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挂断,司柠指尖还残留着金属机身的冰凉触感。书房里安静得能听到窗外风吹过玫瑰丛的沙沙声,以及……身边男人略显兴奋的呼吸。
江衍捏着那枚伪装成口红的U盘,像捏着一条毒蛇的七寸,眼底闪烁着猎人发现陷阱的锐光。“送货上门,还带现场直播,”他嗤笑,指尖一弹,U盘在空中划了个小弧线,又被他稳稳接住,“苏小姐这服务,挺周到。”
司柠没理会他的调侃。她走到书桌旁,拉开一个抽屉,拿出一个巴掌大的银色金属盒,看起来像是某种特制的隔离容器。她打开盒盖,看向江衍。
“放进来。”
江衍挑眉,没多问,手腕一抖,那枚U盘精准地落入盒中。司柠“咔哒”一声合上盖子,将其重新锁回抽屉。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怕有惊喜?”江衍倚着桌沿,歪头看她。
“谨慎总没错。”司柠语气平淡,“尤其是在对方已经亮出獠牙的时候。”
她重新坐回电脑前,屏幕亮起,分割成数十个小画面,显示着小区各出入口、主干道及周边路网的实时监控。保安队长张伯的效率很高,数据流已经开始源源不断汇入。
江衍凑过来,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他看得极其专注,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着某种急促的节奏,与之前那副懒散模样判若两人。
“东门,第三辆黑色轿车,停留超过二十分钟,驾驶座有人,但镜头一直刻意压低帽子。”他忽然开口,指尖点中其中一个画面。
司柠放大那个监控窗口。车牌是本市的,但车型普通,毫无特征。驾驶座上的男人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几乎遮住了全部面容,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下颌轮廓。他似乎在低头看手机,姿态放松,但停留的时间确实异常。
“已标记。张伯会派人去查。”司柠操作着系统,声音冷静。
“还有这个,”江衍的手又指向另一个画面,是小区外围一条辅路,“穿灰色连帽衫的行人,五分钟内第三次经过这个垃圾桶,每次步伐频率和路线完全一致,像是在……踩点或者等待指令。”
画面中,那个身影裹在宽大的连帽衫里,低着头,步履匆匆,确实像是在重复某种设定好的路径。
司柠将画面放大,追踪他的移动轨迹。对方的反侦察意识很强,始终利用树荫和车辆遮挡,避开正对摄像头的位置。
“不像专业摄影师,”江衍摸着下巴评价,“但也不像普通路人。训练有素。”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屏幕上的监控画面不断切换、放大、追踪。张伯那边陆续反馈,东门的黑色轿车司机声称在等朋友,核查身份暂无不妥;那个连帽衫行人在绕到第四个圈子时,接了个电话,随即迅速拐进一条没有监控的小巷,消失了。
线索似乎一下子又断了。
书房内的空气重新变得凝滞。阳光西斜,将两人的影子拉得更长,投在冰冷的监控画面上。
司柠靠在椅背上,闭上眼,指尖按压着太阳穴。对方有备而来,行动谨慎,像泥鳅一样滑不留手。
忽然,她像是想起什么,重新坐直身体,快速敲击键盘,调取的却不是路网监控,而是……自家书房和客厅几个小时前的录像回放。
江衍好奇地凑近:“找什么?”
“苏曼进来后,所有的动作。”司柠目光紧盯着屏幕,拖动进度条,“她不只是来演戏和‘送快递’的。”
画面快速回溯,定格在苏曼刚进入客厅的那一刻。她表现得有些紧张,眼神闪烁,和林薇打招呼时笑容勉强。坐下后,她的手包一直放在膝上,手指时不时无意识地抠着链子。
“看这里,”司柠暂停画面,放大苏曼的手部特写,“她拇指反复摩挲包扣这个位置,频率异常。”
“小动作而已吧?”江衍眯眼。
司柠没说话,继续播放。画面跳到她“惊慌失措”地从书房方向跑出来之前,有一个极短的镜头捕捉到她似乎微微侧身,快速看了一眼客厅博古架上某个方向。
司柠立刻切换角度,找到博古架对应的监控视角。博古架上摆放着一些艺术摆件和相框。苏曼看的是……一个黑曜石材质的犀牛摆件?
她将苏曼那个眼神的帧画面放到最大,甚至能隐约看到她瞳孔里映出的模糊倒影——确实是那个方向。
“犀牛摆件……”司柠喃喃自语,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向客厅。
江衍立刻跟上。
司柠走到博古架前,目光落在那只巴掌大的黑曜石犀牛上。它摆在一堆工艺品中间,并不起眼。她伸出手,小心地将它拿起来,入手冰凉沉重。
她仔细检查。犀牛雕刻得栩栩如生,通体乌黑,光滑透亮,看不出任何异常。
江衍从她手里接过,掂了掂,又对着光仔细看了一遍,甚至屈指弹了弹,听声音。“实心的,不像有夹层。”
司柠蹙眉,难道猜错了?
她的视线扫过博古架,忽然定格在犀牛摆件原本放置的位置。那里落下一点点极其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灰尘碎屑。
她用手指沾起一点,捻开。不是普通的灰尘,更像是……某种极细的金属或塑料磨损下来的粉末。
她猛地抬头,看向正对着这个博古架的角度——客厅天花板一角,一个原本以为是装饰用的烟雾报警器。
“不是摆件。”司柠声音发紧,“是那个报警器。”
江衍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眼神瞬间锐利如刀。
那烟雾报警器看起来毫无异样,甚至指示灯还亮着绿色。
司柠搬来一把椅子,踩上去。江衍在下面扶着,仰头紧盯着。
司柠小心地拧开报警器外壳。里面,正常的电路板旁边,被极其精巧地嵌入了一个微缩版的、针孔大小的镜头,正对着下方博古架和整个客厅核心区域!镜头旁边,还有一个更小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金属触点,似乎需要某种特定方式触发或取回数据。
窃听?录像?或者两者皆有?
对方不仅在书房门口演了一场捉奸大戏,试图留下“证据”,更早就在客厅里布下了眼睛!苏曼今天的任务,恐怕不止是送U盘和演戏,很可能还包括确认这个设备的状态,或者……取走里面的存储卡!
那个“摄影师”……他的目标,也许根本不是拍下她和江衍那未遂的吻,而是这个!他可能是来取走存储卡的,却意外撞破了苏曼的失败,甚至可能拍下了苏曼狼狈逃窜和江衍出现的画面!
所有的碎片在这一刻猛地拼接起来,形成一个更庞大、更精密的阴谋轮廓。
司柠感到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她小心地将那整个报警器拆卸下来,递给下面的江衍。
江衍接过,看着那个隐藏得极好的针孔镜头,吹了声口哨,眼神却冷得吓人。
“哇哦,”他轻声说,嘴角勾起一个冰冷又兴奋的弧度,“姐姐,你这茶话会,可真是一场鸿门宴啊。”
他掂量着手里这个小小的、却重若千钧的报警器,抬头看向还站在椅子上的司柠。
“现在,我们手里总算有点像样的鱼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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