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谲云诡的三天在阮清的铁腕压制下过得还算消停，阮清对各方的探查也都陆续有了结果。
老四：“主子，如您所料，武相从被您赶出王府后，当晚便让人去请使臣了，不过两人都很小心，无法知晓他们说了什么。”
老六：“除此之外，这羌人和长公主见面次数也越来越多，其他也就罢了，但昨天日两人竟是在陈府中会面，他们离开后，属下留人在那边多等了一会，竟然发现有一个黑衣人从里面出来。”
“黑衣人？”
墨汁滴在信纸上，污了大片字迹。
“是，看守的弟兄们说看不出男女，但身形瞧着不似长公主和那羌人，属下今日去暗中查探，也并未见到什么东西。”
“本王、”
“主子，中丞大人派人过来了。”
敲门声响起，安福从外面进来，打断了三人的谈话。
“带他进来吧。”
阮清将手中的笔扔下，这几日御史中丞与他府上的联系密切了许多。三日不到，那使臣已经请了四道离京的旨，每次都要这样按部就班地来他府上问一遍，烦得他头疼。
“你们两个在这等着，晚些本王亲自跟你们去陈府看看。”
外面安福引路的声音越来越近，老四二人领命后索性走到阮清身后充当护卫。
“王爷，”跟在安福身后的人还是往日里那个，见到阮清已是熟门熟路，目不斜视地跪下磕头后便道，“使臣大人欲明日离京，催得十分急切，我家大人让小人来问一句，可否放行？”
“回去告诉你们大人，这几日他若再问，直接回绝就是。”
“多谢王爷，小人这就回去传话。”
“主子，您分明每次都是这样交代的，中丞大人为何还要每次次都让人来找您啊？”
人都走后，老四跑到门口盯着安福将人带走的背影十分不解：“每次都是这么两句话，磕个头说完，再磕个头离开，属下看着这小兄弟好像日日过来给王爷请安的。”
老六显然对此也十分不解：“前两日他来时属下曾跟踪过，他一路所作所为并无异常之处，只是中丞大人最普通的家仆。”
“不规矩才对，他若是敢胡乱打听，就直接将他杀了丢出去！”
检查完扇子上的机关，将侧面不小心沾到的灰尘吹掉，阮清见他们两个终于说完了才悠悠开口：“和他无关。”
老四和老六闻言同时转过头来。
“御史中丞那个老狐狸，他是怕哪一次疏忽没来找我出了什么事，皇上醒了没办法解释，为保万全，自然次次都要来问一道，届时就算皇上真对这做法不满，也怪不到他头上。”
扇子在他们脑袋上各敲一下：“江大学士的课到底有没有认真听，脑袋怎么还是这么不开窍？”
被打的两人快步追上就要走远的阮清，一左一右地哄自家主子高兴。
“我等脑子不灵光，也就只能帮主子做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了，咱们虽说脑袋笨，但是查案子探消息总还是信得过的！”
“可不是，江大学士脑子里的好东西学都学不完，平日还总说自己不及主子一二，我等这些武人，那更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在王爷面前提开窍了！”
阮清：怎么感觉身边的木头桩子都跟宣毅似的学会油嘴滑舌了呢......
三人走到府门口时，贺风正带着宣毅派过来的一组五人恭敬等在门后：“王爷。”
“在这干什么呢？”
“属下等人曾受将军指令搜查陈府，王爷去陈府，带上我们易是助力。”
扇子挡在老四身前将人拦下，阮清粲然一笑：“我若不带呢？”
“将军说‘君意若不带，我就只好让他们偷偷去，到时还要互通有无麻烦得很，左右陈府是共同的敌人，不如携手探查，方便许多’”
君意两个字让贺风一板一眼地读出来，阮清只觉得耳朵热得紧，质问的声音心虚的大了许多：“他什么时候教你说的这话？！”
贺风十分懂事，像个没感情的假人，只见他低头抱拳：“昨日晚，将军来信猜测您这两日便要亲自去陈府，今日是属下第一天过来等。”
“信呢？”
阮清直觉这信里，宣毅定是替自己把脸丢光了！
“烧了。”似乎怕阮清不信，贺风十分真诚地和他解释，“主上的规矩，所有传信阅后必需毁掉。”
“......罢了，跟我走吧。”
-
陈府后门，老四和老六将阮清带到一座相对偏僻清幽的院落前。
“主子，他们就是在这里见的面，不知道是凑巧还是怎么，这里正是张姑娘过去的住处。”
阮清绕着院子四下查看着：“武相来过吗？”
“并未。”
“昭阳和使臣第一次来就在这里会面的？之前杨黎信中说去南边的黑衣人和他们有关系吗？”
老四话里有话：“应该没有，长公主过来时明显不知道方位，但却一路找寻着到了这，显然是有人给过地图一类的东西，让她直接过来的。”
用扇子扒拉开新长出的野草，阮清闻言看向老四：“用人不疑，张姑娘还在孕中，来回折腾不安全，你们若是有什么不清楚的，便找青鸾去问问，这么多的院落，这里也不是最偏僻的，无论是谁指示昭阳来此，总要有个选择这处的理由。”
“怎么，你是看出什么了？”
阮清这话一出，老四和老六第一时间便看向贺风等人，只见贺风面上一派犹豫之色，双唇欲张又合，显然是有话不止如何开口。
自知不被待见，贺风等人其实从进陈府开始就只四处查探，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以示他们将军出手相助的诚意，但听到阮清主仆三人提出的疑问，他心中又有些猜疑不知是否该说。
“王爷，属下......”
