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看钟三伏气色好了许多,还能开口调侃自己,有些郁闷。
“师父,您也欺负我!”如意噘着嘴不太高兴。
蓝儿立马安慰:“姐姐,我算是知道了,这琉璃就是眼里只有丈夫孩子,都不把我们姐妹放在心上了!”
钟三伏笑着说:“傻孩子,你们不明白,这世道女子只能靠丈夫吃饭,若她帮你们说话,那她又有何立足之地?”
这话一说,如意又想到如今自己这尴尬的处境,被贵妃娘娘赶出去,如今又稀里糊涂住回来,真是没意思透了!
如意说:“师父,咱们不聊这些烦人的事了,我看看您的伤口好些了没?我给您换药。”
钟三伏伸出手让如意给自己上药,蓝儿则在一旁整理食盒,准备一会儿的早饭。
钟三伏上好药以后,按住如意的手说:“别怪师父多嘴,你和虞将军的事情,你要早做决断,若想和他好好过日子,就不要总是将人往外推,若是不想过了,就和他说清楚,如今我们都到京城来了,你也有了靠山,不用再仰人鼻息委屈自己了。”
钟三伏说完,用力拍了拍她的手,鼓励如意早做决定。
如意鼻子一酸,点头应下。
蓝儿也跟着红了眼眶,这话她一直想说,只是她作为晚辈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如今钟三伏说出来,她也松了口气。
早饭吃得众人都闷闷的,向来活泼开朗的蓝儿也跟着不说话,大家各有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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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春节,虞瑶自然没有空过来和钟氏父子寒暄,她忙着引来送往轻点各种礼品和赏赐。其中有两份礼物,她特地拿出来,送去了虞清宴房间请她过目。
一份是贵妃娘娘送来的《长姐抚稚图》漆绘纺织屏风,屏风上少女束高髻,着曲裾深衣,坐于织机前,腰系素纱佩巾。男童总角,攀织机仰首递简牍,姐垂目含笑指点,织机梭线垂落如雨丝。
一份是沈宰相送来的《伏虎拜石图》,斑斓巨虎前爪伏地,垂首贴耳面对湖石,瘦透漏皱的太湖石,石纹天然形成“文”字,虎尾焦枯断裂,伤口缠素帛,竹枝交错如铁网,笼罩虎身。画面左上方题宰相亲笔行书贺词:
“岁首献瑞,虎拜文石——愿君如虎添翼,永守山河”
虞清宴昨天吹了会冷风本就不舒服,看见这两份礼物差点没背过气去。
虞瑶扶着他拍了拍后背,他终于松了口气,又喝了几口热茶。
虞瑶问:“爹爹,咱们真的就什么都不做吗?以我们的处境,就算不下场,贵妃娘娘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虞清宴说:“为官多年,我自认为对得起天地,对得起朝廷,可自从知道你母亲和弟弟的死因后,我才发现,自己唯独对不起家人。你师父处处为你着想,听到我受了伤,哪怕受了贵娘娘的屈辱也要回来给我看病,我若还去和他们斗,那就是让你和她陷入险境,我于心何忍!”
虞瑶听罢,追问:“可若你一直当缩头乌龟,难道我们就能平安活着?您出征在外的时候,师父已经遭人暗算过一次,贵妃娘娘又几次三番安插眼线在咱们府中,我们已经没得选了,爹爹。”
虞清宴连忙捂着虞瑶的嘴说:“你这话千万别让别人听见!”
虞瑶说:“爹爹,我又不傻,我只是想知道您到底怎么想的,这么多年大家都把你当贵妃娘娘的人,可我知道,您不是,所以贵妃娘娘才如此不安。如今这种情况,您若再不选择,不但我和师父处境危险,你更危险!”
虞清宴皱眉思索片刻说:“此事是我欠考虑了,为父再想想。”
说罢,他摸了摸虞瑶的头感慨:“瑶儿,你长大了,让你经历这么多事,是我对不住你!”
虞瑶眼眶一红,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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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九,虞清宴和虞瑶就进了宫,为了准备除夕这天的祭祀活动。
原本这场祭祀是百官参加,祈求来年风调雨顺,边境战事平息。
由于经费不足,皇上只命几名亲信进宫一同祭祀,其余百官均不用参与。
即便如此,礼部仍然忙得不可开交,各项礼仪事项,以及各位皇亲国戚的站位安排,全部都需要他们安排,所以虞氏父子进宫时,根本无人管他们,只给他们安排了一处住所,就没有下文。
虞清宴本就是带伤进宫,这房间又冷又潮湿,冻得他脸色发青,虞瑶连忙跑出去想找些炭火,小允子却来了。
他端着炭盆和食盒,笑得谄媚:“虞将军,郡主,贵妃娘娘听说你们进了宫,命小的给你们送了些炭火和吃食来,待会咱们就得去宣武门参加祭祀预演,你们稍微暖和暖和,就跟我来。”
虞瑶问:“这宫里怎么乱成这样?我们进宫连个引路的都没有,这房里也是许久没收拾的样子,你们这些下人们是不是都偷懒耍滑不干事了?!”
