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他们各自在十一点半门禁前赶回了宿舍。
迟砚青推开宿舍门，就迎面而来严浩忐忑的目光。
“迟哥，怎么这么晚回来呢？”严浩讨好地笑了两下，小心翼翼问：“笑得这么开心，刚才有没有跟谁呆在一起啊？”
“都这么晚了，”迟砚青瞥了一眼，淡淡道：“除了男朋友谁愿意跟我呆在一起。”
“我靠，”严浩张大了嘴，好久才找回声音：“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给你对象当媒婆的。关键是我不知道你们在一起了。”
“没事，”迟砚青拿起桌上水杯喝了口温水，似笑非笑：“下次注意就行。”
见状，严浩八卦之心被勾起，搓了搓手问：“你们俩什么情况啊，下午学弟还在跟我抱怨半学期见不到一次人，然后你们晚上就好上了，这么他妈迅速的吗？”
“也不算太迅速，”迟砚青拧上盖子，悠悠道：“他是我初恋。”
“哦，怪不得。”严浩点点头，随后才迟钝地了解室友在说什么：“啊，啊？啊？！”
“什么玩意？”严浩的惊呼声差点掀翻宿舍屋顶：“你跟小学弟不是不认识吗，怎么他妈又变成你初恋了。”
“认识，”迟砚青脱了外套，随手挂到椅背，扯淡道：“之前那段时间在闹别扭，今天想通了就和好了。”
“牛逼，”严浩一脸被耍了的表情：“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冷战能冷到半个学期不理人，我要是像你这样女朋友早跑了。”
“嗯，以后不会了。”迟砚青懒得跟他多做解释，拿了换洗衣物打算去洗洗睡了：“认清你自己，你没有女朋友。”
严浩：“……”有对象了不起？
他重重呼吸，还是没敢跟人硬着来：“行行行，你厉害，我他妈再也不插手别人感情了，费力还不讨好。”
＊
宿舍还没熄灯，张一宸和林宇都没睡。凌颂之刚打开门，就听张一宸伸着脖子嚎：
“我去，你终于回来了，我救命的牛奶呢？”
林宇毫不留情地戳破：“颂之你下次别给他买了，他就是想喝牛奶，不是胃疼。”
凌颂之是被迟砚青送到宿舍楼下，自己走上来的。一层到三层的时间根本来不及让凌颂之把脑子里的火排出。
那股由迟砚青点燃的火，似乎把凌颂之脑袋里的水蒸腾，雾气蒙蒙罩着。
凌颂之把背包丢在椅子上，轻轻吸口气，下意识问：“什么牛奶？”
“不是吧……”张一宸哀嚎：“你什么时候这么不靠谱了，我让你买的牛奶你不会没买吧，我等了你半个小时。”
“啊，”凌颂之想起来了，拉开拉链，从背包里拿出迟砚青买的那瓶丢过去：“逗你的，我买了。”
“以后别拿牛奶开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啊，”张一宸急忙用双手接住，拆了吸管，又不确定地重新抬头看了眼：“颂之你耳朵怎么这么红？”
叫老公叫的。凌颂之心里想，想着，少年抬头揉了揉耳廓，撒谎不眨眼：“外面风大，吹的吧，我衣服穿少了。”
“你是不是忘了我辅修心理啊。”张一宸指了指自己：“风能吹成这样，骗鬼呢。”
“确实，最近温度和前几天差不多，你前几天回来都没有。”林宇从书里抬起头，推了推眼镜，显然也不信：“照我的经验，红成这样，你该不会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了吧？”
凌颂之含糊地说了声“嗯”。
“我靠！”张一宸猝不及防吃到一口瓜，牛奶差点喷出来：“可以啊，你晚上不还郁闷着吗，才一个晚上不到，你就把人搞定了？怎么拿下的，霸王硬上弓？”
