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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传信

既然知道肃郡王要在除夕宫宴上逼宫篡位,颜婷就得提前做准备。

她安排侍书去打探肃郡王在宫内的兵力布防,让侍剑去打探出宫的方法。

侍书心思细,宫内侍卫几个时辰换一轮布防,哪些侍卫常出现,哪些侍卫不常出现,哪些地方侍卫暗中发生了变化,或是人数的增减,她心里已经有个大概。

侍书回到屋内,坐在书案前,慢慢回忆着,将脑中的印象一点点临摹到纸上。宫内的布防图,一点一点,已初具雏形。

侍剑为人开朗,和谁都能很快打成一片。

宫内的宫女太监们很少能出宫,侍剑便和他们聊外边的趣事,也顺手帮他们干了些活,渐渐的,就和专门负责采购的掌事宫女蒹葭熟识起来。

蒹葭已经入宫三十年,最近几年才升了掌事宫女,之前没出过宫,今年除夕的采买,她是一定要出宫的。

出宫的人数都有定制,几个宫女,几个太监,采买清单也需提前报上去,审批通过之后才能出宫。

从蒹葭这里,侍剑打听到了出宫的时间和地点。

侍剑自然不可能对蒹葭说再加她一个,一则太明显,可能会被肃郡王察觉,再就是,她也不想让蒹葭为难。

确定了蒹葭一行人出宫的时间地点之后,侍剑就回去和夫人禀报。

这时侍书已经要将宫内的布防图完善的差不多了。

颜婷说:“明日蒹葭等人出宫时,你暗中跟上,把这个放在映翠阁。”她点了点侍书还在画的布防图。

宫内布防至关重要,肃郡王为保万无一失,已经增加了不少兵力,她得让谢均知道。

侍剑点头。

颜婷嘱咐她:“一定要小心,若有意外,以保命为先。”侍剑脸色凝重道:“我知道。”

眼下是多事之秋,出宫入宫自然都会查的格外严格,侍剑不会把自己的命当作儿戏。

侍书把宫内布防图画好后交给了侍剑,侍剑今日就要出宫。

宫内已经准备起来,但宫人们脸上都不似往常过节时,带着喜气。人人都知道,大齐要变天了,在宫内的人更是处于漩涡中心。

有些人早早就站了队,更多的人只能谨言慎行,希望自己能安全熬过这次王权的更迭。

映翠阁内,侍剑在二楼拐角处匿着,夫人说过,今日这个时辰会有人来和她接头。

虽然朝局动荡,但映翠阁的买卖却越做越热闹。人们在不安稳的时候,手里攥些金银细软才能放心,映翠阁的首饰不用怀疑品质,都是真金白银,再者,工艺也能卖的上价钱。

一些精雕细琢出来的首饰,价值远高于它本身。

人们在一楼挑着首饰,说着自己为过年准备了什么东西。笼罩在上京的这股压抑的气氛,在映翠阁,被刻意忽略了。

客人来来去去,但有一人进来引起了所有人的注视。

一个小姐率先开口:“周小姐,你不在家里准备嫁衣,怎么还有空出来逛?”

周咏絮笑着和对方打招呼,说道:“婷婷给我留了不少首饰,我过来试试。”

她招手说:“我一个人也看不好,要不大家来帮我挑一下?”

映翠阁内多半的顾客都围着周咏絮去了另一处,趁着众人不备,一个身形矫健的女子上了楼。

侍剑把东西交给对方便准备离开了,外边却有军队将映翠阁层层包围。

接头人还没离开,外面的军队只是围着,也不动作。这样下去,宫内布防图恐怕要送不出去了。

下边的小姐们乱成一团,“好好的怎么把映翠阁围了?”

周咏絮走出门口,看见为首的人是张生面孔,便知道又是肃郡王。

周咏絮往前几步,眼神带着锐利的逼问:“这位官差大哥,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军队领头的是暗中帮肃郡王办事的,自然也认识周咏絮,他严肃道:“有人举报映翠阁内有谋反之人,无关人等立刻退后!”

周咏絮说:“既是如此,我要回家。”她抬步就要离开,为首的官差将剑横过去,高声道:“所有人不得离开,等本官一一排查之后,没有嫌疑的人才能离开!”

有小姐问:“要排查多久?”

官差骑在马上,朝出声的那边看过去,冷声道:“本官是按规矩办事,各位再这么多问题,阻碍办差,查上几天几夜的,除夕各位也回不了家。”

周咏絮反问:“凭什么?凭什么把我们扣在这里?一点儿证据都没有就把我们当犯人审,你以为你主子一手遮天了?”

官差被周咏絮逼问的脸色很差,他一甩马鞭,马匹停在周咏絮身前,“周小姐看来有很大嫌疑,那就先从周小姐查起。给我搜她的身!”