小允子笑着说:“郡主娘娘有所不知,为了给忠顺军发奖赏,皇上动用的可是内库的钱,内库的钱一少,各宫主子们的例银就跟着少,更不用提咱们这些奴才们的月银了,都好几个月没发了!连咱们贵妃娘娘宫里也裁撤了几名管事太监呢!”
虞清宴是听明白了,当初忠顺军班师回朝,他出面为他们争取奖赏,没想到却被某些人利用成了这后宫众人的靶子,真是可笑。
虞清宴冷笑:“小允子,我知道了,你先出去等着,我们吃晚饭休整休整就跟你去宣武门。”
小允子仍是那副油盐不进的模样,笑着行礼出了门。
虞瑶翻了个白眼说:“爹爹,这些人真是好不讲道理,他们在这宫中何曾想过在外征战的战士有多凶险,这些赏赐又不是给你的,是给他们的,凭什么都怪在你头上!”
虞清宴咳嗽了几声沉声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说再多又有何用?”
虞瑶叹了口气说:“爹爹,你真的要早点做决定了,不然肯定还有很多这种冤屈等着你呢!”
虞清宴点了点头,闷声喝着热水,吃着小允子送来的残羹冷炙。
今天只是预演,大家都听从礼部的安排一项一项过着流程,包括除夕当天的走位,礼仪制度,以及悼词。
可笑的是,各宫主子都没来,只让下人过来顶替自己的位置,只有虞氏父子苦哈哈在寒风中听从礼部的指示忙个不停。
虞氏父女在寒风中吹了一个时辰,终于结束了自己那部分的预演。
结束完预演,虞清宴体力不支几次差点晕过去,虞瑶没办法,只能拿了几十两银子给小允子,拜托他去找太医来。
小允子收了钱自然愿意办事,没一会太医院就来了两个小太医,都是生面孔,虞瑶都没见过。
虞瑶不放心让他们看病,坚持要求让林寅淳过来,却被两个小太医出言嘲讽:“郡主真是好大的官威啊,不过是一点小伤还想让林大人亲自来,你们也太娇贵了!”
虞清宴昏迷了,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寒风差点把他命都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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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除夕夜。
如意等人在林寅淳府上吃着团年饭。
琉璃和柏智抱着沅沅也来了,连着几日闷闷不乐的钟桦也换上一身喜气的衣物前来吃团年饭,蓝儿和虞江从城外带了一只新鲜的野鹿,给大家打打牙祭。
原本如意是想在虞府过年,可林寅淳坚持去他府上,一是虞将军这个主人不在,他们这些客人也不太好大操大办,二是林寅淳想缓和一下钟氏父子的关系。
团年饭开始,林寅淳坐在主位,和一旁的傅清一同端起酒杯,二人的关系人尽皆知,自然没有避嫌。
傅清先开口说:“来,今日我们欢聚一团,辞旧迎新,希望今后日日是好日,再无灾祸!”
林寅淳与傅清十指相扣,望着傅清目光流转。
他先是同大家举杯一饮而尽,随即说:“我也不多说了,今日你们能来说明就把我当一家人,今后有什么事尽管开口,我和傅清这辈子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都把如意当亲女儿一般疼,只要她开心幸福,我们都没意见。”
如意听完早就感动得泪流满面,其余人也都十分动容,大家历尽千辛万苦,终于能过上安稳日子,内心都十分感慨。
向来古板的钟三伏则震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今日才知道林寅淳和傅清的关系,且他们还这么明目张胆……
如意接着举杯说:“我有今日,多亏了两位师父的教导,还有我兄嫂的爱护,以及蓝儿的陪伴,今日能再次团聚,我早已此生无憾,只祈求接下来的日子大家都平安健康,再无波折。”
琉璃似乎想起来与如意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抽抽噎噎哭个不停,柏智如今也缓过劲来了,今日能安稳度日全依仗如意的身份,与她置气毫无必要,因此两口子也说了几句漂亮话。
钟桦和钟三伏关系紧张,但和其他人关系都不错,他举起酒杯紧接着说:“我说不出什么漂亮话,在这里就祝大家所爱皆所愿!”
蓝儿连着喝了几杯酒,已经有些晕乎,她大咧咧站起来说:“你们说的都是什么文绉绉的,要我说,就希望大家都吃好喝好睡好,身体好干啥都好!”
“好!”大家异口同声举起表示蓝儿说得好,一餐饭吃得宾客尽欢,热闹异常。
只有钟三伏,他沉浸在钟桦和柏晨的往事里,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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