“谁特么霸王硬上弓了？”凌颂之呛了下，想到迟砚青那句“你强吻的我”，耳根的红又深了几分：“就聊了聊，心灵契合就在一起了，哪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这种微表情在张一宸这完全就是变相承认：“你怎么表白的，壁咚还是法式？”
“靠，少看狗血剧行不行？”凌颂之被问得凝噎，不想多说细节，拿了换洗衣物往浴室走：“我先去洗澡了，再晚没热水了。”
“哦哦哦，我不看我不看，”张一宸小声对林宇说：“反正看他脸红成那个样，肯定没干正经事。”
凌颂之抓紧睡衣，布料被揪得褶皱，深呼吸许久才没跟他们计较。洗完澡出来，把所有怨气宣泄到罪魁祸首上。
迟砚青收到一个带血菜刀的表情包，嘴角噙了一抹笑，发：“怎么了之之？”
“不怎么，”凌颂之手指在键盘打字：“突然想砍你。”
迟砚青几乎秒回：“不可以，砍人犯法。”
凌颂之正要打字。
迟砚青又发了一句：“但是草.我不犯法。”
凌颂之：“？”
浴室蒸腾的热气还残留在少年皮肤，混着没褪尽的燥热。
凌颂之指尖都有些发烫：“你正常点，大晚上别开这种玩笑，你不睡觉我还要睡觉。”
“好，不开。”迟砚青笑着回：“晚上几点要睡？”
凌颂之想了想，动动手指：“十二点半吧，不然明天没精力上课。”
迟砚青轻笑：“明天一起吃早饭？你几点起，我去你宿舍楼下等你。”
“七点吧，”凌颂之回：“大概七点十分我可以到楼下。”
“怕我等太久还告诉我时间，这么体贴，我能直接嫁了吗？”
“。”
“句号是同意的意思？”
“不可以，我没到法定结婚年龄。”
“那行吧，”迟砚青忍了忍笑：“想打电话。”
“这个也不行，”凌颂之把手机亮度调低，又发：“室友他们都要休息了，你室友都没睡？”
“没睡，”迟砚青：“他们戴着耳机在玩游戏，看样子要玩到一点。”
“你早点睡，”凌颂之手机往被子里埋了埋，敲字：“就算室友没睡，在宿舍我不可能给你打电话，被听到了多尴尬。”
“我很见不得人吗？”迟砚青发了个哭泣的颜文字：“之之，你去网上搜搜，情侣在宿舍打电话多正常，为什么我就不行？”
“是有点见不得人，”这是凌颂之打心底的实话：“我怕你语出惊人。”
“那好吧，你先睡。”隔着屏幕，迟砚青都能想象出少年皱眉嫌弃的模样，他低笑着打：“老公晚安。”
凌颂之盯了那四个字，感觉屏幕都在发烫，默默将视线从那两行消息瞥开，发道：“晚安。”
凌颂之想丢开手机睡觉，结果没放下对面又发来一条。手机振动，少年打开看了一眼。
迟砚青引用了他发的那句晚安：“之之，前缀。”
凌颂之：“……”
迫不得已，凌颂之认命地把前缀打上去，不过是拼音首字母缩写：“lg”
“也行吧，”消息送出去没多久。迟砚青就回了：“虽然我有点不开心，但是你开心就好。”
凌颂之忍无可忍地把全称打上，之后手机便塞到枕头底下，再有振动也没去看。
另一边，迟砚青低低笑出声。两年来他的确没再有这么开心过，这天自从那家便利店出来以后的事情都太梦幻，迟砚青半夜醒来还有种怅然若失感，怕这一切是梦，打开手机聊天记录反复确认过几遍，才放心地再次睡下。
＊
临近假期，也就意味着期末降临。大学没高中时那么潇洒惬意，做一张桌子随时可以讲话聊天，现在却只能在吃饭下课或是晚上在一块自习。高中时不时能在一间宿舍里睡，那一整晚都是他们单独相处的时间，而上了大学却不行。
原本一起相处的时间就不多，这会又是少之又少。
图书馆和便利店，他们一般会选择在便利店自习。
因为能讲话，但也不会讲太多。
将近期末，计算机课程本就不轻松，凌颂之面前开着电脑，旁边还摊着一本厚厚的专业书。
