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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时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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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肆,快起来了!"一道清亮的女声破雾而入。

我强撑开惺忪双目,朦胧间只见满室朱红绸缎翻涌——喜烛摇曳的暖光中,绣金鸾凤的喜帐垂落如霞,连窗棂都贴着鲜红的"囍"字剪纸,灼得人眼瞳生疼。

一年迈的老妇正手脚麻利地为我整理着衣衫,她的手指在喜袍的襟口间灵巧地拨弄着。当我的指尖触碰上冰凉的镜面时,一股寒意瞬间从骨缝间渗入。我紧紧攥住衣角的薄纱,指尖在光滑的绸缎上掐出细微的褶皱。面前的铜镜倒映着一道模糊人影。我凑近,却是心中悍然,铜镜里倒映的人眉目冷峻如霜,与我长得别无二致。

“哎哟,我的小祖宗,这才一会儿就又睡着了?明日可是您的大喜之日呢!”老妇突然惊呼一声,将我从梦中唤醒。

我全身僵硬如木:“大喜之日?……何日大喜?”

老妪的手顿在空中,惊讶地看着我:“您莫不是醉糊涂了?自是与席府的嫡小姐啊!”她带着恨铁不成钢的神情,用手指戳了戳我的额角,“叫您平日少饮那烈酒,偏不听!待会儿老爷回来,看您如何交代!”

“敢问夫人,如今是何年何月?”我问道。

老妪愣了一下,然后轻轻拍了拍我的头顶,“嘉元二十三年腊月!您亲口应下的婚约,如今满京城皆知!”她的话音未落,院子里已传来沉稳的脚步声,仿佛乌云压顶而来。

我再次攥紧衣角的薄纱,困意又一次翻涌上来。

老妇急忙为我梳髻簪冠,嘴里不停地絮叨着:“席小姐是京城第一才女,性子温婉,必不会……”

“且慢。”我忽然按住她手中的檀木梳,目光转向窗外灼热的烈日,“夫人可

知,这婚约……可曾有悔婚之法?”

我的话还没说完,窗外突然刮起一阵寒风,卷动起朱红的绸缎,喜烛的光影也随之摇曳不定。老妪的手一颤,檀木梳“咔”的一声跌落在妆台上,碎成了两截。

“悔婚?这如何使得!席家先家主是当今圣上的恩师,圣上亲赐的婚约,若悔婚便是抗旨啊!”她眼中闪过一丝惊慌,慌忙拾起梳子的残片,“您莫不是魇着了?快些收拾妥当,待会儿老爷……”

“砰!”院门被猛地推开,一个裹挟着风雪的身影走了进来。来人穿着玄色长袍,眉间刻着深壑般的威严,正是我的父亲。他身后跟着两名侍卫,他们手中的铁甲在烛光下泛着冷光,使得满屋的红绸更显刺目。

“逆子!”父亲的怒喝声震得房梁上的喜帕簌簌作响,“大婚前夕醉酒昏睡,成何体统!”

"父亲可知,孩儿昨夜为何醉酒?"我颤声问,却见他脸颊两侧青筋暴起如虬龙,眼底淬着寒冰。

"砰!"妆台倾覆之声惊如雷霆。鎏金喜烛滚落满地,火苗舔舐猩红绸缎,刹那间燎起一片赤焰,将半室阴影焚作灼人的红光。黑暗吞噬了未被火舌触及的角落,而我喉间那抹腥甜终是呛出——点点血渍溅在喜袍上,绽开如寒梅傲雪的刺目红痕。

"你现如今虽为我柳家嫡子,不以大局为重,你母亲终究不过是身份卑贱的婢女出身,竟以她的生死与柳家门楣相提并论!何况她本就已经药石无医"父亲怒喝声似挟风雪,呼吸声在暗处如困兽低喘,沉默的威压比雷霆更令人肝胆俱裂。忽有轻笑自喉间逸出,悲怆如钝刀刮骨:"父亲既知母亲药石无医...又怎忍心让席家以一张虚假的药方为筹码?母亲纵使身份低微...”

