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人？还有助燃的东西？”
老四听到这话没忍住反问一句，见属下十分确定地点头，才对阮清道：“主子，看来使臣急着出京应当不止有长公主和皇上的事，陈路德的尸体大概率也被人动了手脚。”
这种时候，从来没把羌人使臣当作好人的阮清反应相对平静不少，扇子在手边挽个剑花做收势：“让府医抓紧时间弄清楚是什么，大梁同羌人商贸不多，整个京城也找不出几家羌人商铺，挨个去查一番，有问题的都直接送去大理寺。”
“主子，那使臣那边？”
阮清挑唇一笑：“本王亲自去会会。”
“送去大理寺消息不知道拖多久，咱们自己王府里多方便啊……”
属下小声质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没等老四骂他，阮清先好脾气地来到他面前：“你刚才说什么？”
那人见状扑通一声跪下解释：“主子恕罪，属下没别的意思啊，大理寺审讯有规矩，定然不如咱们自己府上办事利落省时的！”
另外一边老六和贺风他们听到声音也回来了。
老六见情况不对，还装作没听到的样子搭着话过来：“这陈府建的还真够大的，怪不得是武相门生呢，不知道的人进来定要迷路！”
“省时……迷路……”
忽略的细节被两人无心一句重新找回，阮清眸子晶亮：“老四，有人从这派人去南边的消息是什么时候的事？”
“十日前的事了。”
“除了那些人，之后还有其他人来过吗？”
老四和老六确认一眼，两人皆是摇头否认。
“发现有人跟去南边我等便立刻给王爷送去了信，一直到昨日才见到长公主和羌人使者过来。”
阮清打量着周遭的一切，思绪逐渐清明，扶起面前跪着的下属，他沉声对众人发问：“陈家灭门到现在，这里一直有人守着，对吗？”
贺风见阮清一直看着他，想到宣毅的命令
后一点犹豫都没有，和老四老六他们一样点头回话。
这让阮清更加确定心里的念头：“黑衣人出现前这里没人来过？”
众人依旧点头。
阮清继续引导他们：“这座院落的不同之处若非贺风今日提起来，连你们两个都不知道，昭阳来此亦是受人指使。”
“那无论他们来这是为了什么，首先谁会在不探查的情况下便能想到让他们来这呢？”
陈府四十八口，灭门当日有四十六人是他们亲自查看过尸身的死透了，只剩下一个尸骨无存的陈路德和一个身怀六甲的张寻嫣，张寻嫣又有青鸾贴身照顾着。
老四先前没有离开，拳头在手心狠狠一拍，大彻大悟地看向阮清：“主子是觉得陈路德没死？”
对他的反应速度还算满意，阮清拍拍身边的下属：“让府医把其他事都放下，弄清楚药粉的来源和作用。其他羌人商铺也要查。”
“眼下这种时候，公正些才好，将那些人都送去王府，万一人家污蔑你屈打成招，你打算如何应付？”
那下属见阮清不仅不怪罪自己，还记得为他解答，刚刚的恐慌一股脑都扔到了九霄云外。
像模像样地照着江大学士教过的样子，给阮清行了个学生礼，这才劲头十足地领命离开。
阮清则带着老四和老六去驿馆见使臣。
说起来，驿馆到陈府的距离也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三人到的时候正好碰上使臣和门外的守卫搭话。
“我朝国主再三催促，本官不便多留，烦请递个口信给中丞大人，早日放行。”
老四：“主子，他看到我们了。”
老六：“他想跑，但忍住了，身手定然不错，王爷和他打交道要小心。”
角度原因，使臣会比官兵更先看到来人，老四和老六能陪在阮清身边能力定然是无需怀疑，怎么细微的动作也躲不过这两人的眼睛。
“本王听说使者已经多次提出离京，可是驿馆住的不舒坦？”扇子在指尖转了两圈，阮清那双好看的桃花眼不经意地扫向几个守卫，淬了冰一样的眼神最终刀子似的扎在使臣脸上，“若是这群人伺候的不好，使者大可直言，本王做主将他们砍了给大人赔罪。”
“王爷说笑了，中丞大人准备的很妥帖，是我朝国主来信让臣速速归朝，还请王爷准许。”
使者含笑退后两步，及地一礼，完全不顾那些护卫差点因他丧命。
“那怕是要让使臣失望了。”
“近日本王调查一桩命案，似乎与使臣有所牵连。”
“为了不让大人蒙冤，本王今儿个特意过来告知一声，”
“使臣大人近日不必再说起离京之事了，若无必要之事，大人更不用再出房间，万事都等本王手下将命案查出些眉目再办。”
阮清每说一句便要向前一步，先前那使臣对他行礼阮清并未让他起来，走到后面时已然是要踩到使臣的样子。
使臣原本还想退后几步躲避，被老四老六一左一右逼着不能动，只能任由阮清动作，阮清也并未给他面子，抬腿直接踩上使臣脖颈，缓慢施力：“若是案子查清与使臣大人无关，本王亲自送大人出京，但若与大人有关......”
