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来的人都死在镇北营,张澜却半点不慌。
他问谢均:“这圣旨,烧了?”
谢均说:“留着,这是罪证。”
两人相视一笑,没人在意肃郡王听到这个消息会不会恼羞成怒。
谢均把圣旨摊开,看着上面的内容,仔细研读。
张澜疑问:“不是假的吗,有什么好看的?”
“假作真时真亦假,上边这些内容总不可能全是凭空出现的,总有依据。肃郡王想瞒着镇北营的东西,他就会多花笔墨。”谢均按着圣旨上的字一行一行看下去。
还是说陛下身体有恙。
自他被刺杀那日起,宫中就传出了陛下有疾的消息,且日日都有新的消息传出。但是,皇后呢?
皇后身为六宫之首,肃郡王若要夺位,怎么可能绕过皇后。
除非——皇后失踪了!
这圣旨上的内容只与陛下有关,宫内传出的所有消息都只与陛下有关。
谢均站起来,对张澜说:“调查一下上京城最近出城的人。”他没说自己是要找皇后。
张澜问谢均,“从圣旨上发现什么问题了?”他能感觉到谢均有所隐瞒,追问了一句。
谢均把圣旨递给张澜让他看,随口说:“没发现什么。只是想到上京城内发生这么大的事不会风平浪静,总会有人跑出来。”
张澜点头,询问道:“谢相是打算?”
谢均慢慢说:“这些人离开上京,肃郡王必然也在追踪。到时和肃郡王的人对上,撬开他们的嘴,问些东西。”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张澜觉得谢均没有隐瞒了,便出去安排。
谢均在营帐内坐着,他在想皇后失踪是陛下为了她的安全有意隐藏,还是皇后自作主张离宫要做一些事情。
无论是因为什么,只要肃郡王先于他找到皇后,皇后就危险了。在宫中,肃郡王没有合适的名目,还不敢对皇后动手,在外边,随便找个借口都能掩饰是他杀了人。
所以谢均必须先找到皇后。
上京城内必然情势紧急,不然皇后不会做出这般决定。
颜婷今日再次提出要拜见皇后,依旧直接被回绝,但这次,颜婷在肃郡王侧妃的眼底看出了心虚和担心。
颜婉如今风头正盛,不可能因为她说一句想见皇后娘娘就这般模样。难道是,皇后那边出了问题?
毕竟在肃郡王正位之前,陛下和皇后都不能不明不白死了。
颜婷试探道:“你不知道皇后在哪?”
颜婉几乎是被这句话惊到了,噌就站了起来,却偏头看向别处,躲着颜婷的视线,“我怎会不知?”
颜婷微笑:“是我胡说。”
颜婉却一刻也在这里待不下去了,她转身就离开,生怕自己在颜婷这里漏了馅。殊不知,在颜婷眼中,颜婉根本没有秘密。
颜婷看着颜婉的背影消失在屋外,朝侍书招了招手,对侍书耳语了几句。
侍书听到后,只轻轻一点头,便转身出去了。
不多时,肃郡王的人追“皇后”追到了摘星楼的最顶上,皇后华服锦衣,金簪玉饰,站在摘星楼的栏杆处,背对着所有人。
在肃郡王的人迟疑不定时,“皇后”将一坛酒砸碎在地上,将火把引燃,大火轰然而起,逼的人后退数步。
侍卫统领看着火光中明黄色身影,着急道:“救皇后!”但却没人上前,甚至侍卫统领还打了个手势,让大家都原地别动。
旁边的柱子在火苗的舔舐下慢慢倾斜,眼看就要砸到皇后身上。侍卫们一点点往后退,看着火柱砸下去,然后才喊道:“走水了!走水了!”
侍卫们快步撤退,眼看摘星楼就要坍塌,他们没人再管火海中皇后的死活。
走到楼下,有侍卫问:“统领,我们没抓到皇后,怎么和王爷交待?”
侍卫统领拍拍身上沾的灰,神色自若,扫视着自己的一帮兄弟,轻声笑道:“王爷要什么结果,我们给王爷就好了。”肃郡王要的就是皇后意外死亡。
这次的差事,王爷应该是会满意的。
另一边,侍书回到颜婷身边,气息有些不均匀,她回禀道:“夫人,骗过去了。”
颜婷点头:“辛苦你了。”
外边火势渐渐变小,颜婷换了衣服,去见肃郡王。
得到皇后的死讯,肃郡王这时正高兴着,也没有计较颜婷不请自来。而且,他想看看颜婷能玩出什么花样。
颜婷进殿以后连礼都没行,直接质问道:“皇后娘娘怎么会出事?”
