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赶忙高声喊道:“乘胜追击,他们跑不掉了。”
没有一个人犹豫,所有人拿上手边上最称手的武器攻向山匪。
城楼上的箭矢消耗殆尽,箭雨骤停,叫山匪窥见了生机,迅速掩护孙鹤后撤,孙鹤挥刀斩断箭矢,剧痛席卷而来,与体内的药性抗衡,让他瞬间清明不少。
他冲着身边人下令,“不要恋战,即刻出城,”按照他的预想,虽然此番只能狼狈出逃,但对方武器耗损极大,想必很难补充,未必能应付的了他们下一轮攻击。
门轴被砍得面目全非,修缮城门非一日之功,只要能在六个时辰内再度攻城,届时破城想必更加易如反掌。
山匪的反应称得上敏锐,瞄准时机冲破城门,他们吹响哨子集结马匹,只半数听令返回,孙鹤被人推上马,手下扛着盾单手驭马,大呵一声带着人冲出城门。
这群山匪不仅训练有素,且极其服从命令,方才松开盾牌的山匪急忙扑灭身上的火,想跟着人群撤出去,却被身旁同伴挥刀划破喉咙,一脚踹去墙角,如同一枚弃子被人轻易割舍。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众人弃他而去,捂着血糊糊的喉咙说不出一个字。
今日杀鸡儆猴,是要叫众山匪时刻警醒自身,而他的结局就是失职的下场。
孙鹤的手下极为衷心,马队围成莲花阵,将他护卫在中心,两两一组前后提防,可他们还没来得及享受突围的喜悦,扭过头便见城外不远处尘土飞扬,整齐的马蹄声排山倒海一般压来,将三个方向的退路逐一堵死。
不知是敌是友,但孙鹤顿感大事不妙。
山匪们只能紧急勒马,在原地打转。
“红羽军在西城门,这又是哪一伙人?听动静像是军队。”
孙鹤皱着眉,他想起了方才隐约听见的一声炮响,城内的人并未追击,也没有选择关闭城门,那么眼前这动静,多半就是云州某路军队了。
他所料不错,待人马跑得更近了些,一杆赤色旗帜挥开烟尘闯入众人视线,掌旗官收旗扛于肩头,停在五丈开外,他只略停了一息,便俯下头右手借力一甩,旗杆带动旗面转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绕着脖颈转回掌心,左右各一挥,最后于身侧直举。
孙鹤依稀能辨认出,那是云州某路的厢军图纹。
“怎么会是厢军,他们不是……”孙鹤背后的手下下意识惊呼出声。
对方没给他们任何反应的时间,即刻整军围攻上来,大头的军官不仅脸生,下令的手法不留余地。
城楼上的人自然也留意到了,李典使敲响乐鼓,给城内的人传信,众人斜举武器竖立在身前将城门堵的严严实实。
“来者何人?”孙鹤捂着伤口,朝那面生的军官扬声喊道。
那是火军指挥使卢云。
在接到报信后便第一时间赶往云祥城,中途与庄指挥等人汇合,正赶上若夏攻城,入南城门需绕路而行,为此耽误了数个时辰,便恰好撞上这场混战,此刻由他们在城外包围夹击,山匪们苦不堪言,但无一人退缩。
队形被围得越来越圆,防守也越来越紧密,山匪们体内还留存着药效,时而心存警惕又时而意识恍惚,脚下的步子越来越虚,几乎到了强弩之末的地步。
这样一群人不难对付,卢云没将他们放在眼里,只求速速解决了好尽快入城,与荣安军汇合。
卢云提枪勒紧缰绳放低身子,□□之马与他配合默契,当下便接收到了他的指令,撂开蹄子飞身冲出去,身后人群起而随,挥开长枪扎向山匪,两拨人打的不可开交。
兵刃相交的清脆动静清晰地传入城内。
林县尉喜出望外,飞奔下城楼冲向内城军民,他挥开手喊道:“风车停下!风车停下!”
