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影把推荐信折成四叠，塞进校服口袋。纸边有些发硬，蹭得大腿根一阵发痒。她低头看了眼表，七点五十三分，离早自习还有七分钟。
图书馆门口的梧桐树叶子被风吹得沙沙响。她踩着满地枯叶走进去，阳光从百叶窗漏下来，在木地板上画出一道道金线。管理员正在收拾昨晚上架的书，推车轮子碾过地板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她走到靠窗的位置坐下，从书包里抽出实验班发的教材。封皮是浅灰色的，摸上去像磨砂玻璃。她把这本教材摊在《金融衍生品定价原理》和《数学建模实战》之间，正好遮住自己半张脸。
手指无意识摩挲着书脊，袖口露出的电子表秒针轻轻颤动。耳边突然响起养母昨晚的声音：“别太显眼。”那声音混着书页翻动的沙沙声，在她脑海里反复回放。
她咬住下唇，从草稿纸上撕下一角，写下几个数字。这是她昨天在财经网站看到的一组股票涨跌数据，换算成风险收益比后……她突然停笔，盯着那个公式出神。阳光落在纸上，把字迹照得微微发亮。
远处传来自动铅笔芯断裂的脆响，惊醒了她的思绪。她抬头看了眼窗外，操场上已经有学生三三两两地走着。她合上实验班教材，伸手去够桌角的水杯。杯子是塑料的，边缘有些发黄，杯底还残留着昨天没喝完的奶茶。
她抿了一口，甜味已经淡了，只剩一点腻在舌根。正要放下杯子，余光瞥见有人走进图书馆。是陈默。
他穿着深蓝色校服，手里抱着几本书。走到离她两排座位的地方，忽然停下脚步。林疏影感觉有道目光扫过来，但没抬头。她继续翻着手里的教材，直到听见脚步声远去。
八点整，早自习铃声响起。她收拾好东西，往教室走。走廊里人不多，有几个女生站在饮水机旁聊天。她经过时听到一句：“听说实验班今天要选座位。”
教室门虚掩着，她推门进去。班主任正在讲台上整理试卷，看见她进来点点头。前排几个女生凑在一起，压低声音议论着什么。林疏影坐到自己位置上，把实验班教材放进桌洞。
刚坐下，手机就震动了一下。是匿名群聊的消息。她点开一看，是一张截图：【实验班成员名单公示】林疏影后面跟着一串惊叹号，还有人留言：“谁啊？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她关掉手机，抬头看向黑板。粉笔灰的味道有点呛人，她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前排几个女生立刻转过头来看她，眼神带着几分好奇，也有几分审视。
十点整，班主任宣布实验班成员去专用教室集合。林疏影收拾好书包，起身往外走。路过陈默座位时，他正在低头写题，眉头微蹙。她脚步一顿，听见他轻声说了句：“别紧张。”
她没回应，径直出了教室。走廊里光线很亮，照得她眯起眼睛。实验班教室在教学楼另一侧，穿过走廊时，她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是陈默。
他抱着一摞书，快步走过来。“我陪你去。”他说。语气很平静，像是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林疏影没说话，两人并肩往前走。风从窗户吹进来，掀起她校服一角。她闻到陈默身上淡淡的洗衣粉味道，混合着墨香，让她莫名觉得安心。
实验班教室门开着，里面已经坐了几个人。林疏影一进门，就感觉到几道目光扫过来。她找了个靠中间的位置坐下，把书包放在桌上。
教室里很安静，只有翻书声和偶尔的咳嗽声。林疏影打开实验班教材，第一页就是一道高阶函数题。她扫了一眼，提笔开始解题。
“就是她？”前排一个男生低声问旁边的人，“那个考了148分的？”
林疏影假装没听见，继续做题。但那人的声音又响起来：“我看她解法有问题，故意用超纲方法，哗众取宠。”
她笔尖一顿，墨水在纸上洇出一小块。抬起头，看见那个男生转过身来，戴着银框眼镜，脸上带着几分不屑。
“你解这道题用了拉格朗日乘数法，”他指着她的草稿纸，“但题目明确要求用常规方法。”
林疏影看着他，眼神平静，“题目没有限制解题方式。”
男生冷笑一声，“那你敢不敢当场解一遍？”
教室里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这边。林疏影缓缓合上教材，拿起笔。她扫了一眼那道题，直接写出答案。
“步骤呢？”男生追问。
林疏影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解题过程。每一步都清晰明了，最后她转身看向男生，“这样够了吗？”
男生脸色变了变，没再说话。
教室里依旧安静，但气氛明显缓和了一些。陈默忽然站起来，走到黑板前，在她写的答案旁边补了一个更复杂的证明过程。
“其实还可以这样解。”他语气平静，仿佛只是随口一说。
林疏影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涌起一丝复杂的情绪。她不知道陈默为什么总是帮她，但她能感觉到，这个人似乎一直在默默关注她。
班主任这时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同学们，今天下午我们会进行一次内部测试，成绩将作为正式选拔的标准。”
教室里响起一片窃窃私语。林疏影低头看着自己的笔记本，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午休时间，她一个人去了教室后面的阳台。风吹过来，带着些许凉意。她靠着栏杆，望着操场上三三两两的学生。远处的梧桐树叶子已经开始泛黄，一片叶子飘落下来，落在她脚边。