后边的士兵就要动手,周咏絮高声道:“谁敢?我父亲是吏部尚书,我未婚夫是锦衣卫都指挥使,我闺中好友是国夫人!你们今日在此折辱我,是不想有明日了吗?”

士兵们迟疑下来,一时都不敢继续上前。

周咏絮仰头看着来办事的官差,淡声道:“你主子什么打算,全上京谁不知道?但也没必要早早就开始耍威风吧。”

官差抬手,让士兵退回来,他接到的命令只是围住映翠阁,他也不必节外生枝。

有些小姐被大队的官差震慑,已经默默退回了屋内,周咏絮站在门口,面色平静,心里却焦急。

官差围的这样密,来接头的人肯定还没走。周咏絮知道,若这么等下去,消息肯定要贻误了。

她今日会出现在这里,只为掩护接头人。

“官差大哥,你们就这么围着,也不进来调查,人家的生意做不成,我们也走不了。这样不对吧?”一个娇俏女子问道。

官差说:“本官尊的是上边的令!本官办的差不对,难不成你会?”

娇俏女子说:“会啊。”

官差不想再和这里的人纠缠,直接对士兵下令:“把映翠阁守好了!”

士兵们架着兵器往里赶人,周咏絮知道,她们在外边,映翠阁就不能被完全围住,所以面对那些锋利的兵器,周咏絮半步也没退,反而往前了几步。

“无缘无故就要被软禁,姑奶奶不受你们这气!”周咏絮目光坚决。

官兵们又不敢真的伤了周咏絮,他们拿着兵器反而被周咏絮逼的步步后退。

为首的官差看到这种情形,跃身下马,已手成刀,要往周咏絮后颈处砸去。只要打晕这个带头的,别人都好处理。

周咏絮注意到了官差的动作,立时往旁边躲了一步,可她不是练家子,到底躲慢了,肩膀上还是挨了一下。

周咏絮慢慢回头,蹙眉,没说话,只是用力盯着官差的脸,好像要把人刻在血肉里,这眼神让官差觉得害怕。

看到官差挪开目光,周咏絮笑了,“大人。”

官差被她唤着,身体莫名发冷。

周咏絮看着街道尽头,唇角扬起笑意。

官差不明所以,顺着周咏絮的视线往远处看,但他没看到什么。

周咏絮轻声说:“时机到了。”

她没有转身,对跟在自己身边的侍卫吩咐:“突围!”

官差嘲笑周咏絮不自量力,片刻间,就隐隐听到了马蹄声,他回头,是宿野带着锦衣卫往这边奔来。

越来越近,马的冲势依旧不停,似要踏到人身上去,直接冲散了对方的包围圈,一时间,混乱起来。

官差忙喊道:“不要乱,守好自己的地方!”

宿野下马,先是走到周咏絮面前,盯着她圆圆的杏眼看了会儿,说:“谁给你委屈受了?”

周咏絮肩上挨了一下,本来还强撑着,现在被宿野一问,眼睛登时就红了,她眨了眨眼,说:“疼……”

宿野没想到阿絮被人伤了,他解了腰间系着的鞭子,用力握在手心,眼睛里全是心疼,语气温柔,另一只手抱住女子:“哪里疼,告诉我。”

周咏絮抬头,眼睛湿漉漉的,“肩膀。”她嘴巴一瘪,委屈的不行。

宿野手放上去,没敢用力,“这里吗?”

周咏絮点头。

宿野问:“是谁?”他眼底阴郁,朝周边扫去,鞭子落在地上,垂着。

刚刚动手的官差勉力控制住自己不发抖,可这条鞭子挨上一下,是能要半条命的。

周咏絮指过去:“他。”

随着周咏絮的动作过去的,还有一阵破风声,缠着精铁的鞭子甩在官差身上。

官差摔倒在地,挣扎了许久都起不来。

士兵们都乱了,官差焦急地喊着,却无济于事。官差着急之下,吐出一口血来,对宿野说:“本官是肃王殿下的人,宿指挥使这样滥伤朝廷命官,就不怕我大齐的刑罚吗?”

宿野嗤笑:“惩戒你这样胡作非为的庸官,我还是有这个权力的。”

说完,他朝映翠阁看了一眼,线人想必趁机离开了,他也不该久留。

宿野将周咏絮抱起来,旋身上马,吩咐道:“疏散周围。”

到宿府后。

周咏絮趴在宿野怀里,过了一会儿,宿野感觉胸前湿了,他说:“我知道很痛,想哭就哭,大夫就快到了。”

周咏絮从他怀中起来,摇摇头,开始褪去衣服,露出肩膀来。

上边有一大片淤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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