未及出口,刀光已如霜刃抵喉。

侍卫冷声淬铁:"公子慎言!"

喉间寒芒凝霜,刃尖距喉间不过毫厘。

“这即是我的命,那我便认了”

仰首望那梁柱间漏进的残月,恍如碎银坠入血池。忽忆起母亲榻前那盏药灯——灯芯在夜风中颤如垂危之蝶,终湮灭成一缕青烟,徒留药盏凝着冷霜。而我终究不过是席家嫡女心间上的未亡人的替代品罢了。我一个柳家庶子能奈何...

侍卫将我押至后院幽室,铁链锁门声如死神的低语。屋内唯有窗棂漏进的月光勉强照亮四壁,墙隙间蛛网密布,积尘厚如年岁。我蜷缩在墙角冷笑,黑夜中这一身大红喜袍分外刺眼。

思绪纷乱间,忽听门外脚步声逼近。两名侍卫推门而入,押着我至前堂。

父亲高坐主位,案上摆着鎏金药匣,席家嫡女席周周正垂眸抚匣,朱钗流苏映得她面色如雪。她见我狼狈模样,唇角竟浮起一抹冷笑,似看透我所有悲愤。

"柳云笙,你不过与他相似了几分,我能看上你,是高抬了你"她抚匣的手指一停“听闻柳伯母病情加重,这药匣里的药方是我找父亲求来的,也算应了当日对你的承诺”

她忽而轻笑,指尖叩了叩药匣:"只是不知,这份恩情,你是要接,还是不要?"

父亲冷眼扫过我颤抖的肩头。

袖中的拳头攥得生疼。

接!便是承认自己不过是席家施舍的替身;不接,母亲便要在煎熬中咽下最后一口气。

侍卫的枷锁压得我脊骨发响,我忽然仰头大笑,笑声惊得堂前烛火簌簌晃动:"席小姐真是良善,既如此,我便替母亲谢过你这‘高抬之恩’!"

我踉跄着扑向药匣,却在指尖触到鎏金边缘时被席周周拂袖打开。

她垂眸瞥我:"急什么?这药方需用心头血调和,每日三滴,方可生效。"她抽出匣中泛黄纸笺,朱钗流苏扫过我的脸,痒痛如刀刮。

“你什么意思?”我嘶声质问,她却已转身将药方递与父亲,恍若施恩的菩萨。

“这药方所需的心头血也因由你来承受,你放心,明日大婚过后,我会派人每日取走你三滴心头血送回柳家,为柳伯母调谐药力”

她轻笑“阿诺先前为救你而死,柳云笙,你既又与他相似,这苦,也该尝一尝。"

浑身一震,喉中哽住的质问如利刃悬在舌尖。阿诺的名字像一盆冰水浇下,浇熄了所有挣扎的火星。他临死前攥着我手腕的力道还烙在骨缝里,那句"替我照顾好她"在耳畔反复剜割。

席周周轻笑如刃:"你可知,当初未来得及闭眼的阿诺跟此刻的你有多像?"她忽而倾身逼近,流苏珠帘扫过我脸颊,"你欠的那一笔债,总归是要还!"

我抬头望向席周周,自责又带着无尽的悔恨,阿兄确实因我而死!

“好,欠阿兄的债我会还”心口处的疼痛逐渐撕裂,那个自小待我极好的阿诺兄长死后,我又何尝不痛心。

我喃喃低语,席周周却已转身翩然离去,流苏珠帘拂过空荡的堂前。

二日。

家中热闹异常,席府前来迎亲的队伍只有数人而已。

“这...柳家虽为商贾,可这柳二公子毕竟是柳家的嫡子,还是入赘至席府的,这席家连个喜轿都没有,这迎亲的队伍未免...”