她弯腰捡起那片落叶，指尖摩挲着叶脉。脑海中浮现出养母昨晚的话：“别太显眼。”但她知道，从那天竞赛之后，她已经无法再低调下去了。
“你在想什么？”陈默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林疏影转过身，看见他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一本书。阳光照在他脸上，让他看起来比平时柔和了些。
“没什么。”她把树叶扔进垃圾桶，转身准备回教室。
“你的解题方法很特别。”陈默跟上来，“跟我不一样。”
林疏影脚步一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维方式。”
陈默看着她，眼神认真，“我推荐你进实验班，是因为我相信你的实力。”
林疏影抬头看他，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男生。他确实很优秀，成绩顶尖，性格冷静，但从不张扬。她突然意识到，或许她并不讨厌他的靠近。
“谢谢。”她说。
陈默点头，嘴角微微上扬，“走吧，下午还有测试。”
两人并肩走向教室，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林疏影站在实验班教室窗边，看着操场上那个身影渐渐走远。她松开紧攥的拳头，掌心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
陈默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手里拿着一本《线性代数》。他翻开书页，一张草稿纸飘落下来。纸上写满数字和公式，角落里还画着一个小巧的五角星。
"这是……"她弯腰捡起纸张。
"上次竞赛的草稿。"陈默低头看她，眼神温和，"你解题的方法很特别。"
林疏影盯着那串数字，忽然想起什么。她从书包里掏出笔记本，在某一页停住。那是她昨晚记录的一组数据，经过计算后的结果和这张纸上某个数字惊人地相似。
"你怎么会有这个？"她指着那个数字。
陈默接过笔记本，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过纸面，"我在财经论坛看到过类似的分析，觉得有意思就记了下来。"
窗外传来铃声，午休结束。学生们三三两两地往教学楼走来，阳光在玻璃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斑。
"测试在下午两点开始。"陈默把笔记本还给她，"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林疏影摇摇头，"还没开始复习。"
"要不要一起去图书馆？"陈默话音未落，教室门突然被推开。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探进头来，"陈默，教务处找你。"
陈默皱了皱眉，对林疏影说："等我一下。"说完跟着女孩走了出去。
林疏影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她低头看着手中的草稿纸，心里升起一丝疑惑。那组数字，为什么会出现在陈默的本子上？
教室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有人开始讨论测试内容。林疏影回到座位，把草稿纸收进书包。她打开实验班教材，继续做题。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测试时间。教室里安静得出奇，只能听见翻试卷的声音。林疏影深吸一口气，拿起笔。
第一道题是函数题，看起来不难。她快速浏览一遍题目，提笔开始解答。写着写着，她突然发现这道题的题干，和昨天在财经网站看到的一个案例有几分相似。
她抬起头，看见陈默正在前排认真答题。阳光照在他侧脸上，让他看起来格外专注。
测试继续进行，林疏影渐渐沉浸在解题中。直到最后一题，她才真正感受到压力。这是一道综合题，需要运用多个知识点。
她咬着笔杆思考，忽然想起早上那张草稿纸上的五角星。灵光一闪，她开始列式计算。随着思路展开，她越来越兴奋。
当她写下最后一个答案时，手心已经微微出汗。她抬头看了眼钟表，距离测试结束还有十分钟。
"时间到。"班主任宣布收卷。林疏影放下笔，才发现自己后背已经湿透。
教室里响起窃窃私语，大家都在讨论测试难度。林疏影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教室。
"等等。"陈默叫住她，递给她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串数字和一个地址。
"这是……"林疏影抬头看他。
"晚上去看看吧。"陈默神秘一笑，"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林疏影握紧纸条，心里充满疑问。她看着陈默离去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个男生身上藏着很多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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