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凌颂之举起手机，镜头随便对着沐浴露，拍了张照片发给夏子米。
夏子米那边发过来一条感恩戴德的表情包。
凌颂之也还过去一个表情，收了手机，抬头看到从隔壁房间拿沐浴露过来的迟砚青：“……”
两只骨节分明的手指轻巧地拎着东西，迟砚青很轻地晃了晃：“洗么？”
凌颂之低下眼看那瓶包装简约的沐浴露，上面还有未干的水珠。少年无奈了：“你还真敢拿过来？”
“不然呢，”迟砚青用空出的那只手勾了勾凌颂之，轻垂了睫毛看他：“你答应我了不是么，想反悔？”
凌颂之确实答应了。他也确实想食言，下午那声“嗯”迫不得已，用对象沐浴露凌颂之感觉是一件很私密的事情。
这件事情在凌颂之心里的地位比亲吻和拥抱还要更重一分。
亲吻和拥抱是两个人的事，而用后面那件是一个人的。
有些事情两个人会脑袋空白，而一个人就比较容易遐想。
但是他答应了。
凌颂之食指蜷了蜷，挣扎良久，伸手把沐浴露接了过来：“没想反悔，我像那种人吗？”
“不像，”迟砚青唇角勾起一个清浅的弧度：“去吧。”
温热的水流洒下来，绵密的泡沫蔓开，带有雪松冷冽的香气。
这个味道凌颂之不常闻到，都被洗衣液的香味掩盖住了。
像是第一次瞥见对方撩开衣摆那样，凌颂之脸有点红。
半响少年深吸一口气，凌颂之速战速决地把澡洗完。
宿舍熄灯哨吹响，凌颂之恰好从卫浴里出来，正用毛巾擦着头发。
少年身上随意穿着珊瑚绒睡衣，上身浅灰下身深灰，看起来有些懒散。
凌颂之从抽屉拿出吹风机，插到插座里，对着头发吹起来，在手里忽然被另一个人拿走。
凌颂之下意识转了下头，给迟砚青按了回去。
迟砚青嗓音淡淡地说：“坐好，我帮你吹。”
“哦…好。”凌颂之舔了舔唇，又转了过去。
凌颂之能感受到稍凉的五指轻柔地插入发间轻轻拨弄。以往凌颂之吹头发会为了省事开最大档，迟砚青把开关往下调了一格，用中档给他吹的。
吹风机风机开得小，相对应的时间也就长。凌颂之能感受到很温柔。
迟砚青扫了扫少年额前的碎发，确认干了把吹风机关掉，轻轻问：“晚上我可以在男朋友房间过夜吗？”
“？”凌颂之想也没想地反问：“你见过哪对情侣才在一起两三周就睡一张床么？”
“有啊，怎么没有。”迟砚青指节勾起一缕发丝：“颂之，我们还没在一起的时候就睡过一张床。”
哦，看鬼片那天。
凌颂之想了想，无话可驳，他压下耳尖的热意说：“不行。”
迟砚青揉了把少年头发，力道渐重：“我可以给你暖床，真的不要？”
“不要，”凌颂之深深吸了下空气，又呼出来：“又不是没开暖气，我自己睡也不会冷，有你没你都一个样。”
“知道了，”凌颂之以为迟砚青又要摆出他看了就忍不住去哄的那种表情时，迟砚青说：“我都帮你吹头发了，还不能换睡一晚？”
“滚蛋，”凌颂之把吹风机收回抽屉，边推回去边道：“你自己要帮我吹的，我没求你。”
“这个我不管，”迟砚青俯身亲了亲少年发顶，嗅到一股花香：“你就说我有没有服务，你有没有享受到吧。”
凌颂之哑口无言：“……迟砚青，你知道你这样很无赖吗？”
“是有点，”迟砚青轻轻拉扯唇角，低笑一声：“但是之之，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也不想当免费的，帮你吹头发，我总要拿点什么。”
好欠揍。“迟砚青，”凌颂之咬牙切齿，强忍着才没让拳头砸上去：“强买强卖犯法。”
“嗯，”迟砚青眉尖挑起，眉眼带笑着说：“那你去告我，看能不能胜诉。”
凌颂之：“……”
空调暖气呼呼地吹，房间内不热不冷。
凌颂之躺在床上，手背随性地贴在额头，看向旁边的人，觉得自己大概率是鬼迷心窍地疯了。
怎么对这人百依百顺的。
“颂之，”迟砚青低低说：“我冷，可以抱你么？”
“不可以，”凌颂之头偏到另一边：“暖气开很高了，在被窝呆会就热了。”
“离我这么远，我会以为你不喜欢跟我亲近。”迟砚青静静地看了少年的后脑勺，说：“我不抱你，借你枕一只手臂行不行？”
凌颂之半响没动，终究没把话说太死。
少年慢悠悠地转过来，不自然地靠到他的手臂上，闷着声：“没枕头舒服……”
“有枕头不让你睡，非让睡手，”迟砚青低笑，手臂微微把人揽过来：“真的委屈死你了。”
迟砚青身上雪松味比沐浴时闻到的淡，和自己身上的重叠，意外地和谐。
凌颂之闻了一会，心尖满满当当：“别说话，吵我睡觉。”
“行，”迟砚青抿抿嘴唇：“你愿意让我上床已经很给我面子了，我确实不该奢望你跟我聊天。尽管有点失眠，但是放心，不会吵你的，我自己一只只数绵羊也能睡着。”
凌颂之：“啧，你要说话也行，我也没快就能睡着。”
“不吵你睡觉，”迟砚青喉结滚着闷笑：“就问一个问题，颂之你成绩怎么样，能不能给个准话？”
凌颂之没想到有人会问，被问得一愣，如实说道：“理科还行，文科比较差一点，有点偏科。”
迟砚青想知道具体的，但又感觉有些啰嗦，缓缓把话咽下去，说：“嗯，知道了。之之晚安。”
凌颂之翻过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回了一句“晚安”。
迟砚青扯了扯唇：“颂之，是不是忘了什么？”
凌颂之不记得自己来忘了什么东西，思考两秒求知地询问：“我忘了什么？”
迟砚青笑着吐出三个字：“晚安吻。”
凌颂之呼吸微凝，不轻不重地踹了一脚：“你给我滚。”
“是没这个习惯么？”迟砚青微微叹息：“我看网络上很多情侣睡前都会吻一下，听说亲过晚上会睡得更香一点。”
凌颂之听得轻呵了一声。
“算了，我这就闭嘴，”迟砚青眼皮微垂：“你别生气，这样我会睡不着。”
凌颂之抹着脸“靠”了一声，在他脸上随意找了一处吻，一触即收：“行了，你别得寸进尺。”
迟砚青眼底满是笑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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