“先前听闻,这席家嫡女席周周与柳二公子的阿兄情投意合,只是可惜...”

“嗯?可惜什么?”

“这柳二公子年少妄为非要去清风岗,惹了那里的土匪头子,这柳大公子去救柳二公子,这一救...害”

“还有这等子事儿?”

“自此啊,这席家就借着官家权力针对这柳家一脉”

“那为何,两家又结了亲?”

“听说是,这柳大公子的相貌与死去的阿诺公子相似”

“这也算柳家自己结的果报”

周遭宾客的议论声响起。我透过轻薄头纱轻轻摇头,想来父亲的面色并不好看。

我攥紧掌心,每一步都走的极为艰难,踏入席府正堂时,烛火映得满堂金红,却无半分喜气。

席周周端坐高台,凤冠压得她脖颈微垂,朱钗流苏却仍晃出冷芒。礼官唱罢三拜,她将合卺酒递与我时,指尖忽用力一拧:"柳云笙,今夜且好生歇着,明日子时,第一滴血可不能迟了。"

深夜我独坐榻前,红烛将影子拉长如鬼魅。

门帘轻响,带进来的冷风将头上的红纱吹开。

席周周此刻带着冷笑“柳云笙,你可曾后悔那日的莽撞?”

“后悔。”红烛摇曳,我冷笑心中却是苦涩,坊间传闻若不是我兄长不会惨死,她此刻本应与兄长琴瑟和鸣,夫妻恩爱。

席周周冷笑声如寒刃入骨,指尖忽捻起我鬓边一缕发丝,朱钗流苏扫过面颊:"你既悔,便该日日悔。阿诺死时,那箭穿透他心口的声音,我至今梦里犹闻。"她将一匣寒铁掷于我膝前,匣内竟是数十枚银针,"自明日起,你每日晨昏三滴心头血,若少一滴..."

我颤指触针,冷芒刺入掌心。

席周周忽扯住我的衣襟。她俯身贴近我耳畔,声如蛇信,“若少一滴,你母亲因此病故。我怕你会日日夜夜对着你母亲和阿诺的灵位忏悔终身"

我轻笑“三年过去了,你还是对我于此”心间疼痛翻转,嘴角确实苦笑。

“你笑什么?"席周周忽攥住我衣襟,流苏钗坠撞得我耳畔生疼。

"当年你闯清风岗时,可曾想过阿诺会因你而死?"她忽自袖中抽出一支断箭,箭尖锈迹斑斑,却仍泛着冷芒,"这箭穿透他心口时,你可曾后悔?"她将箭柄抵我喉间,锈味刺入鼻腔。

我开口,喉间憋闷了许久的腥甜自嘴角溢出“席周周,你可知那日要闯清风岗的人不是我?”

我猛然咳嗽,鲜血溅在她脸上,她确是厌恶的将我撇开。

“那日,兄长带我去清风岗为你采摘你喜爱的花果,不幸中了山匪的冷箭。你与阿兄并未成亲,又无媒妁之言,兄长且又是柳家嫡长子,若是此事传出席柳声誉尽毁。父亲与你先父商量,以我这柳家不受待见的庶子承了这端祸事”我大笑,鲜血自口中溢出“你爱慕兄长,无非是那日阿兄救了落水了你,你难道从未发现不对?我与阿兄虽异母同胞,长相自小就是相似,为何那救你之人可以是我阿兄?却不会是我?”

“柳云笙,阿诺已死,你想怎么说,皆由你一人所言”话音未落,她掌心已掴上

我颊侧,血线自齿缝淌下,与旧伤交错成斑驳纹路。

"你柳云笙真是惯会颠倒黑白!"她嘶声咒骂,流苏钗坠颤如风铃,碎玉般的泪珠坠在染血襟前。我却只觉胸腔绞痛愈烈,仿佛有千万银针在心肺间穿刺。原来爱与恨,皆能令人盲了眼。

我摇头苦笑“席周周,你既然已经认定,我不做解释,若是每日用三滴心头血换来母亲残喘亦是足矣”母亲的药方何须心头血做引子...