少年正对着电脑焦头烂额，小腿被人轻轻勾了一下。凌颂之抬眼，看到迟砚青在平板上勾勒线条。
迟砚青微微掀起眼皮，笑了笑：“偷看我啊？”
凌颂之：“……”
他算是见识到什么叫贼喊捉贼的不要脸了。凌颂之没忍住地踢了他一脚，不过也没用力：“傻逼。”
迟砚青偏过头，低低地笑了一声：“我知道错了，就是想问下男朋友寒假有什么安排。”
“不清楚，”凌颂之没好气地打着键盘，回话：“目前应对期末考，还没安排。”
“哦，”迟砚青伸手揪了揪少年衣角：“既然没安排，那能不能多在北京呆会，陪我在外面住，等到快过年了再回去？”
“我考虑考虑吧，”凌颂之想了下问：“就我们两个人？”
“不然几个人，”迟砚青看着他挑挑眉：“你还想要第三者？”
凌颂之被噎得没脾气，狐疑地上下打量着对象：“谁要第三者，我怕你搞什么幺蛾子。”
“我能搞什么？”迟砚青声音放得轻：“最多就是白天一起学习共同进步，晚上……”他停顿了下：“晚上就盖着被子纯睡觉，可以么？”
凌颂之深吸一口气，感觉再听他说下去自己代码到明天早上都不一定打得完：“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动手动脚。”
迟砚青高中那会就不怎么老实，现在成年了，再也无所顾忌，情侣短时期同居，鬼知道会发生什么。
凌颂之对男朋友又不是毫无**，有时候吻得时间长了，都要压好久才能压下去。
能不能把持得住真说不准。而且要是迟砚青提，他也不见得会不答应。
迟砚青看着少年耳廓挑染上红晕，低低笑道：“之之，想什么呢？耳朵都红了。”
“滚蛋，”凌颂之木着脸在心里骂了一声，到时候他要是同意他就是傻逼：“我在想代码。”
迟砚青也不戳破，只低笑着在平板上继续画：“那寒假的事这么说定了？我先去看看房源，免得到时候没合适的。”
凌颂之缓缓把视线移回到电脑，搓了下耳朵：“随便你。”
＊
剩下十几天消逝得很快，迟砚青租的房离学校不远，是间六十多平的公寓，不算大，住两个人刚好合适。
他们放假第一天就把行李移到了那，东西不多，也就一人一个行李箱。
凌颂之跟他姐说在北京住一段时间再走。他把行李箱推到房间角落放稳，此刻少年正在回复他姐的询问。
凌景柠：你在哪住啊？要不要到我这来住？
凌颂之：不了，和对象住。
凌景柠回了一连串问号：你谈恋爱了？这么快就一起住？
凌颂之：嗯。
凌景柠：我问一下，你对象是男的女的？
凌景柠：我知道你们这个年纪小男生荷尔蒙比较旺盛，是女孩子千万别把人搞怀孕，对你还是对女孩都好。
凌颂之：……是男的。
消息界面足足停顿半分钟，他姐就发了一个捂脸笑哭的表情。
凌颂之盯着那表情看了两秒，正想打字，他姐又发来一句：“注意安全，别玩太疯。”
凌颂之无语地回了个哦。
迟砚青坐到旁边，伸手搂了下他，吻了吻少年发顶：“跟谁聊天呢？”
“我姐，”凌颂之没推开，把聊天界面退出去：“她让我不要把你搞怀孕。”
“之之，”凌颂之见迟砚青眉稍微挑：“你姐是不是搞反了什么？”
凌颂之踢了踢迟砚青。
要转头去收拾一下行李，余光瞥见男朋友撩了下毛衣下摆，才刚露出小块腹。
“我靠，你干嘛，”凌颂之退了几步，试图骂醒对方良知：“迟砚青，现在他妈还是白天。”
迟砚青把衣摆撩至脖颈，凌颂之才看到他左腹那有一块醒目的伤口。伤痕盘踞在白皙的皮肤上，突兀得让凌颂之呼吸一滞。
“之之，”迟砚青慢条斯理地放下衣摆，柔声问：“这有点疼，能不能帮我吹一下？”
感觉血都没干透，少年下意识伸手想去碰，又怕弄疼他指尖悬在半空：“你这怎么弄的？”
“不小心被刮到的，”迟砚青睫毛低下，说：“能不能吹一下，真的疼。”
