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天色微微暗下来,容从清扶着侍女的手,脚上穿着金丝鞋履踏入轿里。
她穿着绯红色蹙金双绣罗裙,头发绾成朝云髻,簪着满头的点翠金饰,与平时的轻装淡摸着实不同,十分富贵。
三顶轿子依次从国公府出发,一路穿过长街朝着宫里的方向走去。
南国的覆灭的悲剧,到底是因为什么?
她要趁今晚找机会见到古渊,更要找到当年的真相。
轿夫们将轿子稳稳落在宫门前停下。
一股熟悉的气息随着掀开的门帘涌进了轿子里。
周时彦穿着整身官服半蹲着钻进轿子:“往里些。”
容从清愣了一眼,看清了来人的脸庞,她才放心下来。
“不是早就来了?”
周时彦道:“来接你。”
“有长公主在,难不成还有人为难?”
他面色冷若冰霜,眼底带着温怒,压抑着火气说道:“你在当街与那男人说了一炷香的时间。”
容从清抬眸便对上他冰冷的眸子:“别人救了我,不应当感谢反而要来质问?”
“感谢?感谢他当街给你递来香囊?”
容从清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心底产生一丝笑意,她道:“大人是忘了,你我是合作的关系?”
周时彦忽然一愣,他的眸子更深了些,轿子里的气氛瞬间冷到顶点。
外面一道尖锐的声音传来:“容姨娘,前面只有长公主、郡主的轿子能进去,夫人嘱咐着我来引路。”
周时彦看着她也没吭声,一副好心被当作驴肝肺的表情,径直就走出了轿子。
那股熟悉的味道忽然从轿子里传来,又忽然消失。
容从清扶着仕女的手走下了轿子。
她看着周时彦挺直的背影,脑海里回荡着方才他的话语。
他当真是特意到宫门前接她来?
周时彦表情冷淡得自顾自的朝前走着,走了几步也不见背后有人,他不动声色的停下了脚步。
容从清见状加快脚下的步子跟了上去,两人这才朝宫里走去。
她认真问道:“周大人,圣上对南国可有野心?”
周时彦一把将她的嘴巴捂住,他附在她耳边低声道:“这是宫里。”
他随后婉婉道来:“南国国君与景朝皇室素来交好,古王一心沉醉钻研奇门巧艺,更是个有风骨的人。”
与前世他在南国对自己的说辞一模一样。
景朝圣上不同其他时代的暴君,是个当之无愧的好君王。
他向来爱民如子,为政更是善用贤能。
不沉溺美色,不奢靡铺张。
皇室成员更是克己复礼,一心为民。
宫宴设在太极殿的偏厅,此时门口早有内侍从引路。
等着二人踏入殿门处,厅里已经聚了不少人。
景朝的内臣都分别位列两侧,按照官职的高低依次顺延的坐下。
在中间的位置上坐着几位身穿色彩的异国使臣。
容从清跟着周时彦走到宴会场,场内的喧哗瞬间静了几声。
周时彦一身玄色长袍,身姿挺拔,他微微颔首,算是朝着众人打过招呼。
容从清跟着他身后,裙摆随着步伐扫过地面,脸上露着体面的微笑。
周时彦身份虽为尊贵,可依旧按照官职的位列坐在靠后的位置上。
他率先被引入座位,扶着她坐下后才落座。
两人动作间并无交流,有着无需多言的默契。
容从清端起仕女奉上的清茶,开始扫视着到场的人。
“周大人!”
坐在他们一旁的人用着生疏的官话,主动跟周时彦攀谈了起来。
“周大人声名远扬,汝赫族人无人不知,今日一见果然是气度非凡!”
使臣拱手举起一盏酒杯:“景朝国力强盛,百姓安乐,实在少不了您的功劳,我敬您一杯!”
“京城的风土人情与草原相差甚大,使臣在此久居可是辛苦?”
容从清看着身旁的长胡子端起的那杯酒,顺势接来一饮而尽:“我家官人不胜酒力,妾身替你。”
赫兹拉布不知所措道:“这..”
容从清动作干净利索,她接着对那人道:“听闻汝赫草原风景壮美,有机会到真想去看一看!”
汝赫位于东北方的草原处,周时彦父亲在世时与他们时常交战屡战屡胜,于是成为了景朝的附属。
南国地形封闭独立,位于景朝最南端的小岛上,常年多雨雾气缭绕,地形更是崎岖不平,与景朝素来没有领土纷争。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怎么自己原先忘了他们?
周时彦作势将手搭在她的腰间,温柔道:“空了带你去看看。”
赫兹拉布眼中的算计一闪而过,他道:“欢迎!随时欢迎!”
