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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情不知所起

第二章情不知所起

那个暑假,漫长得仿佛被文火慢炖了二十年。当高考成绩单如同终审判决书般尘埃落定,楚思远才惊觉,自己对大学怀揣的不仅是向往,还有深藏心底的一丝恐惧。

择校如拆盲盒,包装华丽,内里难料。他最终迈进了一所大专学府——校名鎏金闪烁,内质却似虫蛀之木。校门口,“热烈欢迎新同学”的红色横幅迎风招展,其下却挤满了办理电话卡、兜售军训服、推销食堂饭卡的摊位,宛若一场针对“新鲜韭菜”的精准收割。老板们显然深谙人性,尤其擅长拿捏刚脱牢笼、不谙世事的高中毕业生。

楚思远未曾见过真正的好大学是何模样,便姑且“既来之,则安之”,懵懂地遵循着这套既定流程。起初他并未觉出有何不妥,直到某日腹痛如绞,被迫遁入芦苇丛行方便之事。恰闻一位食堂大妈正开着免提与姐妹通话:

“大姐,你可注意饮食啊!这热天我们学校好多学生拉肚子。”

“哎哟,是不是吃坏东西了?”

“兴许是。老板交待了,以后得多注意卫生。”

“毕竟是入口的东西,赚钱其次,良心要紧呐!”电话那端传来恳切的声音。

厨师大妈不以为意:“知道啦,也就是防着些较真的,闹大了咱还得丢饭碗。”

“可学生也都是别人家的孩子啊……”

“姐,别瞎操心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条件好的早在外头租房开小灶了,哪会吃食堂?顾好自己才最实际!”

“但人在做,天在看啊……”

“哎哟,我的好姐姐,您心肠好,可结果呢?还是多疼疼自己吧!”

楚思远顿觉一阵恶臭扑鼻,却一时难以辨明,这气味究竟是来自周遭,还是源于方才那席对话。

若说军训本该充满意义,那么楚思远所经历的,则更像一场形式主义的狂欢。在毫无荫蔽的操场上,站军姿、转向、踏步…一套流程下来,他只觉浑身软绵。这所缺少古木庇荫的校园,似乎也一同缺失了某种人文底蕴。

训练按性别分开进行,而教官清一色是挺拔的年轻男性。这对情窦初开、刚摆脱学业重压的少女们而言,无疑是一场心慌意乱的考验。以往含胸驼背的姑娘,在教官的调教下,身姿挺得令人心旌摇曳。休息间隙,男生们热议哪个女生最美,女生则窃语哪位教官最帅。

教官们大多聚在一处,一位排长严肃提醒:“记住,他们是学生,不是连队的兵。训练注意分寸,千万别出事!”这些士官班长们经验老到,尺度拿捏得恰到好处。他们飒爽的英姿、利落的作风,尤其是那一身橄榄绿,不知迷倒了多少怀春少女。

有胆大的女生试图索要联系方式,但这在教官队伍中是明令禁止的。然而,刚获自由的青春如火炽烈,烧尽了过往束缚,也燎尽了礼教规训。没有什么高墙能困住未经驯服的**,任何阶层或身份的桎梏皆难以阻挡——除了贫穷。

楚思远的室友王檬,高考失利后随手填报了这所学校。某晚他忽然说:“等军训完,我请客!”

上铺的张鑫鑫问:“吃啥?”

邻床李浪笑答:“泥鳅钻豆腐呗!”

王檬顿时笑红了脸:“好你个李浪,懂的还不少!”

李浪装傻:“我想的就是菜啊,你们心思歪到哪去了?”

王檬边笑边揩泪:“缺德玩意儿……说正经的,我家打算送我去澳洲了,军训完就得去上托福课。”

张鑫鑫叹道:“才混熟就要散了啊……不过你有这条件,是好事。记得常联系。”

这顿饭终究未能成行——王檬除了室友,自有他的高中同窗圈子。

正式开课后,楚思远发现师资构成颇为奇妙:百分之五十来自外校兼职,百分之三十是隔壁名牌大学的研究生,仅百分之二十是本校教师。

一位老博士讲授高数,逻辑清晰,奈何楚思远如听天书。英语老师年逾三十,课堂上多半时间在忧心能否怀孕、高龄产子风险几何。经济学老师则留下这么一句“警世恒言”:“爱情如手中沙,紧握则流,松握亦散,唯有力度适中、持之以恒方能留存。”——说话时粉笔灰落满了他微秃的头顶。

