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
宣毅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将阮清唤醒,走之前给人喂了两颗醒酒药,又好生检查一遍伤口。
看那架势,要不是阮清极力反对,他还想跟着送他一段,好在被及时叫停。
“回京万事小心,每日都要给我写信,若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难题,回来找我。”
阮清:“找你抓我?”
宣毅抿嘴:“别做危害百姓的事。”
“......嗯。”
彻夜不停的骑马奔走,中途在暗桩歇脚换马时,阮清收到了杨黎送来的第三封加急信。
【京中已有流言称护国将军流放途中意图谋反】
宣毅已经把他和皇上的具体计划告诉给了自己,再加上走前宋步沉送过来的消息,阮清差不多可以确定皇上此举是为了什么。
给杨黎传信让他先将京中流言拦截住,在他归京前断然不能让谋反的消息传出来,又亲自给宣毅书信一封让他万事小心。
随后阮清片刻不敢耽误,叫人换好马继续连夜赶路。
“天亮后,让人去城门口和各处酒肆守着,若是有京中来的人谈论护国将军的事,一律弄死。”
黑夜中,阮清难掩倦意的双眼仍旧泛着肃杀之气,衬得他整个人像是无欲无求的生杀机器,勉强装出一点人气,却被出口冰冷的命令暴露的彻底。
暗桩的下属们低着头,俨然是已经熟悉他们主子这个样子了,等阮清离开后,那些人眉眼间的敬重之色也半分不少,领头那人只一个手势,大家便四散开来,各自去做事,全程除了阮清驭马而去,并未发出一点破坏夜色的声音。
又跑了一日一夜,天蒙蒙亮时,阮清在京城城门口遇到了同样单枪匹马易容出城的杨黎。
起初阮清见到有陌生人这个时候出城,心中还十分警惕,想着上前打探一番,若是异己他便直接将人就地了解。
没想到刚要走进试探,杨黎便先对他出了手,一扇一剑对上,两人这才认出对方。
阮清皱眉收扇:“你出城做什么?”
杨黎:“主子,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阮清闻言,调转马头率先朝远处空旷之地行去,杨黎跟在他后面,十分警惕地四处张望着,一副生怕被人跟踪的样子。
直到走了一盏茶时间,主仆二人停在一处荒芜的沼泽地。
“说罢。”
“主子,皇上遇刺重伤,昏迷不醒。”
阮清的扇子猛地卡在两指间,皱眉向面前人确认:“不是演戏?”
“属下亲眼所见。”
杨黎出城就是为了找阮清,眼下看到他人显然没有刚刚那般急迫了:“府里昨日才收到主子的信,老四带人将京中消息平复下来后,说是有人听宫中的公公说了这些事,我便想着进宫去看看。”
“没想到在经过皇上寝宫时,见到有人一身黑衣鬼鬼祟祟地出来,没过多久冯公公就慌里慌张地跑了出来,属下趁乱过去在外面看了一眼,一柄短刃插在皇帝胸口处,血染龙塌,的确是伤了。”
“昭阳最近在做什么?”
没想到阮清会突然问起这个,杨黎有些卡顿:“除了之前所说羌人使臣一事外,没有其他异样,而且昨日,长公主与羌人都在各自住所,并未外出。”
“今日朝上如何说的?”
“只说皇上偶感风寒,免除近日早朝,但武相被召进宫了,老四带回来的消息说是皇后将其请进宫商量事宜的,但冯公公一直拦着,武相也没能见到皇上。”
阮清神色晦暗地看着头顶渐亮的天空,心里算计着送去宣毅那边的信,照理来讲,他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收到消息了,但南边到现在一点风声都没有。
京中各方势力拉锯,他急着回来原本是担心杨黎他们被皇上找到漏洞,结果现在皇上先出了事。
“去武相那边看过吗?他有什么反应?”
杨黎摇头:“我等担心武相对府中不利,王爷又未归,皇上遇刺后我等不敢轻举妄动。”
城门口来往的人已经多起来了,阮清远远看着来往人群,尽量压下心中的冲动,深吸一口气道:“你亲自去江南替我跑一趟,盯着宣毅,无论他做什么,事无巨细都给我一日一报,尤其是和皇上有关的事,如果他有回京的念头,必须提前把消息传回王府。”
“可主子,您身边......”
抬头望向天上徘徊的飞鸟,阮清无所谓道:“除了他还没人能奈何本王,你这次去不必躲着他,到了直接找个合适的时机在他面前现身即可,躲躲藏藏反倒像有所图。”
杨黎虽不解,但还是低头接令。
“去吧。”
阮清站在原地,一直到杨黎彻底走远才上马朝城门口的方向走。
当朝天子重伤虽未传出消息,但暗中的调度还是有迹可循,越走到城门口的方向,阮清越能遇到百姓三三两两抱怨。
“今日城门的官兵怎么盘问这么多?平日里只看一眼行路牌便给通行的啊。”
“唉,我听说呀,是宫里出事了!”