肃郡王看着颜婷气急败坏,非但不生气,反而笑了起来,“谢夫人,这种事情你来问我,也太看得起本王了。难道皇后寻死之前,还来问过本王的意见?”
颜婷不说话,只是愤恨地瞪着肃郡王。
肃郡王摆摆手,“回去吧谢夫人,今日失礼本王就不和你计较了。”
颜婷被人拉着出了殿门,她挣扎着甩开那些人,回头朝肃郡王看了一眼,在转身低头时,脸上依旧是悲伤愤恨之色,只是,在众人察觉不到的角度,她的唇角轻轻勾起。
她知道她必须走这一遭,若不如此,肃郡王不会相信皇后真的在火海中丧命了。她必须悲伤、痛苦、进退失度,这样才能让肃郡王打消疑心。
颜婷的背影看起来失魂落魄,颜婉在旁边的宫殿看着,呢喃道:“妹妹,你命格果然不好,嫁了谢相这样的权贵,还能落到这种地步。”
颜婷似有所感,她回头,对上了颜婉怜悯又挑衅的目光。她匆匆扭回头来,没做任何表情,怕颜婉从她身上发现不对。
但这神情在颜婉看来,就是落荒而逃。
颜婷回到自己的屋子里,背手把门关上。
侍书迎过来,递过一个暖手炉,“夫人。”
颜婷对她点点头,往里边走去,同时对侍书说:“你和侍剑盯着外面的风声,看肃郡王接下来有什么行动。”
侍书脸色凝重,当即拒绝:“不行。”
侍剑也摇头:“我们两人都出去,谁保护夫人?”
颜婷笑着牵起两人的手,“这是宫里,你们就放心吧。而且我还有它呢。”她指了指自己手腕上精巧漂亮的手环,“如今我也算不上是手无缚鸡之力吧。”
侍书坚决摇头,“我觉得还是不行,我不放心。”
侍剑拧着眉,也说道:“我和侍书,必须留一个。”
颜婷说:“你们出去,比我危险的多,而且谢大人在外牵制着,肃郡王不敢对我动手的。”
侍剑想要反驳却不知该如何张口。
侍书略微思考,说道:“肃郡王自然不敢威胁到夫人的性命,到其他动作,恐怕不会收敛。”
颜婷点头:“这样,你们一个在近处,一个去远处,如果真有问题,我也能应付一时半刻,撑到你们回来。”
侍书没再拒绝,和侍剑行礼后退了出去。
这房间里连本书都没有,颜婷在宫内坐着,只能枯等。屋里倒是摆着一张琴,若是闲了,倒可以随手拨弄几下,但现在,她就算消遣也不能用这种可能会吸引别人过来的东西。
颜婷在古琴旁边站着,慢慢踱步。
这张琴品质上乘,连琴弦用的的都是冰蚕丝弦。
颜婷手指按在琴上,在琴前坐下。
等侍剑回来时,看到颜婷手里正拿着一根琴弦往旁边的枕头上勒,脚用力踩着床榻,手上因为用力,带的脖子上的青筋都出来了。
侍剑愣了半响,轻声问:“夫人,您这是?”
颜婷松了劲,笑道:“练习一下怎么杀人,到时候真有什么,可不能拖你们后腿。”
侍剑的目光转向旁边光秃秃的古琴上:“我还有个疑问,那个,夫人您是怎么把这些琴弦完好无损取下来的?”屋里什么工具都没有,怎么可能把琴弦取下来?
颜婷说:“我以前喜欢捣鼓一些东西,所以做这个不算难。”
她给琴弦的两端绑着护具,试着用手握住,不疼也不勒。她给侍剑递过去,“给你的。”侍剑接过来,用手指从冰蚕丝弦上捋过去,确实是好东西。
侍剑把琴弦绑在腰间,眼睛亮亮的,“正缺件趁手的兵器,夫人你对我也太好了吧!”
侍书这时正好进来,笑着接话道:“夫人哪次对我们不好了?”
颜婷笑起来,她把另一条琴弦送到侍书手边,“我刚做的,你试试趁不趁手?”
侍书用力拉直这条琴弦,对着光,冰蚕丝弦闪出寒光,“是件杀人利器,夫人好手艺。”
颜婷点头,“能用就行,现成的东西。”她把剩下的琴弦收起来,问二人:“你们都探听到了什么?”
侍剑说:“我听宫人们谈论,肃郡王把皇后娘娘薨逝的消息压下去了,除夕宫宴要照常举行,但不是以往的四司六局负责,而是交给肃郡王侧妃全权统办。”
侍书说:“我去的地方比侍剑远些,听到的也更详细。肃郡王把宫宴举办权给颜婉只是一个名头,除夕宫宴上他准备逼宫,只有把宫内的人都换成他自己的,才够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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