组织行为学的老师最为认真,唯恐学生学不到真知,却反而因不愿照本宣科,使得考试难度陡增。

会计学基础,楚思远学得比较认真,貌似为很多年以后的CPA埋下种子。

马哲对于喜欢历史哲学的楚思远来讲,就是一锅大盘鸡,他还有很多辅菜不断往里面涮煮,以至于那五十平方的图书馆都供应不足。

若问商务礼仪课教会了楚思远什么,那绝非打领带的技巧(毕竟从未用上),而是那个与他配合练习的女生——周林。她眼眸清澈得令他词穷,呼吸间若有清香,皓齿如玉米般整齐,乌发如云,颊边几点雀斑更添灵动……这是个“危险”的姑娘。为求自保,次日楚思远便将课桌挪至前排,主动远离了那份令人心慌的“危险”。

大专教学堪称“严谨”——几乎无人不能毕业,除非你主动放弃。老师们“善良”又“负责”,绝不轻易让学生挂科。

楚思远并未迁移户口。一日接到家中电话,通知他回原籍应征入伍。

体检一切顺利,等候结果时,舅妈欣喜道:“昨儿梦到你选上啦!准成!”

他本也抱持希望,然而录取通知迟迟未至。他往返武装部不下十次,得到的答复从“再等等”渐变为“别急嘛”,最终只剩敷衍的搪塞。这些话像梅雨季永远干不了的湿衣,黏腻地贴附肌肤,挣脱不得,令人窒息。他伫立办公室外,看里边的人喝茶、看报、闲聊,仿佛他的人生走向,尚不及报缝广告值得关注。

楚思远十分恼怒,也只能对着大路骂道:“不行就不行,非要拖这么久干什么?我还要上学读书嘞!”

恰巧不巧,旁边有一个人听到了,答到:“你那什么破学校,谁还不知道么?喜欢读书早干嘛去了?”

楚思远脑子一片空白,忘记了回怼,也忘记了他早就很努力。

一语如冰针,刺破了他连日辛苦吹胀的所有期盼与自尊。

多年后他方知晓,真相简单得可笑——非他不够格,亦非命运苛待,不过是有个名字,轻飘飘覆写了他的命运。那人顶替他,穿上了那身他梦中萦绕无数次的戎装。

原来命运有时,不过是一张墨迹未干的表格。有人蘸墨随手一划,他的人生,便就此改章易辙。

大三那年,征兵海报横幅再次拉在校园。这次是李江信硬拽着他去体检,代价是帮他要到英语选修课老师的联系方式——一个他原本永远不会去接触的陌生世界入口。

那是楚思远第一次看见姜老师。

她夹着教案走进教室时,四月的春光突然有了形状。大波浪卷发垂落在雪白的颈侧,每一个英语单词都像珍珠般从她唇间滚落。当她的目光掠过楚思远那件显眼的黄色衬衫时,他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如擂鼓。

“Could you read this paragraph?”

李江信轻快地碰撞楚思远的手肘,递给他教材。他站起来,几乎是无意识地念完了整段英文,坐下时才发觉手心全是汗。从那天起,他成了别人英语课上最忠实的常客,手机相册里偷拍的背影成了他最珍贵的秘密——尽管李江信总是泼冷水:“别做梦了,你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说得对。楚思远何尝不知道,姜老师于他而言,更像一个完美的、遥远的借口。当他望向她时,望见的是一种理想伴侣的幻影,一个可以暂时逃离现实的完美寄托。他不需要真正靠近,只需要这样一个光芒四射的象征,让他能够忽略内心对前途的迷茫,让自己相信还在为某种高尚的目标而悸动。

他开始频繁前往她任教的大学图书馆,如同朝圣者走向遥远的神殿。他喜欢“去见梦中人”的借口,而后独自在图书馆呆一整天。

有时,楚思远也会体验兼职生活,去度假村帮忙弄蚯蚓。

更多时候,他喜欢在湖边钓鱼,却在不经意间听到某女大学生卖身求学的故事。

一天下午,阳光温柔地照耀在荷塘旁,楚思远躺在岸边,拿着一本书掩盖着脸颊,眯着了。一只蚂蚁爬在他手上,痒痒的,把他弄醒了。

楚思远拉下书本,见一个姑娘正弯腰微笑着。

楚思远立刻起身坐直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正准备给你把蚂蚁给弄走,你就醒了。”说话的姑娘叫周林,一个楚思远在第一次心动时逃避的女子。

楚思远有点儿晕乎乎,没有站起来,便邀请道:“要不,你也在这岸边坐会儿?”