我叫柳云笙。

我的阿兄殁了,殁在为他心上人采撷花果的清风岗。

彼时他尚是柳家嫡长子,与那席家嫡女未行婚典,更无媒妁之约。

山匪冷箭破空而来,他似一片飘摇的柳叶坠入尘埃。

父亲与席家先父密议三更,为保两族清誉,将我——这柳府最不起眼的庶子,推作了替罪羔羊。

自此,席家嫡女席周周的恨,便如悬在我头顶那淬毒的银针,日日夜夜的想刺入我骨髓。

父亲因愧疚而扶我为嫡子,却不知我情愿永作那阴沟里的枯枝,也不愿承这染血的恩典。

母亲病重,药石罔效,唯有席家秘方可续残喘。

席周周携药方而来,以入赘为胁。

我应了,应得轻如鸿毛,却重若千钧。

————

只因那年初见,她笑靥如花,自此便在我心头生了根,成了我命里的劫。

犹记那日郊外,阿兄与我研读诗卷,忽闻河畔呼救声。

我与兄皆策马疾驰,却见碧波中浮沉着一抹素白衣影。

阿兄自幼畏水,而我略通水性,不假思索便跃入刺骨寒潭。

待将人自水底托举上岸时,方见那苍白面庞竟是席家嫡女。

彼时我气力耗尽,几溺毙于河水之中,幸得樵夫相救。

待醒时归家,柳府已堆满席家谢礼。

阿兄望着我,目光闪躲如惊雀。

我忽觉脊背生寒——原那日他早知我所救何人,却默许了这场偷天换日的戏。

自此,柳家多了位风度翩翩的嫡长公子柳云诺。

而我,成了缠绵病榻的卑贱庶子。

每逢阴寒,我喉间便如塞了霜刃,咳声裂肺。

世人皆赞柳云诺仁善无双,却无人知晓,那河畔的恩义原是我用半条命换来的。

而我,连爱慕都成了见不得光的腌臜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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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栖居席府的第三个寒岁。

母亲榻前的烛火终究湮灭在长夜里,化作一缕青烟,散入虚空。自那日新婚后,席周周再未踏入我这方囚笼。

母亲虽已辞故每日仍有医者踏着晨霜而来,如索命的幽影,取我心头之血。

这一日,医者颤跪廊下,声如秋叶簌簌:“小姐,姑爷脉息已衰,血髓枯竭,恐……再取不得。”

席周周立于檐下,凝望积雪被朔风刮成碎玉,鬓边流苏钗坠颤如寒蝉。三年未启的厢房门扉上,铜锁锈迹斑驳,恰似她心底淤积的恨意——浓稠如墨,却裂满蛛网般的裂痕。

“开门。”她冷声如刃,劈开凝滞的空气。

侍女战栗着推开木门,药味霎时涌溢,呛得人喉间生痛。

我蜷卧于榻,形销骨立如秋苇,帷帐阴影中,唯余一双枯目犹颤。

席周周闯入药雾缭绕的囚室,眸中惊惶刹那闪过,却迅疾垂睫掩去。

榻畔散落的宣纸映入她眼帘,墨迹未干的字句刺入心肺——“阿兄,若你魂魄有知,望你护母亲安眠”。

她瞳仁骤缩,厉声喝斥:“取!继续取!”

侍女奉玉碗近前,刃器寒芒逼入胸襟。

我瞥见她眼底恨意如渊,却更深处似有暗流翻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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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悔?是痛?抑或仅是更深的怨毒?

寒风自门隙灌入,我被褥尽撤,冷得齿颤如筛,却见她柳眉紧蹙,再无半分怜色。

“既脉息已衰,血髓枯竭,便将他心头血取净!”她袖袍一挥,声如冰裂,“免得耽搁七日后的阿诺回魂祭!”