“直说无妨。”
阮清语气中掺着几分嫌弃和不耐，若是平常人估计被阮清这么说一句，想必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但在贺风眼中，阮清这和对自己人一样熟稔的态度倒是让他放心不少。
“王爷，陈家被屠府那日您和将军争吵了一番，当晚将军发觉异常曾让我等过来查看，当时我们就发现，陈府家眷从主子到仆人，无论男女，似乎全部都有练武的迹象，而且每间卧房中都有防身的利器，除了这处。”
阮清四处翻找的动作停了下来，就连边上的老四和老六再看贺风的眼神都逐渐认真起来。
老四：“可为了安全，约在有利器的院落不是更好吗？”
贺风：“我也想不懂其中关窍，所以今日若王爷不问，贺风断然不敢妄言。”
老六曲肘嫌弃地碰了老四一下：“你是不是傻？他们来这自然都带着防身的东西，肯定是这更安全了！主子，您说对不对？”
阮清听着他们的话，心中总觉得忽略了一处很平常的细节，但错过了那一瞬间的思路后又死活都想不出来是什么了。
正一筹莫展时，老四安排去乱葬岗调查陈路德尸体的人找了过来。
“主子，四哥交代做的事，我等发现了些东西。”
来人显然也是认识贺风的，看他在场并未直接汇报。
贺风见状，不等阮清说话便直接带队离开，为了让他们相信自己不会偷听，还十分周全地将边上的老六也一起拽走了。
一整套动作下来，就连阮清都没来得及阻止，见他们已经彻底走远，他才转着扇子好笑道：“他们不清楚你们也不知道？早晚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小心。”
那下属却耿直摇头：“小主子还不知道真相，尚未到一家人的时候，将军说过，主子的安全为上。”
“行了，主子说什么你领命去做便是，乱葬岗发现什么了？”
听到将军两字，老四眼睛都要瞪出来了，急着看阮清脸色转移话题。
今日回去定要挨个警告这些倒霉东西，少在主子面前提将军，平白掀主子心上的疤。
宸贵妃在没进宫之前，本是军中少见的女将，故而他们这群人更习惯叫她将军。
原本他们都是将军麾下的兵，后来先帝还是安王时来到战场，贵妃自然成了皇子的副将，大获全胜后二人回到京城护驾，他们也是那个时候跟回来的。
后来平反成功，将军便将自己一些年幼还未上过战场的嫡系属下留下来，说是培植一支暗卫以备不时之需，可封妃之后将军其实并没有用他们做过什么，他们自然也清楚，将军是担心他们年龄太小死在战场上。
再后来小皇子出生，没多久将军便将他们全部召回，耳提面命要他们听从阮家少爷的话，那时候阮清还没封王，还会和他们一起在营中练武，再加上将军让他们留意好苗子，逐步扩中暗卫保护阮清。
一直到后来将军出事，阮清将一切和他们这群领头的和盘托出，他们才知道将军先帝和王爷那段时间过得都是什么日子。
“想什么呢？”
石头擦过耳边，老四下意识抬手接住，从回忆中剥离出理智，他眨眨干涩的眼睛：“主子恕罪，属下走神了。”
阮清哼笑一声，扇子点了两下，旁边的下属尽职尽责地重新开口：“我等在乱葬岗发现陈路德的尸体不见了，翻找一番只发现了一片衣料，确定是陈路德扔过去时穿的衣服。”
“我等确信那日离开前他的衣料上除了尘土就是血渍，人也已经死透了，但这次找到的衣料上却发现了一些药粉。”
“知道是做什么的吗？”
“一种十分常见，是助燃的药粉，另外一种府医还未弄清楚，但他说，”
“那是羌人的东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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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羌人药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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