阿桑不敢耽搁，将昏昏沉沉的赵翎月从桶中捞起来，她身子软绵绵地靠在阿桑怀里，顿时感觉到一阵灼热。
赵翎月被放到软榻上，阿桑随手拉过一旁的锦被，先给她盖住，而后又将火盆拿到旁边，甩出一张雷火符，灵力恰到好处地堪堪燃起盆中剩余的银骨炭。
冰冷的躯壳突然感受到了一丝温暖，原本被寒气压制的蛊虫像是瞬间被唤醒，开始在她体内疯狂作妖。赵翎月右脸上的一小片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起了变化，蔓延开来竟渐渐变成了像鱼鳞一样的纹路。
阿桑见状，心都揪了起来，顿感手足无措。此时赵翎月不知哪来的力气，挣扎下床瘫坐在地上，双手使劲抓挠着。
“公主、公主，快醒醒……”
为了不让她抓破皮肤，阿桑用力钳住她的手腕，尝试唤起她的意识。
但赵翎月感觉每一寸肌肤下都好像有虫蚁在啃咬，痛苦挣扎之下咬在了阿桑的虎口上。
“啊——”阿桑吃痛大叫一声，任鲜血从赵翎月的皓齿间渗出。
“阿桑，需要帮忙吗？”
门外传来陆渊的声音，阿桑怕他闯进来，忙用另一只手抓过榻上的锦被盖在赵翎月身上。
她咬牙回道：“没事，先别进来。”
许是尝到了血的腥甜，蛊虫安分了些，赵翎月餍足地松开，舔了舔唇上的血迹，安静地睡了过去。
【南疆蛊师：想不到主播的血竟能克制蛊虫？？】
【玩家：破系统，大半天不吭声，装死呢！倒是告诉我这蛊虫该怎么解啊？】
【系统：十分抱歉，根据任务规则，玩家处于任务执行阶段时，本系统无权直接提供问题解决方案。】
【系统：另外，检测到玩家负面情绪较大，扣功德黄牌警告！！】
****（此处手动省略一百字！）
冷静！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替公主解蛊！
阿桑用帕子在伤口上缠了几圈草草了事，然后扶着赵翎月慢慢躺下，替她捏了捏被角。
“放心，姐姐定会帮你找到凶手！”阿桑暗暗下定决心。
一切安顿好后，阿桑才轻轻推开正屋房门，发现叶观寿已候在门外。
疾风裹挟着雪花扑面而来。
叶观寿见她从公主房中出来，急忙上前，还未开口，眼神就急不可耐地往屋内探去。
阿桑带紧房门，断了他的好奇，率先开口：“叶大人，久等了。”
这话一听就知道阿桑在揶揄他。叶观寿额角冷汗直冒，垂首行礼：“都是下官失职，没保护好公主……”
他眼神飘忽，缓缓抬起头，试探道：“扶姑娘，不知公主现在情况如何？”
阿桑凝视了他许久，随即摇摇头。他这副惶惶不安的模样，倒更像在担心自己的乌纱帽，而非公主的安危。
在这沉默的半晌里，叶观寿已经脑补出了自己从下狱收监到推上断头台的全过程，弓着的身子终究还是塌了，腿一软跪在地上。
阿桑偏过头看向院中，只见雪景凋零，身侧传来陆渊温沉的声音：“你的手怎么了？”
她明明裹住了伤口，可陆渊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
“无碍。”阿桑并不关心，简单答了句，脸上依旧覆着寒霜，垂眸看着跪在地上的叶观寿，说，“公主中蛊已深，若不及时揪出凶手，恐有性命之忧。劳烦大人即刻将府中接触过公主的人召至院中，我要逐一问话。”
叶观寿闻言，踉跄起身，脸色惨白如纸，忙不迭点头：“属下这就去、这就去……”
阿桑立于廊下，手中玩味地转着判官笔，垂眸沉思。自抵达苍梧郡不过三日，公主祭寒节前还好好的，那蛊虫必定是游神会之后染上的。
既然要审，那就好好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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