七日后————

我被仆人粗鲁地从床榻上拽起,三年的囚禁终于被打破。

我踉跄着踏出那间积满尘埃的厢房,门外景象令我猝然屏息——庭院中密密麻麻摆满了阴森的白烛,冷风掠过,烛火如幽灵的瞳仁般簌簌摇曳。

有人将我按在烛阵中央的枯木凳上,虚弱的身躯在光影交错间颤如秋叶。

“柳云笙,”身后传来冷淬冰刃的声音,那人阴鸷地掐住我的下颌,“你欠阿诺的那条命,今日该血债血偿了。”

术法施毕,术士悄然退逃。

席周周面庞凝滞,惊惶与憎恶在眸中撕扯。

我喉间气血翻涌,猛然失力滚落阶前,指尖折如枯枝,身上穿着的是阿兄生前最爱的白袍...因我脱力倒地沾染上血迹,血渍浸染如泣墨。

“三年了,你从不信我...阿兄自幼畏水如惧蛇蝎,怎会舍命救你?那日他衣襟可有湿痕?你若是差人查查...清风岗上,究竟是年少莽撞令我害得阿兄惨死,还是他为你一腔痴妄,甘赴险境?你若是差人去……”喉中血沫喷溅,残音湮灭于风雪。

我死后。

————

她僵立如雪塑。指尖沾染着我最后的一缕血,凝成暗红痂,恰似一朵永不凋零的恶花。

“错了?错了又如何!”忽有癫笑自她喉间迸出,裂帛般撕碎夜的寂静。侍女们蜷缩墙角,唯见她足下白袍渐染猩红,似我冤魂在泣。

次日。

烛火燃尽,东方既白。

“小…小姐,柳家阿诺公子确不通水性…”侍从半跪阶前,声如蚊蚋...

席周周睫羽颤如蝶翅,玉手叩案声戛然止,指节攥紧似欲碎骨。

暮色四合时,她闯入我生前囚室。

砚台下藏着的血笺灼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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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兄身死为你执念,我以一千零九十五日心头血饲你痴妄。”她疯撕纸页,残笺纷飞如蝶,寒风卷着纸屑直扑她面颊。

踉跄间,苍白掌心触桌,她喉间血沫呛出,溅湿案上未干得墨迹。

“错了…错了…”残烛尽熄,她伏在空院,鲜血自齿缝滴落成句。

风雪吞她入永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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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长,他这都昏睡过多少时日了,你快想想办法!”张思闻的嗓音如春蚕啃叶,急声催促。

清辞道长抚尘轻笑:“小友莫急,徐施主正神游往昔,时辰到了,自会转醒。”

我耳畔嗡嗡作响,似有千百虫蚁啃噬心神,终忍不住蹙眉低叱:“吵吵吵,还让不让人清静!”

张思闻倏然扭头,双目圆睁如星辰:“哎哟,老徐你可醒了!你睡了整整四天!吓得我差点去阎王殿递帖子!” 清

辞拂尘扬过门槛,袍袖似流云卷落枯叶,声如古松沉吟:“虚妄,虚妄,虚即是妄,妄即是虚。”

“呵,这牛鼻子老道!”张思闻挠头嘀咕,半句怨言噎在喉间。

夜半,待张思闻鼾声如雷,我悄至道长门前。

“徐施主既醒,速速归去吧。” 掌心刚触木扉,未及叩响,清泠之声已自门缝渗出。

罡风骤起,如刀锋刮面,激得我睫羽颤如蝶翅。

再睁眼时,身已陷夜猫村破屋,张思闻鼾声近在耳畔,火堆残星跳动,似将灭未灭的萤虫。

是梦?非梦?

周身倦意如棉裹骨,却又分明觉着身下的枯草硌得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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