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不能看看你们?”小师妹理直气壮。
谢温懒得跟一个小孩计较,“我先回屋。”
这句话是对苟雪闻说的,岂知苟雪闻有些诧异,“你不饿吗?”
谢温这才惊觉已到饭点,平日吃饭最积极的她竟然不曾感到饥饿。
小师妹眼神幽幽,“她怎么会饿,毒早就麻痹她的知觉了。”
苟雪闻眉头紧锁,“她的毒何时能解?”
小师妹脆声脆语,“再等等。”
“等到何时?”苟雪闻追问。
而小师妹则是露出一副凡人不懂我的表情,换个话题来讲:“既然到了饭点,就来尝尝我做的菜!”
强硬地转变的态度让谢温与苟雪闻面面相觑,谢温只觉得内心惶恐不安。结果一到饭桌上,真是百般滋味在心头。
除了一道虫草花炖鸡比较正常以外,其它的则是什么红枣炒莲子、甘草茯苓拌青菜、黄连炒黄豆……
“这哪里是吃饭,是喝药吧。”醒酒了的李紫瑚默默说道。
“闭上嘴,吃你的!”老田勺了一大勺黄连放在李紫瑚碗里。
苟雪闻看到谢温沉默不语,轻声说道:“若是不喜,我等等做碗阳春面。”
谢温诧异:“你会做?”
苟雪闻嘴角微勾,“不难。”
没想到苟雪闻深藏不露,谢温神情变得有些轻松,夹起青菜吃了一口,打算意思意思,结果差点没把她提早送去见阎王。
当晚,谢温还是没有机会尝到苟雪闻做的阳春面,因为小师妹忽然兴致一起,直言先帮谢母解毒,谢温得在她身边守候着。
谢母住的竹楼里,灯火通明。褪去不着调的样子,小师妹真有几分像大夫的模样。
此时她稳拿金针,逐一插进喝了麻沸散陷入昏睡状态的谢母每处的穴位,小小的脸蛋有了大人的成熟沉稳。
“我娘解毒,不需要药引?”在小师妹一次停顿休息间隙,谢温发问。
小师妹看了她一眼,“你不是知道她的毒没有你严重吗?”
谢温抿抿唇,“我能知道你打算怎么解我的毒吗?”
小师妹重新捏住金针,“说了,你还是不要知道的为好。”
谢温更是觉得莫名其妙,没等细问,小师妹径直回答,“你的情况特殊,我必须要用特殊的方法对待你。”
“你的方法如果有用,为什么你说过的疯子没有好转起来?”谢温命中要点。
谢温在看被她一脚踹出去的那位白眼狼时,也有幸看到了刚巧路过的疯子。
他的身上破破烂烂宛如乞丐,但脸却极其干净像被人精心打理过,换作是别人,估计会觉得他是一个有讲究的乞丐。但谢温一眼认出他正是小师妹口中所说的疯子,只因他透露出的神情,看着正常,可眼底尽是癫狂。
“因为他不愿意醒来。”小师妹淡淡说道。
随后目光如炬看向谢温,“他的毒入侵心脉,是他放任为之,我的方法再有奇效,也救不回一个早就不想活的人。”
“他不是在等他的妻子?”谢温皱眉。
“我有时候也觉得他没有疯掉,但他的确疯了。所以才会继续等一个死去很多年的人。”小师妹将金针全数收回,清洁过后仔细地放进针包里。
谢温诧异地看向小师妹,小师妹俏皮地笑了一下,“他妻子其实回来过一回,是来找我师父为她治病的,被我瞧见了。”
“不过她患的是不治之症,找我师父没几天,就去世了。她家人早没了,是我师兄替她收殓尸骨,葬在后山。”
“师兄也曾告诉过疯子这件事,他沉寂了几日,又故态萌发重新去镇子门口呆坐。”
小师妹凑到谢温面前,说回正事,“你娘的毒再施针几次,就能痊愈,不过你娘以前也中过毒,以后你们可得小心,莫要再接触到毒源。”
谢温心道,这是她能控制的吗,京城遍地疯子,天天找她们家开刀。
小师妹继续说着:“疯子疯了之后,他研制的毒被其他人瓜分掉了,有些人利用这些毒攀上高官,享尽富贵。而有些人却是胃口大开贪婪无比!”
谢温察觉小师妹的情绪不对,顿时了然这里面有事,“所以这些人做什么了?”
