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我跟张思闻围坐在火堆旁,席周周躺在洞口,活像个看门的,我想也是,算算年岁,她大我和张思闻多少个年轮。多照看我们两个后辈也是应该的。
“看什么呢?”我正对着洞口发呆呢,席周周冷不丁的说了话,给我吓的一激灵。
“你干嘛呢,我正伤感呢,你吓我一跳”一旁出着神的张思闻被我吓得回过了神。
“没,没啥”我心虚的解释着“我第一次见这么亮的月亮哈”
一时沉默,一人一鬼都有些无语,到不是我找借口,我确实是从出生以来就没见过这么明亮的月光,跟白天一样,只是少了些炙热。
“我们去大白山吧?”席周周扭过头看着我,处在月光照射下的席周周双眼埋没在阴影之下,增添了几丝迷雾。
“大白山在哪?去那里做什么?”我问着,一旁的张思闻这时候已经打起了呼噜,这小子真是!忘性大!
“去取一件东西,很重要的东西”她这样说着,我虽看不见她面上的神情,却也听出了几丝别样的情感。
“好”我随即点头起身,坐在了她身旁。
“徐泗一,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她这样问我,此刻的像是变了一个人,又或者她本就是这样的。语气里带着恳切又像是在哀求我“我可以帮张思闻找到那个叫时督的人,解决掉人蛊术布局,前提条件,这件事完成过后替我找到我的尸骨。”
“你的尸骨不在大白山?那那个坟包里埋的是什么?”我问着。
“不在大白山,大白山有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物件,我需要你帮我拿回来”她语气一顿,随即失落道“那个坟包只是个念头罢了,我跟你一样,都是没有家的人”
席周周垂眸盯着我手中的草茎,月光将她的影子投在石地上,虚虚实实,仿佛随时会被风吹散。
”什么物件“我有些好奇起来
“一件衣服”她答
“就一件衣服?你自己先前怎么不去拿?”一件衣服?一件衣服就有这么强的执念吗?
席周周有些无语的白了我一眼,我立刻收拢了表情。生怕挨了揍在张思闻面前丢了人。
许久,她伸出了手,我立刻护住了自己的头。
“你干嘛?”她见我的样子乐了起来,带着笑。
“我要是自己能拿,还用得着你吗?”她收敛起笑意,小声得嘀咕了起来。
席周周说,大白山有一件她生前的衣物,可聚集生魂化为实体,至于来历她倒是记不得了。
“那里有我生前设置的结界,只有你才能破除而入。”
山风骤然呼啸,卷起她空荡荡的衣袖。
我从未见过席周周这个样子,我望着她近乎透明的身影,心中涌起一股寒意:“既然这么危险,你为何非要那件衣服不可?仅仅是为了有影子?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还有生前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布置这么一个结界,这搞得跟神话故事一样,还有,我是什么人?为什么只有我可以?”
我咽了口唾沫,山间的寂静仿佛压得人喘不过气。远处大白山的轮廓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幽蓝,仿佛蛰伏着一头巨兽。
“若我取回衣服,你会怎样?”我终于问出最关键的疑问。
我抬头看着她,皎白的月光像是给她打上了一层薄纱,让这寂静的山间变得快活,山虫的鸣叫声奏起了乐章,闪烁的繁星像一个个跳动的音符。我像是一个痴迷于音乐的傻瓜一般被迷住了心神。我想我是愿意痴迷的。
席周周仰起头,繁星倒映在她眼底闪烁:“若我能穿上那件衣服,便能借生人之气重塑魂体……到那时,或许我能寻到真正的归处。而你,会得到我一个的承诺。这不划算吗?”