“什么事?兄台是如何知道的?”
“嘘,不可说不可说呦~快走吧!”
阮清留意着那话说到一半的男人,见他和旁边搭话的路人分开,立即弃马上前将人劫走,装作熟络的样子将人扯到无人处,短刃压在他的脖颈上,冰冷的触感直接将那人的脖子划出一道血线,吓得他连连求饶。
“你是如何知道宫里的消息的?”
“壮、、壮士饶命!我、、我爹是京中有名的医者,,素、素日里为宫中一位娘娘供药,平日里熟识些宫女太监,便、便知道的多些......”
“我、我可从未乱说什么,壮、壮士明察啊!!”
“闭嘴!”
阮清被他喊得头疼,低吼着警告地紧了紧持刀的手,见他安静了才继续道:“你说的是哪位娘娘?你爹又叫什么?”
那人不明所以,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说,阮清在他耳边冷笑一声,眼看着没了耐心就要直接解决他。
“别别别!!!我说、、我说!”
“是兰贵嫔!我、我爹姓赵,是济世堂的郎中!”
“赵槐林?”
“正是!”那人连连点头,“兰贵嫔进宫前曾大病一场,是家父医好了娘娘,后来娘娘进宫,一直无子,便托人找我父亲求药,我说的句句属实,好汉饶命啊!”
赵槐林的确是京中十分有名望的医者,在他府中未找到那个脾气古怪的神医萧无名前,他也曾和这位赵老先生打过交道。
再看这人面相,的确与赵槐林有几分相似,阮清心下有了决断,又假意诈了他几句,确定他当真什么都不知道后才将人放走。
进城的时候,果然如同赵槐林儿子所说,守门官兵查看颇严,不过相比之下他们对进城之人并没有太过盘问,故而阮清进得还算轻松。
只不过到底还是耽误得有些久,等他走后门回府时,假扮他的小九正在老四老六的陪同下准备出门。
见到陌生面孔突然出现在他的卧房门口,三人面色皆是一凝,不等他反应过来便出手袭来。
“退下。”
见只有他们三个,阮清并未伪装声音,给了他们一个等着的眼神便转身进屋。
待他换好衣服将易容的假面撕下出来时,小九也已经换回了自己的样子。
“说吧,怎么回事。”
王府里人虽然不多,但也没到这么萧瑟的地步,阮清从后门一路走过来,除了他们三个竟一人都没遇到。
“武相来了,安总管带人在外面拦着,我和老六正打算带着小九过去把人赶出去。”
“狗皇帝还没醒,他就急着来给王府定罪了?”
“......”
以老四为首的三人听阮清这么说,尊敬之色顿时消失殆尽,位于最后的老六半条胳膊已经贴上了腰间。
阮清轻笑着瞄了他一眼,将三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对他们的警惕满意点头:“看来江大学士的课没白上,本王在城外碰上了杨黎,如实回话便可。”
老四仍旧不甚放心,迟疑着还是不肯回话,阮清一时拿他这个倔脾气没办法,干脆当着他们的面将榻上的机关扇拿出来,对着外面的空地开扇甩了出去。
确定是自家主子身手的老四这才低头赔礼:“王爷赎罪,局势不容,属下不敢轻信他人。”
“继续说,武相来干什么的。”
老四:“小九这几日并未上朝,武相从宫里出来回了一趟府,随后便带人来了府上,说是要与王爷一叙,守门的兄弟拦了一道,但他坚持要见您。”
老六:“安总管带人出去,刚让人传话回来说武相放言,今日不见王爷不会回府,我们这才想着让小九出去揍他一顿。”
阮清这次没说他们行事鲁莽,看着还十分跃跃欲试地选着扇子:“本王记得他现在应该在禁闭啊?”
“事急从权,又是宫内传召,想必现在已经由皇后做主解了。”
将原本已经挑好扇子扔下,阮清冷哼一声带着人去暗室拿上碧霄剑:“后宫不得干政,本王倒要看看谁敢解他的禁足。”
说罢,便持剑向王府大门走去。
-
寂王府门口。
武相脸色也不是很好,堂堂一品武相,当今圣上的左膀右臂,竟被一个小小管家拦在府外,僵持许久未能进门。
“安福!寂王如今已是自身难保,本相好心来给他送活路你当真这般不知好歹,要逼本相动手?”
“武相抗旨出府,没想到还有心思来本王府上耍威风?”
阮清什么都没做,只一步步走出来,围在门口看热闹的百姓便一哄而散,转眼前,刚刚还人山人海的寂王府大门便只剩下武相和他带来的几个府兵。
“看来进宫一趟,还真是带了些底气,”阮清歪头不加遮掩地向武相身后的几人从头到脚扫视一番,“带了这么几个宫里出来的蠢货,就敢来本王这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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