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相府和皇上今日里都盯着您，陈府还没查清楚，离京之事还需从长计议啊！”
杨黎被他家主子突然的决定吓得声音都抬高了几分，忙不迭地拦着他收拾东西，然后被阮清带着冷意的眼神镇住，讪讪收手。
“稍后我会给你们留下两封信，按信上交代的行事即可。宫里和使臣的事让老四去，你继续查陈府和相府，那老东西府里的人今日见我的反应不对。”
从角落中的暗格里取出些瓶瓶罐罐，阮清视线落到暗格最下方那折好的信纸上时动作突然停了下来。
张姑娘......
最近事情多，又桩桩件件都和宣毅关系密切，忙活起来他竟忘了还没见见这位张姑娘。
“王爷？”
一旁跟着他的杨黎看见他慢下来的动作，以为阮清是想通了，试探性地唤了一句。
“张姑娘留的那处地址我还没见你们回禀。”
这事一直是杨黎在负责，此刻提起来他面上似是十分愧疚：“属下无能，按照地址查过去并未发现不妥之处，这些日子正在暗中详细排查，故而未与王爷交代。”
“既然未发现不妥之处为何还查？”
杨黎的本事阮清从来不会质疑，若真是查不出什么他定然早就会回禀，而不是拖到他亲自过问。
“王爷英明，信上的地址查下去竟然还是陈府，属下觉得此时蹊跷，故而还在细细探查。”
“还是陈府？”
阮清细细咂摸着这几个字，伸手将那暗格中的纸条取出。
青吟小巷暖阁
“青吟，前朝曾指临安一带，如何成了陈府？”
“最初我等得到消息也是最先向临安传了信，但临安的人查了两日也未能找到这所谓暖阁，后来、”
不知是想起了什么，杨黎说到一半没了声音，眼神有些飘忽地看了阮清一眼才继续道：“后来我私下和老四说起来此时，没成想被安总管听到了，他当时听到我等所言也颇觉奇怪，说早就没人叫这名字了，问我们从哪听来的。”
阮清曾几次三番警告众人无论如何不能将安福扯进来，杨黎眼看着他就要黑脸，赶紧解释：“王爷放心，我等并未多说，只囫囵应付过去了，老四随口扯了一句说是在宫中做事时听到的，闲来无事扯几句，安总管并未多心。”
“后来我等被提了醒，找了几位靠得住的老先生问过，几经对比才确定这青吟小巷暖阁说的便是陈府。”
阮清听到这里眉头仍未舒展开：“陈路德是先帝在位时科考入朝，陈府比寂王府开得还早，这暖阁的说法本王怎么闻所未闻？青吟小巷又是从何而来的说法？”
“王爷不知道也正常，我等也是从那先生口中得知，”杨黎知道他心思缜密，自然早早将这些事查了个清楚，“先帝当年还是安王时，那一代的太子喜好风雅，故而为自己的不少院落房产都取了名字，后来那位太子殿下被人哄骗，忌惮先帝兵权，趁着先帝在外征战谋反，却未知当时的皇帝已早早将先帝召回护驾，及时阻止了那场宫变，只是......”
这些皇室秘闻阮清自然不是第一次听，只是如今的局势再听人提到心境终究不同，他知道那位太子殿下的结局，自然也知道杨黎为何不敢继续说下去，毕竟这情形确实与今日过分相像：“继续。”
杨黎见状只得听命：“只是那位太子身受重伤，不久便丧命刑部地牢，那些个曾附庸风雅的院落自然也一朝废弃，后来先帝继位，陆续重新翻新旧址，自然没人敢再提这些事触霉头，那位太子在位时间不长，故而如今知晓那些旧名的人也少。”
阮清从头听下来，总觉得有哪处古怪，但又说不出何处不对，只能先将暗格锁好向外道：“去见见那张姑娘吧。”
为了保证张姑娘的完全，杨黎并没有将人安排的太远，而是将人安置在王府几条街外的一处僻静小院，为保安全，还专门安排了几位暗卫假做侍女照顾着她。
阮清到时，那张姑娘正在侍女的搀扶下散步。
“王爷？”
张姑娘余光见到来人，下意识便后退着护住自己小腹，再定睛认出是阮清时，表情才有所和缓，几步上前便要行跪拜大礼。
阮清见此将手中扇子一旋，用没有暗器的扇柄部分拖着胳膊拦住她的动作：“你尚有身孕，不必如此。”
“王爷大恩，寻嫣自是不敢忘，”只见张寻嫣退后一步躲开了阮清的扇子，固执地跪在阮清面前，“王爷救了我两次，莫说一礼，便是王爷要命，我与腹中孩儿也没有逃的道理。”
阮清不是第一次与这姑娘打交道，自然知道她并非外表那般柔弱，故而没再拦着，只等受完她这一礼。
“本王确实没想到你会有如此蜕变。”
张寻嫣此时已经在侍女的搀扶下起身，闻言垂眸轻抚隆起的腹部：“在那种吃人的地方待久了，总是要想通些什么，王爷当时欲救我是寻嫣自己胆小怕事，被俗世枷锁所累，后来看明白了也没脸再求王爷，没想到还能有今日，从那起火的宅子里被救出来，自是要担得起浴火重生几字。”
阮清虽面上未说什么，但到底还是为她高兴：“若有为难之处，让青鸾去王府找人便好。”
张寻嫣明眸扫过阮清身后，似是在确定可否说话。
阮清见状笑着点了点头。
“寻嫣已在此等了王爷多日，王爷若不嫌弃，便进屋内一叙。”
杨黎原本也想跟进去，但张寻嫣淡笑着伸手拦住门，看着阮清道：“王爷，只你我二人便可。”
想到那信中地址的怪异之处，阮清并未多想便示意杨黎退下。
半个时辰后，两人才再度出来。
张寻嫣恭敬将人送至门口，目送他们离开后才在青鸾的搀扶下回了院子。
“从先帝朝开始查，把陈路德这些年的事一笔不落的给我翻出来。”
“还有当初火化陈路德的那群人，挨个找出来审。”
......