“额啊——”
痛呼声从脚下传来，阮清展颜一笑。
“本王听说羌人国主很是敬佩本王，想必到时本王亲自书信一封解释原委，国主也不会追究本王如何处置大人吧？”
说完，阮清又看向边上的守卫：“一会儿王府的人过来换班，你们回去告诉中丞大人，今日开始这里本王派人守着，让大人不必再管了。”
守卫们早被使臣烦得不行，听阮清这么说个个头点得飞快，回应的声音里都掺着兴奋。
亲眼看着老四将死鱼一样的使臣丢进房间锁好，阮清等人这才回到王府。
恰巧杨黎每日一报的信到了，小九拿着一厚一薄两封新交给阮清，目送他们家主子兴致不错地关上书房门，小声和四哥六哥吐槽：“这些日子给小主子送完信，信鹰每顿都要多吃两大块肉，要不是府上信鹰养得够多够好，我都怕那鹰离家出走不回来了！”
老四憋着笑假做正经教育他：“说什么呢！咱们王府还缺那几块肉不成，前些日子小主子的信不来，你忘了咱家主子是什么样了？好日子过够不想活了是不是！”
阮清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午饭过后，他躲在暗室里正和老四争论要不要吃七殇镇毒散，眼看着就要说服对方的时候，老六出现在了门口。
“你不是去乱葬岗那边了吗？”
老六表情不是很好：“主子，武相带人过来了，人很多，小九和安总管正在外面拦着。”
“让贺风藏好了。”
“属下明白。”
阮清出来的时候，武相已经和王府的人打起来了，小九为了保护安福胳膊上被人划了一道。
“来寂王府耍威风，武相官威大得很啊。”
亲自上前给小九检查了一番伤势：“本王记得自己说过，皇上明召未出之前，不要让本王见到你出丞相府。”
武相这次显然是有备而来，阮清的话不仅没有威胁到他，反而这老东西握剑的手更紧了些：“逆贼阮清，时至今日竟然还敢口出狂言！本相已经找到证据圣上重伤就是被你王府暗卫所刺，如今竟还敢纵容属下反抗！”
摸上腰间的折扇，阮清右手上的指节用力到隐隐发白：“证据何在？本王又是为何要刺杀皇上？”
武相持剑挨个点过阮清身后的几人，笑得不怀好意：“本相记得王爷身边有位常跟着的侍卫，他人如今何在啊？”
“本王的人在哪，需要和你交代？”
阮清挡住武相指人的剑，将众人全部挡在身后。
武相见状，苍老的脸上表情越发阴险狡诈：“王爷既然不说那就本相亲自说。”
“皇上受伤当日，京中已有传闻老夫那不孝孙子有谋反叛变之心，王爷素来偏爱我家孙儿，当即便让王府之人压下了传闻，为保稳妥，竟入宫行刺皇上，结果那杨黎失手，未能将圣上如何。”
“本相听说次日天亮时，王府有人出城且至今未归，想必就是那名唤杨黎的暗卫了吧？”
“说到底此事还是为我孙儿所起，如今孙儿谋反，圣上重伤，本相原想等皇上圣安之日于朝上分清是非，谁料今日本相在府中听闻王爷又重伤软禁了羌人使臣。”
“这般目无尊法，本相岂能不管？今日本相便拿了王爷，晚些再去亲自提了那逆贼孙儿，将其逐出族谱，待圣上康复之日，一同将你二人定罪处斩！”
老四他们都被阮清挡在身后，看不到自家主子脸色，但见他动作越发放松，人也不再像方才那样气场全开，便知今日王府定然要开杀戒了。
阮清上次这样还是皇上五年前给宣毅和长公主赐婚的时候，阮清提着剑杀去了皇宫，不知杀了多少宫中好手，最后从皇帝手里逼出了放宣毅戍边的圣旨，今日也不知道武相能不能活着走出王府......
“宣胜恒，你真当我不敢杀你？”
“不孝孙儿？逆贼？”
左手两指于谈笑间夹住直指自己颈间的利剑，阮清拿着扇子一步步朝武相逼近。
“来我府上说他是逆贼，你若是活腻了，本王不介意送你下去给先帝请罪。”
“这么多年，本王耐心也算好了。”
话音落下，武相手中的长剑应声折断，抬眼间阮清将右手上的扇子朝武相身后最近的一个侍卫打去，那人的剑上还带着血迹，正是刚刚伤了小九的人。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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