厢军来得突然,没有事先服下解药,也没有任何防护措施,那风一旦通过城门道,便会在狭窄的空间加速向外推开,扩散的烟雾恐怕会耽误到厢军。
必须得保存他们的战力。
百姓们大喘着气,听闻厢军驰援,纷纷跌坐在地,后知后觉的才感到一阵胆寒,有人身上沾着山匪的血,此刻却刺目又滚烫,有人被刀剑所伤,流血不止,方才一时激愤之下飞身而出,丝毫感觉不到的痛楚,现下开始逐渐回转,叫好些人腿软得走不动道。
官兵们也不过是为府衙办事,寻常追捕个人犯也是以多胜少,哪里见过打仗这样的场面,握刀的手开始变得不稳。
但这些都无伤大雅。
“庭罗,理一理伤病,送到林大夫那边,”易辞晚打开一口箱子,抓起一把药瓶往就近的百姓手上递。
林县尉也过来讨了几瓶,“弓弩手们个个伤了手,箭也耗尽了,我带人去城门口拾些箭回来。”
易辞晚没说什么,箭只要完好无损,能够再次利用也能减轻他们的压力,她只是没想到,这样数额庞大的箭矢,竟然也没能伤到山匪分毫,至多只拖延了他们撤退的进度,若非厢军来得及时,让这群山匪逃了,只怕不久再度攻来,他们便没有这般应对之力了。
她一边叹息一边赞同地点点头,“这法子对付军队不成,对付一群山匪倒是够用了,山匪定然不止这一波,咱们只是扛住了第一轮攻势。”
易辞晚只是猜测,按照当初的传闻来看,光州山匪来势汹汹,之所以叫光州府衙无计可施,有一则原因是因他们人数众多,且极其擅长蛊惑民众,所过之处队伍越发壮大。
今日这一波人可要比在集云书院被县衙收服的那群山匪要难对付得多,他们的行事作风甚至隐约带了点军队的样子,可见素日里常有训练,那为首之人定非泛泛之辈,或许是个人物。
易辞晚只能再三提醒林县尉小心些,目送他带着人出城拾箭,待清点完城内伤员,饵香和金铂已经提着林大夫和药箱赶了过来,省去挪动的麻烦。
城门外传来动静,一队人马入城,是最先提枪杀敌的卢指挥,城外的打斗声并未停息,他利落地翻身下马,与林县尉一同入城。
此人剑眉星目,通身透着一股正气,叫人难以忽视,若说提枪杀敌时还有几分霸道,甫一入城却似乎有意收敛,反而显得有几分低调又和善。
他挺直腰杆拱手转向众人,“云州厢军火军营指挥使卢云见过诸位!”
百姓们七手八脚地爬起来,互相望了望,不敢接话,推勘院官兵与衙役们不清楚这位指挥使的脾气,也忙跟着拱手,支支吾吾道了声,“见过卢指挥……”
“唉!”他摆摆手,“咱们也就不客套了,”他迅速寻到易辞晚等人的方向,目光却是盯着那药箱瞧,“我这边有些伤员,就先行带进城内整治了,不知可否劳烦一二。”
易辞晚迎上去,屈膝行了一礼,抬手作出一个请的动作,“卢指挥高义,为救我云祥百姓而来,岂敢承您一声劳烦,只是城外……”
卢云“哦”了声,挥手示意手下将伤兵扶过去,径直道:“庄指挥正领人与山匪交手。”
易辞晚很快想起了贺校尉的话,这位卢指挥虽颇有能耐,但在厢军任职中似乎备受排挤,多领些驻守营地的任务,她忍不住唏嘘,那庄指挥竟然在这般时候还顾着抢功。
卢指挥的手下不乏中年士兵,或是身有残疾者,只是在他手下一视同仁,行事规矩又训练有素,易辞晚忙叫人抬来最好的伤药。
这群人赶路过来,又临时与山匪对上,正值人困马乏之际,但若要当真上战场迎敌,最终指望的还得是军队,百姓们上阵不亚于枉送性命。
卢云将枪挂上马鞍,扭头瞥见林县尉手中的箭矢,于是立马点了人出城拾箭,抽空道:“听闻林县尉曾于集云书院与山匪交手数日,想必对他们有些了解,此番攻城如此蹊跷,可是与若夏有所勾结。”
战场上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若夏红羽军围攻西城门,若是还有旁的算计,就得靠他们先行防范。
“正如卢指挥所言,”林县尉也察觉到了,“光州不比云祥,云祥只是曾不慎落入若夏手中,而光州从前可是实实在在的若夏领土,这群山匪并非是被追赶入云州,而是故意为之,想必这些日子也摸清了云祥的情况,若夏这场仗才打得如此强悍,竟轻易便破开了护城关的防御。”
所以虞闻祁不过是助推了若夏另一股势力的介入,让战局提前,若夏应当早有打算。
“不仅如此,”易辞晚接了话道:“这群山匪所用的木盾表面嵌了一层铜,水火不侵,这样的手笔怎么会出自一群山匪,还有……”让人更为不解的是,“既然知晓咱们南城门防守薄弱,若夏为何不直接派兵过来?”
易辞晚说完,将视线放在那群疲惫不堪的厢军身上,“我猜想……也许护城关一战,他们的损耗不小,又必须在我朝派兵驰援前尽快拿下云祥一方领土,他们拖不起,咱们却必须尽力拖延。”
小贴纸:
终于有时间回来拽主线了,调整调整开始规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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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援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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