小师妹撇撇嘴,看着谢温为谢母翻转睡姿,擦拭谢母额头冒出的汗珠等一系列事情,解释起来。
“你踹的那个白眼狼,就是其中之一。”
“当年的事,我虽然尚未出生,可后来听师父念叨多了,也知道发生过什么。”小师妹说。
药王当年医术超明四海交友,结识了一大帮趣味相投的好友,周游天下之后一起定居于药材繁多的西南。日子久了,更是与其中一个相当投契的好友指腹为婚。
谢温听到这,只觉得非常熟悉,又是造孽的开端。
“那个人倒是个好的,可惜生下来的儿子其心不正,总是走歪门邪道。”小师妹非常嫌弃。
之所以叫白眼狼,是因为在药王好友骤然离世后,药王出于情谊,也将白眼狼放在身边悉心教导。可惜他为人不上进,脑子一直想走弯路直接升天,更是肖想迎娶游如素后霸占整个医馆,将药王毕生所学吞并,从而获得名声与财富。
游如素也不是傻子,一眼就看穿那人的目的,但药王不相信好友的儿子是这般,只觉游如素不愿接受这门婚事,于是与游如素大吵一架,叫游如素硬生生离家出走多年,音信全无。
新娘没了,自然这门婚事一拖再拖,时至今日。
“他也很有毅力,甘愿等到今天。”谢温说。
小师妹的眼神瞬间冷冷的,像是谴责谢温替白眼狼说话,谢温说明着,“他看上去是一定要吞下你们这间医馆和药王绝学,否则也不会到今日仍然要上门求娶你师姐。”
小师妹冷哼一下,“他就是因为得了疯子的毒,但那毒没有解药,没办法卖出高价,所以才把主意打在我们医馆和我师父身上。”
“你师兄,喜欢你师姐啊?”谢温冷不丁地谈起别的。
小师妹浮现心虚,左瞧右瞧,做了个手势,“嘘!我师兄不让我告诉别人,尤其是师姐。”
谢温挠挠刚才太专注,不小心被蚊子叮咬一下的脸部,“为什么?”
“我也不晓得。”小师妹拉垮着脸,“不过我猜,他一定是怕自己的年纪比师姐小,师姐不接受他!”
“何以见得?”
小师妹悄悄靠在谢温耳边,咬着耳朵,“我有好几次见到师兄在研究怎么让人快速变老的药方,药方也就算了,兴许只是客人想要。”
“可是我后来见到师兄花高价,在一个行脚商手里买了几册话本子,日夜翻读,我偷偷看过,里面出现最多的就是教人如何追求比自己年长的女子。”
小师妹说着有些上头,“你要瞧瞧不?我去师兄房里偷回来让你看一看?”
谢温默然,“不用了,我家里多的是话本。”
可惜这话完全没有叫住小师妹风风火火的脚步,没多久她兴冲冲地跑回来,“哎呀,幸好师兄去陪师姐了,我才能顺利拿到,来一起看一看!”
谢温看着小师妹无比兴奋的表情,“其实,是你想看吧?”
小师妹翻书的动作一滞,笑容一僵,“哈哈哈,哪里是,是姐姐你想看,我才拿来的。”
谢温垂眼看向书皮的字,《退婚后,她成了丞相的心尖宝》的字体饱满,遒劲有力,后面作者的落款更是熟悉无比——糯糯唧唧。
“我就不看了,你也少看这些吧。”谢温说着一把抽出小师妹手里的话本,接着送客,刚开门就迎面见到话本的主人来兴师问罪。
谢温:“……”
游暨盯住小师妹的眼神非常寒冷,“你去我房里偷东西了?”
小师妹声音如蚊子一般小声,“没偷,是光明正大地拿。”
谢温生怕游暨在她面前算小师妹的账,打扰谢母休息,立刻拉着两位祖宗远离谢母的竹楼。她把话本拍在游暨胸前,又将小师妹的手放在游暨手里,朝两人拜了拜。
“天色不早,两位早点休息。”好走不送!
游暨:“……”
小师妹:“……”
谢温哪管他们师兄妹的斗争,与绿荫一同,在谢母竹楼蜗居一夜,终于见到谢母神清气爽地苏醒。
“我觉得我好像身子舒服了不少?”谢母观察着自己。
但见到谢温双目无神的样子,倒是惊讶,“偕柠,你怎么这副模样?”
谢温苦笑,她哪里能说是因为昨夜两位祖宗竟然赖死不走,就在门外吵起架来,连彼此的老底都掀翻了。
谢温担心他们会吵醒谢母,硬着头皮探头出去劝解,结果对方甩手一根金针就扎进她耳边的门框上,在月光的衬托下,金针散发淡淡的寒意与煞气。
然后谢温就没有然后了,她沉默缩回原位,看着谢母熟睡的脸,耳边是“悦耳动听”的故事。
“……吃早饭吧。”谢温无力地说道。
幸好早饭是苟雪闻外出买的,不再是药材炒药材,谢温目无焦点地嚼着肉包,没有充分休息的她味同嚼蜡。
余光瞥见小师妹不高兴地走进她的竹楼,谢温知晓是她昨夜吵架吵输了,又惹怒游暨,被罚做许多杂事。
小师妹走到谢温面前,明明身高不高,却气势十足,“我决定今日就为你解毒!”
谢温拿包子的手顿住,“……你不像为我解毒的表情。”看起来像要对她下毒。
“你不是说过几日?”苟雪闻狐疑。
小师妹仰首挺胸,“我是大夫,还是你是大夫?我说了算!”
她说着,看向谢温的眼神是目露凶光,就像下一刻要剖开谢温一样。
苟雪闻:“……”
谢温:“……”极其有理由怀疑,她是公报私仇。
先预个警,接下来两章都是写谢温很久很久以前的事[鸽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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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又是造孽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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