容从清用丝帕擦拭了嘴角,心口忽然一沉,想到前世宫宴上汝赫故意以酒灌醉周时彦,在席间套话不成,转头又向他人散播周家长子醉酒侮辱使臣,傲慢无礼的流言。
她嘴角微微一笑,想来前世他的这次闹酒又是装装样子。
殿外忽然传来太监的高唱:“圣上驾到!”
众人闻声纷纷起身行跪拜礼,宋邕穿着一身明黄色龙袍步入殿内。
他眉宇间十分威严,身后跟着几位贴身随从。
直到他缓缓走上台阶落入主坐,才发话道:“众爱卿平身!”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这才纷纷起身,重新坐回位置上。
“宣古王觐见!”
圣上身旁的公公用更洪亮的嗓音高声道:“宣古王觐见!”
众人的目光纷纷朝着门外探去,只见一位穿着紫色王袍的男子步入殿内。
古渊手上捧着精致的礼盒,恭敬得走到前面对着圣上的位置轻轻屈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古渊将礼物放在公公的托盘里,拱手道:“自从上次离开,已经十几年未见,今日前来叨扰,一为感谢圣上多年的睦邻之谊,二来商谈联盟一事。”
圣上起身朗声道:“今日设宴是为古王接风洗尘,望两国情谊长久深厚,如这殿中的长明灯,永不熄灭!”
此话一出,众人又纷纷起身恭敬得朝着古王行礼:“望两国情谊长久深厚,永不熄灭!”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
话音刚落,殿外走进一队舞姬。
她们身穿水绿色纱裙,迈着轻旋的在殿中随乐起舞。
古王的位置在为首的第一位,身旁正挨着长公主宋婉。
宋婉已经按耐不住心底的喜悦,她将身后都长袍扬起,飒爽得起身:“在你身上一点也看不到岁月的影子!”
古渊礼貌的朝着她又鞠躬道:“师妹倒是越来越好看了”
“你还是这么会说话,难怪师傅当年就偏心你”
“这次我从南国带了许多葡萄酿,等会便叫人上来,大家尝一尝!”
舞姬们的动作柔中带着,腰间系着串串银铃叮咚作响,与乐声相融清脆悦耳。
引得宾客们纷纷看的出神。
没一会,空中瞬间洒满了粉红色花瓣,纷纷飘落在地上。
“哇!母亲,你看仙女姐姐来啦!”
一位身穿红纱的女子从天儿降,她的纱裙轻薄勾勒出诱人的身姿,露出身上雪白的肌肤。
她又轻轻一勾脚,像花蕊般落在那群在舞姬中间。
原先已经美丽的舞姬,在此刻纷纷黯然失色。
她一双鹿眼似的眸子芳芬看得观众夺人心魂。
古渊举起酒杯,大方得夸赞着那女子的样貌:“好美的女子!”
只见她又变换着姿势像精灵一样扭动着腰身,随着鼓点的声音翩翩起舞。
直到一曲乐声结束后,她摘下面罩朝着众人行礼,又靠着太子的方向走去。
太子宋无顺势揽过她的腰身,对着她称赞道:“孟姬,今日有赏!”
古王客气得朝着太子感谢道:“景朝?乐舞果然不服其名,柔中带刚,这是我看过最好的表演!”
宋无笑道:“既然国君如此称赞,不如此行将我这爱妾一同带回南国?”
那女子听闻过后,慌张得跪在地上,她眼神惶恐得看着太子:“南国气候恶劣,妾身家里还有年迈的父母,还请殿下怜惜。”
宋无嘴角上的笑容并未消散,反而更有意味得盯着古渊的回答。
古渊故意看着门外的宫女鱼贯而入,他借机转开了话题:“葡萄酿来了,太子还请一同品尝下味道!”
宫女们捧着葡萄酿纷纷上来,挨个在众人面前放下酒樽。
到了容从清眼前是个脸庞稚嫩的小宫女,她匆忙的放下酒樽,却不料酒樽压住了一旁的餐食。
盛满葡萄酿的酒樽一下全洒在容从清的衣袖上。
宫女急忙跪在地上:“贵人饶命!贵人饶命!”
容从清急忙低下眸子,连忙对宫女道:“嘘!小声些,快起来!”
“贵人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求贵人饶我一命,我还不想死!”
这丫鬟,是故意要整我吗?
自己一句话没说就这样求饶,这下非要落个刁蛮苛责下人的名声。
一时间众人的眼光都集中在这里。
古渊也朝着这里看去,他刚瞥见容从清的脸庞就觉得像极了故人,一时间有些出神。
周玉蝉的眼神里带着一切胜利者的嘲笑,高兴得举起酒樽隔空敬了她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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