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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说起这清州城的赵家,当地百姓有讲不完的小道消息。只道是某日突然来了个家财万贯的赵员外,把城东最贵的地皮全都买了下来,建起了大宅子,却又深居简出。

既有钱、又神秘,赵家的做派激发了全城百姓的好奇心,于是市井之中,关于赵家的传言成为人们茶余饭后最受欢迎的话题,路上随便寻个人都能说的头头是道,只不过这些传言是真是假,只有赵家的人自己知道了。

这一头赵员外回了宅子,便细细询问家丁方才那二人姓甚名谁,为何登门。家丁自是不敢隐瞒,竹筒倒豆子般全交代了。赵员外听罢朝他摆了摆手,那家丁如释重负,赶忙溜了。赵员外在堂中踱着步,眉头越皱越紧。此时他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几日前发出的那封秘信上,照理说应该收到回复了,可是却迟迟没有见到送信的鸽子,这让他感到焦躁烦闷。

偏偏这时候,那几个不省心的妻妾又哭哭啼啼地来找他吵闹。“行了,什么鬼怪只说都是无稽之谈,再胡闹我就把你们都送进尼姑庵!”赵员外不耐烦地大吼,一旁的妻妾们立刻噤声,再不敢触他的霉头。“来人!把夫人带回去休息!”随着赵员外一声令下,候在外头的丫鬟、家丁们立马恭恭敬敬地把这群夫人们请走。

赵员外独自坐了片刻,起身走到书房又写了一封信,并召来心腹管事,吩咐道:“你即刻动身前往赤羽帮,替我将此信交给齐帮主。路上惊醒着点,莫要引人注目。”管事领命:“是,小的明白。”

“你的意思是,怀疑这赵员外就是你昨晚遇见的‘赵大侠’,并且他知道一些关于《昭玄行记》的内情,因此被人盯上了?”卫循总结了一下元逢君的推论。

“没错。”元逢君点点头,“不过看刚才赵员外的反应,他应该没认出我。”

“如此说来,昨晚那个神秘人应该也还在清州城附近。此地不宜久留,我总觉得牵扯进这件事不太妙。”卫循一脸严肃,“这次听我的,我们赶紧离开,收一收你的好奇心。”

“唔,好吧。”元逢君刚开始还以为能像传奇话本里的大侠那样破解谜团,不过回想昨天那个招招要他命的神秘人,他立刻汗毛倒竖,还是小命要紧。

于是他们二人收拾行装,又采买了一些物资,趁着天色还早踏上了旅途。“想好接下来去哪儿了吗?”卫循一边看着地图,一边问元逢君。

“嗯,想去瑶州看海,去澄州看灯会,还要去信州尝尝那里的八宝梅花糕!最好再去京城逛一圈,听说京城天街是最热闹的地方,还有……”元逢君像个孩子似的掰着手指数。

卫循在一旁看着忍俊不禁:“想去的地方这么多,对于你这不认路的来说,着实是个挑战啊。”

“有循哥在我就不怕走丢!”元逢君得意一笑,“而且我也会努力认路的,说不定以后还要靠我指路呢。”

卫循笑着摇了摇头:“行,等着你以后帮我指路。但是现在,先右拐,别走错了。”

谈笑间两人已经出了清州城,越往郊外走,行人也逐渐稀少。春寒料峭,草木虽已逐渐复苏,但枝叶并不繁茂,透着一股寂寥的感觉。

离这里最近的小镇还需走上半日,卫循与元逢君决定加快脚程,赶在天黑前到镇上落脚。途中经过一片密林,隐隐约约传来打斗声,二人前去查看只发现了一点血迹。

卫循本能地感到了一丝山雨欲来的前兆,心中渐渐警觉起来,但是并未对元逢君表露,只是拍拍他的肩膀,然后继续赶路。

终于到了小镇上,元逢君与卫循找了一家小旅店落脚。夜色渐浓,月光透过窗缝照进了屋内。“好安静啊,希望明日有个好天气。”元逢君喃喃自语。

就在小镇上的人们逐渐睡去之时,一个不速之客打破了这里的宁静。此人浑身是伤,脚步虚浮,跌跌撞撞地来到旅店门前,用尽全身的力气拍门。

大堂里正打着瞌睡的守夜伙计被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想去开门。拍门声还惊醒了掌柜与住客,众人纷纷出来查看,有几个脾气不好的嘴里已经开始骂骂咧咧。

等伙计战战兢兢地把门打开一瞧,只见一个满身鲜血的人倒在他面前,伙计瞬间又惊得跌坐在地上,刚从睡梦中醒来的卫循与元逢君走到大堂正好看见了这一幕。而那伤者倒地之后还在断断续续说着:“血隐门……清州赵家有难……”但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施救,便断了气。

旅店的掌柜又急又气,一边骂着晦气,一边使唤伙计先将此人拖出去,等天亮后报官,而后又忙不迭地向受到惊扰的住客们道歉。元逢君和卫循对视一眼,先行回到了屋内。

“循哥,我听见那人提到了血隐门和赵家。”元逢君压低了声音,“那日对我出手的神秘人,会不会就来自血隐门?”