“吹个屁啊，”凌颂之草地骂了一声：“你这伤都没上药吧，什么时候弄的？”
“就今天，”迟砚青抓了抓少年手指：“别生气，也不是很疼，吹一下就好了。”
记得行李箱里有药箱，凌颂之没理他的疯言疯语，打开行李把药箱翻出来。
让迟砚青躺床上，凌颂之给他上药。
迟砚青也是听从地躺了。少年为了方便上药，直接坐在男朋友大腿这。
迟砚青抿了抿嘴唇，似乎想要推开，气息有些不稳：“真不严重，不用上药的。”
棉球沾上碘伏，凌颂之正要给他涂药，发现姿势有些奇怪，柔软灰布料下有不容忽视的变化。
凌颂之顿了顿，捏着的棉球差点掉床单上：“你特么能不能正经点，都伤成这样了你还起得来。”
“这又不是我能控制的，”迟砚青深深吸了吸气，嗓音低哑：“男朋友坐腿上，很难不动心吧。”
凌颂之挣扎地闭了闭眼，拿枕头给他挡住：“忍着。”少年动作很轻，生怕弄疼他似的。
碘伏碰到伤口，迟砚青低眸看着少年认真的眼神，忍不住伸手碰了碰凌颂之睫毛。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凌颂之手一抖，按下去力道不小心重了几分。凌颂之怕他疼还慌，结果目光聚焦，发现伤口颜色浅了一块。
少年不信邪，用力抹了一下，然后伤又被擦掉了些。凌颂之心情仿佛日了狗：“牛逼，怎么还掉色的。”
迟砚青被戳穿也不慌，反而低笑出声：“可能因为是严浩画的。”
“迟、砚、青、”声音咬牙切齿，凌颂之他妈的想打人，手里的棉球被捏得变了形：“你特么的有病啊。”
“别吃醋，”迟砚青圈着他的腰，声音放得轻，垂了垂眼眸：“本来也想自己画，但是这个地方不太好画，所以才让严浩画的。我让他带手套了，没让他碰到我。”
“……”凌颂之气得把棉球往他脸上招呼，彻彻底底气笑了：“谁他妈吃醋了。”
少年起身，转过去就气愤地想把药箱塞回去，手腕却被迟砚青拽住。迟砚青顺势一拉，凌颂之重心不稳，跌回他怀里。
凌颂之挣扎着想推开，却被抱得更紧。迟砚青低低笑了声，声音又低又哑，亲了亲少年喉结：“我错了，但是之之，你撩起的火是不是得你来灭？”
凌颂之脖间滚了滚，一度想就这么算了，但又瞠目结舌：“你连东西都准备好了？”
“没有，”这次迟砚青沉默了，许久才说：“我原本只是想让你吹一下的，没想到你会坐我腿上，我以为至少还要几天才能……就没那么快买。”
“草，”凌颂之把人推开，急忙进浴室用冷水洗了把脸：“什么都没有你做个屁。”
迟砚青后悔没准备齐全，牵住少年手指：“可是我不舒服。”
凌颂之神经颤了颤，挣扎又冒失地抽回手：“去厕所自己解决，或者冲冷水澡。”
“之之，”迟砚青柔声缓缓说：“冬天个位数的气温，你让我去冲冷水澡，会感冒的。”
凌颂之想说“你手断了还是怎么”，却没说出口。
不可否认地，自己也想和他接触。少年喉结滚动了一下，视线飘忽，就是不敢往下看：“点外卖？”
“之之，”迟砚青呼吸很沉，牵住少年手指：“附近有家便利店，你下去买呗？”
“靠，”凌颂之脑袋要炸成烟花了，不可置信：“你让我自己一个人下去买那……那种东西？”
迟砚青嘴唇微抿：“外卖至少要半个小时，太久了，等送到我都软了。”
“滚，”凌颂之简直想把他丢出窗去：“我不去。”
迟砚青低低喘着气，眼尾隐忍的红。男生睫毛微颤，垂下眼：“那你先出去吧，我很难受，怕伤害到你。”
凌颂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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