山风骤停,她的声音如同晨露般消散在空气中。
我望着她半透明的面庞。
我忽然意识到——
不管是我的出现,还是席周周的出现,都早已经将彼此卷入了一场谜雾之中。而张思闻只是一个牺牲品,带着我们进入这场迷雾的契机,一切都太过巧合了。
一夜都是半梦半醒的状态,我时而清醒的思考我来到这个时空的一切轨迹,又时而的陷入梦幻之中,如走马观花一般。
————
“阿月,你若是真执着于这复生之术,我愿以我血肉生祭,成全你这一片痴心”红衣少年高站于土墙之上,遮挡他双眼的血红飘带在风中飞扬。土墙之下的深坑里无数残魂哀嚎嘶吼,少年侧眼看向远处朝他飞奔而来的少女,嘴角淡笑着,他抽出腰间的匕首,划破掌心,土坑里的残魂像是饿了许久一般朝着那滴落的鲜血爬去,少年扭头朝着远处的少女抿嘴笑着“阿月,你知道我的,我是最怕痛的”匕首调转方向,直直插入心脏。
“以我鲜血为引,断你这百年执念——”
匕首刺入心脏的瞬间,红衣少年的身躯骤然僵直。鲜血顺着刀刃滴落,却在触及地面的刹那化作猩红雾气,顷刻间将整个深坑笼罩。那些哀嚎的残魂如嗅到蜜糖的蚁群,疯狂扑向雾气,却在触及的刹那发出更凄厉的惨叫,仿佛被烈焰灼烧。阿月狂奔的脚步戛然而止,她望着少年逐渐灰白的脸,瞳孔深处泛起诡异的红光。
“你骗我...”她嘶哑的声音在风中颤抖,“你用你这半吊子的血咒...”
少年嘴角的血迹蜿蜒而下,笑意却愈发癫狂少年摇头打断她的话:“阿月,你总说我愚钝......”缎带下的目光确是凌冽起来,丝毫没有方才虚弱的神情。
“阿月,这一次是你太愚笨了”
少年在阿月错愕的神情下扼住她的手腕,癫狂大笑
红绸缎依旧遮着他的双眼,但鲜血已浸透绸缎,在皮肤上蜿蜒。他拔出染血的匕首,
“要断百年执念,就得喂饱它们...”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仿佛喉咙里塞满了碎石。“我的血肉是饵,而你,是这大阵最后的饵。”
少女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困境。脚下沙土松动像是活了一般,她推开少年踉跄着后退。
少年用魂魄筑起的牢笼。残魂们撞击屏障时爆出的白雾,竟在空气里凝结成一张张人脸,全是她记忆中早已死去之人:被剥皮的村妇、吊在枯树上的孩童、还有那双始终盯着她的无瞳之眼...
“原来你一直在收集活人的血肉”她咬牙道,红光瞳孔开始渗出泪水“养这些鬼东西?”
少年僵直的身躯忽然剧烈颤抖,灰白的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匕首突然刺入他自己的掌心,血如泉涌,却不再化为雾气。残魂们发出垂死的呜咽。
“百年前的债,得用百年后的血偿。”少年突然嘶吼,绸缎下的双眼迸出两道血光,直直的看着阿月。
“但你若逃了,我这半吊子魂,连灰都剩不下!”
“这哪会是你的执念”
画面一转
哪里还有二人的身影。
土墙上只剩半截断裂的红衣飘带,在风中发出呜咽般的颤响。唯有地上一滩未干的血迹,蜿蜒成一道道指向山底的诡异符咒。
“阿月,阿月”整个山洞回响着我的呼喊声。
张思闻站在一旁,直直的盯着我。
“你这是怎么了?”见我醒来,他才敢开口询问。
我不作回答,伸手抹去额头的冷汗,山洞的回音渐渐消散。
“你方才一直做着些奇怪的手势,嘴里也一直重复‘长生’和‘阿月’这两个词。”张思闻讪讪地说着,彷佛真是被吓得不轻。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从方才的梦魇中抽离。冷汗浸透的后背贴着石壁,
那红衣少年临死前的癫笑仍在我耳畔回响。
“张思闻,我们可能要先去大白山替姑奶奶取一个对于她来说很重要的物件,取完东西后我跟姑奶奶,还有你,我们三个一起去找这个叫时督的人算账。”我平复了许久,咽了口唾沫随即对着张思闻说道。
余光却瞥见洞口处的席周周。她倚着洞口处的石壁而坐,神色平静如水,仿佛刚才发生的不过是场无关紧要的唱戏。
————
那抹掠过她眼底的暗光,快得像是深潭里游过的黑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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