卫循神色凝重,缓缓开口道:“我曾听门中长辈提起,血隐门是江湖上的一个神秘组织,传说他们行事诡秘、手段毒辣。”他顿了顿,若有所思:“只是血隐门已经销声匿迹很久了,怎么会突然重现江湖,又咬着赵家不放?”

听他这么一说,元逢君顿时觉察,此事绝非普通的江湖纠纷。“那出于江湖道义,我们是不是该做些什么?至少去给赵家提个醒?”元逢君又回想起那个神秘人放的狠话,“我觉得赵家庄里,除了那个赵员外,其他人可能都不知道他们正处于危险之中。”

卫循赞同他的想法:“是得去报个信儿,不论他们到底有何纠葛,总不能见死不救。”说着他即刻就准备动身,“你就在这旅店呆着,我一个人快去快回。”

“……好吧,那循哥你千万小心!”元逢君本想一起去,但是又觉得自己跟着可能反而会拖累卫循分心照顾,还是留在这里比较好。

“放心吧。你也警觉些,今夜估计不太平。”卫循又絮絮叨叨地叮嘱了几句。

卫循前脚刚踏出旅店大门,三个戴着血色面具、身着黑衣的杀手从黑暗中现身,将他堵在了门前。来者不善,卫循握紧了手中的剑:“如果我没猜错,几位应该就是血隐门中人吧?”

“今日我等奉命前来,旅店之中,一个不留。”领头的黑衣人冷冷地开口。

“就因为方才那个人逃到了这家旅店?”

“不错。”

“呵,草菅人命,横行无忌,今日我也算见识了。”卫循冷笑一声,“那就动手吧!”说罢利剑出鞘,一点寒光直指那领头的黑衣人。

黑衣人手持长刀,接下了这迎面而来的一击,而后与卫循缠斗起来。另外两个黑衣人顺势散开,欲闯入旅店内。正在这时,卫循虚晃一招,舍了那领头之人,瞬息间朝另外两人一刺一劈,阻了这两人的动作。

“狂妄,你竟想凭一己之力阻我三人?”

“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卫循张狂一笑,“今日有我在此,定不会让你们踏入这旅店半步!”

屋外打斗声不绝于耳,元逢君从窗缝中张望,见卫循正与那三个黑衣人周旋,虽一时未落下风,但终究以一对三、消耗巨大。

“这样下去不行,我得想法子帮循哥分担一些。”元逢君凝神静气,仔细观察院子中的局势。渐渐的,元逢君觉得每个人的动作在他眼中都变慢了,一招一式间,他看见了其中一个黑衣人不协调的动作。

于是就在这个瞬间,元逢君跃出窗外,将手中剑鞘向那露出破绽的黑衣人掷去,黑衣人猛然倒地。卫循眼疾手快,挑飞了那人的武器,又一击手刀劈昏了他,场面变成了二对二。

“好小子,我说你怎么底气十足,原来还藏了一手。”为首的黑衣人眯起眼,咬牙切齿,“且让我看看你二人的本事!”说罢便和另一个黑衣人一起朝着卫循与元逢君发难。

元逢君立刻冲向卫循身边,提剑斜指。这时,不远处的树林中传来几声枭鸟啼鸣。两个黑衣人听见这声音,霎时间停下了动作,对视一眼后带上了那个昏死过去的同伴,即刻离开了旅店,只留下卫循和元逢君二人在原地面面相觑。

“真稀奇,他们就这么走了?”元逢君望着黑衣人离开的方向疑惑不解。卫循终于松了口气,随即弹了一下元逢君的额头。“哎呦,循哥你干什么啊?”元逢君揉着额头抱怨。

“让你在屋里好好呆着,你出来凑什么热闹?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卫循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对付那三个杀手,但他更不想元逢君为他涉险。

“我这不是也帮上了一点点忙吗?”元逢君小声地嘀咕着。卫循瞧着他那可怜样,叹了一口气:“我更希望你可以保护好自己。”元逢君眨了眨眼,又正色道:“旅店危局已解,我们快去给赵家报信吧。”

二人一路风驰电掣,总算到了城外密林,距离清州城也越来越近。然而此刻远远望去,城东正冒着滚滚浓烟。

元逢君怔怔地抬手指向那里:“循哥,那是不是赵家的方向?”这时,一道闪电划过夜空,紧接着天边又传来沉闷的雷声。一场暴雨,即将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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