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上
齐促辉:
“现在我偶尔玩一玩小游戏总是停不下来,很大程度就是因为我知道一旦停,下次再玩就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了。
“所以总是想着‘再玩一分钟’‘每多一分钟都是额外赚的’。
“将来,等到了可以肆意玩的时候,应该就不会有那种一秒钟都舍不得浪费的紧迫感。
“可以肆意浪费时间的日子啊……
“就是为了能过那样的生活,我现在的拼命攒钱才有意义。”
现在,因为休息时间极为有限,所以齐促辉偶尔玩也不会玩大型游戏。
他主要就是玩一玩消消乐、连连看之类关卡与关卡之间相互独立、每一关耗时都比较短、不需要与队友配合的小游戏。
植物大战僵尸也在齐促辉现在玩的游戏项目之中。
某天,辛远去天台上闲逛顺便确认防护栏等安全设施的状态时,听到角落传来熟悉的游戏音效。
他循声望去,看到被几个大人小孩围住的、一脸认真通关表情的齐促辉,心中霎时有很多槽想吐。
主要是,围观者中还包括了岳矢。
而虽然认知不同,但现场不少人意识到了与辛远相似的槽点。
一个小学生问岳矢:
“岳姐姐,都说你没脑子,连你自己都承认这一点,所以你的脑子是被僵尸吃掉的吗?”
岳矢满脸都写着正经地回答:
“不,我的脑子是自己离家出走的。
“可能是它闻到了僵尸的气味,并判断我没有能力率领植物战胜僵尸,所以我的脑子抛下我提前跑路了吧。
“这样一来,即使僵尸闯入我家,揭开我的头盖骨,也只能看到一个空颅腔。
“然后僵尸应该会把我的头盖骨盖回去,这样我没脑子的身体就安全了。
“我出门在外的脑子碰不到僵尸,则更加安全。
“两边都安全,于是我整个人都安全。”
小学生:
“听上去虽然有点怪,但好像也有点道理。”
岳矢:
“这是在危险环境中生存的智慧。”
又过了一关的齐促辉插嘴:
“在头盖骨被揭开的那一刻,就已经不安全了吧?
“那种情况人真的不会死吗?”
岳矢非常学术地与齐促辉探讨:
“只开头盖骨应该不会死吧?
“医院里治疗一些脑部疾病时也会开颅呀。”
齐促辉:
“但那需要使用很多辅助手段,才能保证病患的生命安全。
“僵尸开颅,什么辅助药品、仪器都没有,直接挖开头盖骨,先不说后续的失血过多、感染等问题,光是痛就能让人痛死吧?”
岳矢摸摸自己的头盖骨,说:
“我自己主动揭开就不会痛了。”
辛远: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小学生:
“为什么你主动揭开就不会痛了?”
岳矢:
“因为我的脑子离家出走时在头盖骨上开了个门。
“规规矩矩地只开这个门,我就不会痛。
“但如果暴力拆门,或者破坏头骨的其他地方,我就会痛。”
孩子们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然后提出要求:
“我们能看看那个门吗?”
岳矢继续一本正经:
“不行的。
“你们还处在建立世界观的年龄,如果我让你们看了我的空颅腔,你们就会陷入‘怀疑科学’‘怀疑生物’‘怀疑世界’的泥潭。
“要等你们的世界观像你们的辛远叔叔那么稳固后,我才能给你们看。”
辛远:谢谢。但本叔叔并不想被你拿去当作参照物使用。
齐促辉:
“我是三观稳定的大人了。
“所以我可以看吗?”
为了舒适地打游戏,此时齐促辉是坐在椅子上,用来打游戏的电脑则摆在面前的小桌上。
椅子、小桌,当然还包括电脑,全都是齐促辉自带的。
这天台上除了养花种草那一块搭了个可伸缩的棚子,以及几个角落有供猫躲雨的小房子外,其他区域为了方便活动、晒太阳,都是露天的。
所以并没有长期放置太多桌椅,只有几个倒扣的塑料桶可以临时坐一坐。
一般都是谁想到天台上放松一下才自己带装备上去。
而今天岳矢上天台时没有带,于是她是站着看齐促辉打游戏的。
所以,当齐促辉提出问题,而岳矢看向他时,很自然地便形成了俯视视角。
自带睥睨效果。
岳矢就在这样的效果中回答:
“一个未婚男性,向一个未婚女性询问,‘能不能拨开你的头发,让我仔细检查、触摸你的头皮’。
“请问,这个未婚男性在排除是医生的前提下,是什么属性?”
小孩们积极抢答:
“变态。”
“筛选猎物的连环杀人狂。”
“恋头皮癖。”
齐促辉看向周围的其他大人:
“这些都是你们谁家的孩子?