阮清就这么和杨黎交代了一路，直到回王府才堪堪说完。详细安排好一应事物，他又一头扎进书房给老四和杨黎每人写了一封信，直到天色渐暗才算彻底弄好一切。
从书房出来的时候，杨黎正在门口等着。
“王爷的药都准备好了，马在京郊庄子上，老四守着安管家，小九已经在卧房易好容了。”
杨黎的反应在他意料之中，将手中厚实的两封信交给他，阮清带着一丝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南边有人接应，见到宣毅之后本王自然也是安全的。张姑娘那边你们多关照些，她如今的月份离临盆也不远了，这姑娘或许未来也是我们的一层助力。”
“属下明白。”
子时。
杨黎和老四目送阮清一个人离开，那一身素白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后，两人对视一眼，回头就朝府中走。
“兄弟，快醒醒！”
贺风白日里被王府的人逼着做了一整日守卫，正睡熟的时候被人活生生摇醒，神志还未回笼，拳头就已经打了出去，好在杨黎格挡得快才没被误伤。
“贺风！你们将军府的暗卫都这幅德行吗！”
老四看他这个沾上枕头就进入深度睡眠的状态深感怀疑，就他这个样子小主子被人暗杀了这群人都不知道。
“我等被你们点了穴，晚上还有熏香伺候，不睡觉难不成去暗杀你们王爷？”
眼看老四吸一口气就要薅着领子上前和人打一架，杨黎及时一手一个扯开两人，对着老四怒喝一句：“是你争口舌之利的时候吗！”
贺风听他这么说吊儿郎当的神情才逐渐严肃起来，借着巧劲侧身挣开老四的控制，他皱眉看着两人道：“什么意思？”
“此刻你可能联系上你们将军？”
杨黎并未直接回答贺风，毕竟阮清的行踪越少人知道越好。
可惜贺风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见两人不回他的话，他便也跟着打太极：“你们王府缺米少面难不成也要找我们将军？”
杨黎被噎了一句，皱眉半晌未能说出什么，只能背手给老四打手势，后者收到信号，看准时机对着贺风直直撒过去一把迷药。
贺风虽说反应够快，终归还是来不及动作，不出片刻他的瞳孔便一片迷茫，一副彻底被控制的模样。
杨黎和老四见状，只将手中的纸条交给他：“好兄弟，把这消息传给你们将军！”
贺风僵硬地接过那纸条，半刻迟疑都未曾有便径直出门召来了将军府的信鸽。
见那信鸽带着消息飞向远处，杨黎和老四才算舒了口气，好生将被控制的人安置好又解了药，两人才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关门离开。
宋步沉收到那信鸽时第二日的天刚蒙蒙亮，他守在宣毅客栈房间旁的大树上正在打盹儿，就见熟悉的鸽子飞来，还未彻底消散的困意顷刻间荡然无存。
他刚回来没多久，贺风这么快就传信过来，难不成出了什么事？
思及此，宋步沉眉眼间神色越发严峻，抬手便招来那信鸽查看它腿上的信笺，待看清上面那短短一行字后，第一反应就是替他们将军叹一句大事不好。
“主上，主上？”
宣毅皱眉看着窗子的方向，越发觉得宋步沉做事没分寸：“暗卫对接的本事忘没了？”
宋步沉嘴上告罪，心里却暗道那位一来您这一身本事估计也要忘了。
“主上，杨黎传信说王爷一个人连夜过来找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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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青吟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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