周林微笑着坐下来,说:“你今天没出去么?”

楚思远心想:“出去?她怎么如此问。”

“我是说,你咋跑到这里看书了,没去那边大学图书馆?”周林见楚思远没反应,接着解释道。

“昨晚上,室友打游戏太吵了,我也睡得晚,今天起来晚了,那边大学图书馆需要很早去排队才有位置。所以就没有出去。”

周林坐下来,叹了一口气,“越是顶尖的大学,学生越是自律。我们在这里不过是晚几年面对社会罢了。”

楚思远很认同她的话,但他依然安慰道:“莫自惭形秽,比如你就很上进啊!你还做兼职嘞!”

周林并没有及时回答,看了看远方,又看了看荷叶,再看着楚思远的眼睛说:“我不是为了挣钱去做兼职的,我是看见你在那里。”

楚思远像个傻子,没有听懂她的话。

“我从你开学演讲争取班干部时,就喜欢你了。”她说得那么平静,好像讲着别人的故事。

“还记得你第一次教我打桌球,我真的是好笨呐!”

“怎么会,你学得很快。”

“等我真的学会一杆进几个球时,你却总是往那边图书馆跑。”

“我有时候也会跟着去,远远地看着你在那里专注学习。”

“你也去过?”

“那次元旦联欢会,你在舞台上表现超帅。你知道吗?”

……

他们并排坐着,周林看着不远处散步的情侣,她抬起手擦拭了面部。

楚思远看着将落的夕阳,他不敢知道她是在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傻傻地不敢动弹,更不敢用耳朵去听她的轻微抽搐,只是看着远方,听着湖岸的骑车鸣笛。

他没有勇气去接住那份真挚的、纯洁的、现实的爱情。

他知道,若接纳她,放任自己的情感,将会导致不可控的情感倾泻,如此将会耗费掉很多他看书学习的时间,以及刚刚好的生活费。

逃避到最前一排上课,就是不能看见她,不会陷得更深。去喜欢那姜老师,或许只是一个借口,是自己对周林动心的障眼法。

许多年后他才会明白:有些真心就像荷塘里的萤火,一生只亮给一个人看。错过了,就是永夜。

很多年后,楚思远更加明白她内心并不平静,只是故作镇定,不敢看她的眼睛,一直在逃避。逃避第一个让你心动的人,不是辜负自己的青春,而是辜负整个生命。

没过几日,学工处来通知,楚思远被录取了。连平足的室友也靠着某种说不清的门路,一并入选。

命运开了个潦草的玩笑。有心栽花的枯死,无心插柳的却成荫。

楚思远没有如旁人那般雀跃,只默默走进校门口的理发店。电动推子“嗡鸣”着贴紧头皮,碎发纷纷落下,像一段青春被草草剃度。老师傅问是不是要去当兵,他沉默地笑了笑——这光头更像是一场无声的祭奠,祭奠那仓促终结的学生时代。

那晚学工处负责人拍着他的肩,红光满面:“恭喜啊!到时候我亲自送你去车站。”

“接站干部说会来的……”

“嘿!那边领兵的我熟!”男人笑得胸腔发震,“我也是转业回来的——放心,我让他多照顾你!”

“照顾”这个词像颗黏牙的糖,甜得让人不安。

回到宿舍,楚思远被起哄套上那身没有军衔的迷彩服。手机的闪光灯亮起时,学工处的电话又来了。

他独自走回办公楼,听见某个数字混在寒暄里飘来:“三千……”

夜风刮过脸颊,他攥着裤兜里仅有的五百块生活费,忽然懂得了什么是“规则”。

武昌火车站像个巨大的蒸笼,喷涌着离愁与汗气。同学们挤作一团告别,楚思远却在混沌中看不清任何一张脸。多年后室友才说,周林那时哭得瘫倒在地,像株被暴雨打碎的兰花。

可他只记得列车启动时,窗外掠过无数张茫然的年轻面孔。几个活泼的新兵已围住带兵干部,热切地打听着远方。楚思远缩在座位里,觉得自己像件被寄往未知地址的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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