“听听他们都说了什么。
“还不赶紧确认一下他们接收信息的范围。
“该禁的马上禁,青少年模式开一开。”
家长们叹气:
“以现在的信息流通便利程度,我们哪里管得住哟。”
“就拿你这个游戏来说,本身只是个单机游戏,但网络上有它专属的论坛。
“而进入那论坛一看,除了游戏内容外,还有很多不像样的。”
“我们是能禁止小孩上网呢,还是能连假期时间都完全不允许他们碰游戏呢,还是能阻止他们玩了游戏后在网上找同好、逛论坛?”
齐促辉:
“所以把孩子养成什么样就……
“随缘了?”
小孩子们不满:
“我们对信息也不是完全没有判断力的。”
“我们知道应该远离变态。”
“也知道遇到连环杀人狂需要报警。”
齐促辉:
“前提是你们能及时分辨出谁是变态、谁是杀人狂。
“你们以为这会像短视频中演的那样,坏人都直白地表现出自己很坏吗?”
小孩子们觉得这大人说教的嘴脸真讨厌,于是跑开去找猫玩了。
这天台上经常有猫出没,有些是跟着人从楼梯上来的,有些则比较神出鬼没。
好几次辛远下午给天台上锁前都确定天台上没猫,但第二天早上开天台锁后,却看到猫大爷四仰八叉挂在猫爬架上,袒胸露蛋。
哦,不对,这位睡姿最不拘一格的猫爷已经没蛋了。
有时还会有猫妈妈拖家带口地来,让路都走不稳的小猫崽在天台上蠕动。
大家只能理解为,七楼太矮,猫有能力直接从外墙爬上来。
难度不大,因为有雨棚、花架、空调架等,猫在攀爬的过程中能找到充足的落脚点。
叼着猫崽爬也轻轻松松。
好在常来天台玩耍的人没有讨厌猫的,还愿意集资给猫制作一个又一个猫爬架,并提供猫粮、猫玩具、洗澡费、绝育手术费等。
于是猫与人相处得还算愉快。
家长们看着很快开始被猫遛着玩的小孩们,无可奈何,又习以为常。
辛远则觉得,岳矢看向与猫玩的小孩的眼神有点羡慕。
虽然岳矢自己不觉得自己羡慕了,不过之前岳矢在第一次到天台上与常驻猫遥遥相望后,对辛远说过:
“我感觉,自从我没了脑子,猫们看我的眼神好像就与以前不一样了。
“猫好像能看出来我现在的颅腔是空的。
“它们好像因此觉得我有点怪、与它们熟知的正常人类不一样。
“于是它们会与我适当保持距离。
“猫们并不怕我,也不介意与我身处同一个空间内,但就是……
“不再允许我摸它们了。”
辛远当时听着听着觉得不太妙,问:
“不怕但不让摸,难道是因为担心被传染?
“难道你的空颅腔是一种能通过接触而进行传染的病?
“至少猫认为有可能这样传染?”
岳矢:
“没脑子的我并不知道答案。
“也不想远程消耗脑细胞进行没有根据的猜想。”
那之后几天,辛远每天都要自我感知一遍他的脑子在他的颅腔内是否稳当、出否有出逃征兆。
因为一直稳当,于是辛远便逐渐放下了那份无凭无据的小小担心。
此刻,在辛远因为岳矢看猫与小孩的眼神而又一次产生玄幻方向的提心吊胆时,齐促辉则在现实又平常地对家长们说:
“出生在信息大爆炸的时代,在无数纷杂的信息中建立自己的三观,最终究竟会成长成什么样呢?”
家长们:
“反正肯定跟我们不一样。”
岳矢收回看猫的视线,看向家长们,说:
“只要都是人类,就不会有本质差别。
“在信息匮乏的时代固然可以成长得纯净很多,但在信息冗杂的时代,各种信息对冲,任何一类信息,无论好坏,都不能占据小孩们绝对的注意力。
“那么最终,小孩们肯定能适应着找到于他们而言的信息平衡点,稳定住他们的认知。
“而在建立平衡点的过程中,三次元,尤其家庭与学校,比不能实际触摸到的网络信息更有份量很多。
“如果孩子变坏了,那么主要责任一定在现实环境。网络只是辅因。”
辛远再一次抛开自己毫无证据的担忧,加入话题:
“某些人啊,一边宣称自己没脑子,一边还指点家长们教育问题。”
岳矢:
“因为这本就是不用脑子也可以想到的常识。”
家长们也散开了。
倒也不是对岳矢的那番话有多大意见,就是,大家上天台来是放松的,不想聊过于沉重的话题。
对于他们这些上有老下有小的中年人,“教育”无疑是最沉重的话题之一。
能与之媲美的可能只有“疾病”与“缺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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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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